高小琴聽著趙春來的話，心裡暗暗心驚，同時無奈苦笑，看來她男人臨走時給她留下的東西，村子里這些兒人都眼巴巴的惦記呢。
「趙大哥，我不知道你這話是從哪聽來的，我家男人走的時候確實給我留了不少東西，但這些東西我可沒昧下，當初村子成立人民公社的時候，我可是一分不差的全都上交了，還有你說的干皮子，」高小琴直接「哼」的一聲，「皮子我可是不敢賣，鎮上領導抓得緊，沒處理的干賣給供銷社提不起價，眼下全都在這屋子堆著呢，趙哥你要是想要，妹子不妨都送給你，就當是給軍子抵了賠償，你說咋樣？」
這話說著，同時，高小琴還不忘將一旁蓋起來的席子掀開，露出席子底下的一角。
趙春來聽完一窒，頓時氣急敗壞起來，他要的是錢，不是什麼皮子，況且，那些兒皮子還是未處理的生皮，又臭又腥，還不能穿，要過來幹啥？
「高妹子，你也別跟我打馬虎眼，我一老農民，不是獵戶，要皮子做什麼？」趙春來臉上笑的賤兮兮，雙手環在胸前。
高小琴鬆開席子，瞬間，露出來的腥臭皮子又被蓋了起來。
「趙大哥，我以為你明白，我家是真的沒錢？要的二十，我拿不出來，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村長那裡鬧去」高小琴攤攤手，眨著眼睛要多無辜有多無辜。
趙春來明顯不信，哼笑著看著對方，「高妹子，咱們過來又不是打架的，大家有商有量的不行？況且二十塊錢是真的不多，放在咱們村子里那些兒肯乾的人家，多攢些雞蛋不就行了，大妹子也是個能幹的人，用的著在這上斤斤計較」
高小琴冷笑，「趙大哥，你這話可就不對了，咱家周家村都多長時間沒發錢了？你難道不知道？」
呵呵，說的好像眼下踏實肯乾的人家一年能從大隊手裡拿到錢一樣？不全是被那些兒拖後腿磨洋功的給平了賬？她斤斤計較，對高小琴來說，哪怕是一分錢，她都要計較。
「我……高妹子，咱們這麼談話的話，那就沒辦法商量了」趙春來吸了口氣，算是明白了高小琴的意思，看來二十塊錢是要出來了。
想著到手的二十塊錢又要縮水，趙春來心裡就疼得直抽抽，漬，因為沒錢，他多久沒出去耍了。
不管咋樣，這錢，一定的要出來。
高小琴聽后扯了扯嘴角，「趙大哥，不是我不想好好談，是你沒帶著誠意過來，啥叫一開口就二十塊，那不是要我們娘仨的命？既然這樣，妹子我不耽誤你功夫，想鬧想打隨便你」
高小琴直接耍無賴，言外之意就是，可以談，但是二十塊錢降不下來的話，就沒得談。
趙春來低頭沉思一會兒，開口說道，「既然這樣的話，我也不為難妹子」說著，趙春來裝出一副下了很大決心的模樣，伸出手指比了一個五子，「那就十五，可不能再少了」
高小琴聽著，還不滿意，十五塊對於他們來說雖然不多，但還是不能輕易的拿出來。
要知道，人最貪心了，她要是輕而易舉的答應對方的條件，那不是坐實了之前的事情。
雖然他家男人，確實在臨死之前給她留了錢，但那些兒錢都是給家裡兩個小的將來娶媳婦做嫁妝用的，咋能白白便宜別人。
「八塊錢，我只能拿出這麼多了」高小琴將自己的心裡底線說了出來。
「八塊？」趙春來沒想到高小琴能壓的這麼低，直接變調似的嚎了出來，一個勁兒的搖頭，「不行不行，太少了太少了」與自己的心裡預期差距太大，自家兒子具是白挨打了，趙春來不滿意的搖頭。
「那……我就能拿出八塊錢，多了沒有」高小琴能看出趙春來的急切，乾脆一口咬死不再不鬆口。
趙春來認真觀察高小琴的模樣表情，只見對方神色哀苦，不似作假，心裡變得猶豫起來，
莫非？對方真的沒錢？不過別人不都說他男人留錢了嗎？真的只留了生皮？
趙春來臉疼的不行，感覺自己這次算是虧大發了。
「嘶，不管咋的，你拿出來十三塊，就這就算完了」趙春來還是接受不了八塊錢，只好將十五塊錢的底線往下壓。
不然能咋辦？真的鬧到了村長那裡，自己更得不到什麼好處，別忘了，這件事的最終點，還是怪到了自家兒子身上。
因為有這個原因，所以趙春來不敢鬧得太過。
想著價錢低就低吧，能划拉一點兒是一點兒。
「不行，十塊」
「十二塊，不能再低了」
「那……行吧，趙大哥都這麼說了，我就不爭辯了，就十二吧」高小琴面露難色，最後還是咬咬牙同意了。
回屋拿出了十二塊的紙幣，高小琴一臉不捨得遞給一旁眼睛發光的趙春來。
趙春來顯然很開心，低著頭數了兩遍紙幣，確認無誤后，隨後頭都沒回的拉著一旁的瘦猴回去。
高小琴關上房門，對著地面啐了一口，轉身回屋睡覺。
………………
「大傢伙兒加把力，還有最後十畝的小麥，收完，咱們就打麥分糧食了」
周成水站在麥田地里，扛著鋤頭喊著口號，他們熱火朝天的幹了一個多星期，最後只剩下地里這些兒沒割，周成水鼓動著一大隊的隊員們，爭取今兒晌午全部完事，下午歇一歇，明兒起早壓麥。
「聽村長的，早點兒幹完，分新糧吃」
「就是就是，大傢伙兒都出把力，爭取早點兒完事」
周成水對著下邊已經興緻勃勃的隊員們滿意的點點頭，隨後大手一揮，幹活！
男人們熱火朝天的貓腰割麥，女人和老人們在後邊綁麥裝車。
高小琴此時正抱著兩捆麥子裝車，一旁的田小滿看到后，不屑的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距離之前發聲的事情已過去三天，趙春來拿到了錢，倒是真的沒來煩她，只不過肖菜花最近看她不順眼，總是有意識無意識的和一堆嘴碎的女人背地裡講她的閑話，弄的高小琴剛開始還有些兒尷尬，後來便不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