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杜按照文笙私信的內容,到附近的鎮子上買了一條紅裙子,又弄了些雞血。
然後將其都裝進背包里,又回到了祖屋的隔壁。
門口坐著栓子和姐姐春霞的酒鬼父親,酒鬼父親一看阿杜,一時還沒認出來。
「王叔,我來看看春霞姐姐。」
喝得五迷三道的王大年定眼一看,辨認了半天也沒看出這小子是誰。
「我是阿杜啊,小時候總和栓子一起玩,春霞姐那時候還給我們煮甜水喝。」
「阿杜啊,」王大年好似反應過來:「你小子現在出息了。」
「當年你就是村里第一個考到縣裡高中的,後來又上了大學,你們家祖墳冒青煙了啊。」
「不像我家,栓子自小就沒了,給我留下個賠錢的。」
「不對,現在春霞也能賺錢了,能賺錢給我買酒了,這丫頭蛋子也不白養。」
聽王大年說到這,阿杜忍不住的皺起了眉頭。
「哦,對了,你剛才說什麼?想要見春霞?」
王大年頓時露出了猥瑣的笑容:「饞了就直說嘛,什麼看不看的,現在春霞可不是你想看就能看的,你得給這個。」
王大年做了個黏手指的動作,直勾勾的眼神里都是貪婪。
阿杜忍住滿心的噁心,從衣兜里拿出了一百塊的現金。
「這些夠不夠?」
看到錢的王大年兩眼冒光,連忙拿過錢說道:「夠了,夠了。」
「不愧是城裡來的,出手就是大方。」
「快請進,請進吧。」
王大年把他帶到了裡屋,一個陰暗狹小的房間。
裡面住著一個渾身破破爛爛,遍體鱗傷,滿眼驚恐,披頭散髮的女人。
明明是個活生生的人,卻好似沒有人把她當做人。
阿杜怎麼也沒想到,印象中的春霞姐姐竟然變成了這副模樣。
記憶中春霞姐姐十分美麗,經常帶著他和栓子一起玩,還給他們采野果,煮糖水。
但是此刻眼前的春霞姐姐,已經半點沒有當年明媚的樣子了。
看到眼前的景象,阿杜即辛酸,又無奈,還有點自責。
春霞的媽媽是在他上初中的時候亡故的,那時候王大年才剛剛有了酒癮,春霞也懂事,經常做一些手工製品到城裡去賣,然後給王大年買酒喝。
後來阿杜去縣裡讀了高中,第一次回家聽說春霞訂親了,對方家境殷實,給了不少彩禮。
但是就在結婚的前兩天,春霞的未婚夫醉酒掉到河裡溺亡了。
自己的弟弟和未婚夫都是掉到河裡溺亡,村子裡便傳出了春霞命硬,克夫的傳言。
當時阿杜見到春霞姐姐,春霞姐姐還安慰他說:
「沒關係,我要是嫁出去,就沒人照顧爸爸了,他現在嗜酒如命的樣子,我還不放心呢。」
阿杜當時看到春霞姐姐強顏歡笑的講著這一切,只覺得心疼,卻也無能為力。
後來阿杜上大學了,就很少回家了。
因為畢竟家裡也不富裕,能夠供他讀書已經很艱難了,所以阿杜一放假就去打暑假工,為家裡減輕負擔。
等到大學快畢業的時候,阿杜才回家一趟,回去後就聽說了春霞的事情。
村子裡的風言風語傳的很快,但是阿杜無暇顧及其他。
他還有很多要面對的難題。
比如說要想著還助學貸款,比如說找工作。
村子裡大學生是稀有的,但是在大城市,大學生一抓一大把,找一份還不錯的工作真的很難。
種種難題擺在阿杜面前讓他自顧不暇,他就更沒有精力去管比人家的事兒。
但是這一次,既然栓子救他一命,他也該報恩了。
看到有人進來,遍體鱗傷的春霞渾身顫抖著躲在了角落。
「春霞姐,我是阿杜啊,你還記得我嗎?」
「阿杜?」春霞重複著這個名字,好似在努力回憶著什麼。
「我小時候經常跟栓子一起玩。」
「栓子?」春霞的眼睛一亮,明顯是想起點什麼來了:「你是阿杜?」
「都長這麼大了?」
「要是栓子還活著,應該也這麼大了。」
「都從男孩長成男人了,男人都是一樣的。」
春霞的眼中再一次浮現恐懼:「你來幹什麼?你也要像他們一樣,對不對?」
「不,我是來幫你的,想要找傷害你的人算帳嗎?」
春霞看到阿杜的眼神里並沒有其他男人的貪婪和興奮,於是點了點頭。
阿杜剛要拿出背包里的紅裙子,這時春霞突然一陣咳嗽,然後竟咳出一口血來。
門外傳來了王大年的聲音:「阿杜啊,那丫頭最近身子差了點,你輕點折騰。」
看著春霞姐姐手裡的一大片血跡,阿杜才明白了文笙的話。
春霞姐姐大限將至,救不了,只能報仇。
原來是這樣。
想到這兒,阿杜又對王大年恨上了幾分。
女兒都已經這樣了,竟然還為了一口酒,做出這樣的事情,真是……
阿杜拿出了買好的紅裙子:「來,換上。」
雖然阿杜沒有解釋太多,但是直覺告訴春霞,眼前的人值得信賴。
別管其他,照做就好。
春霞甚至都沒找東西擦擦手上的血,直接就抓上了紅裙子。
裙擺處的血漬讓紅裙子顯得,更加艷紅,甚至還透漏出一絲詭異。
阿杜把臉撇過去,再回頭的時候,春霞已經換好了裙子。
穿著紅裙子的春霞姐姐真美,跟小時候一樣。
接著阿杜又拿出了準備好的雞血,在牆角處撿了一根筷子,用筷子焦上一點血,按照文笙給他私信的圖案,照葫蘆畫瓢起來,畫在春霞的手上。
文笙給了圖案並不是很難,幾筆就畫完了。
這時候外面天已經黑了,阿杜讓春霞姐姐躺在床上。
「阿杜,給我講講城裡的事兒唄,我這一輩子還沒去過城裡呢。」
「城裡有高樓大廈,有寬闊的馬路和汽車,還有飛機,還有遊樂園……」
阿杜講著講著,感覺春霞已經沒有了呼吸的聲音。
「好好睡一覺吧,睡著了,噩夢就結束了。」
阿杜走出房間的時候,王大年的手裡已經拿了一瓶新的酒,正一臉沉醉的喝著。
「這麼久才出來,年輕就是好啊。」
阿杜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話,直接離開了。
王大年又喝了一口酒,突然感覺到屋子裡怎麼那麼安靜?於是走進去查看。
「啊……」
一聲驚恐的尖叫從阿杜的身後響起,阿杜忍不住的勾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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