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亮跟春桃沒辦法,只好按照楊董說的去做。
很快,兩個正在調查爆破的民警來了,工地上的工人也全都趕來了。
那些工人一字排開,全都立正,稍息,向前看,站得端端正正。
馬二楞腦袋上戴著紗布,活脫脫一個木乃伊,也好像戴了一頂孝帽子。
他屁顛顛說:「進寶,那天幹活的工人,全在這兒了,就是他們?」
「有沒有漏掉的?有沒有這兩天辭工的?」楊進寶又問。
他問得有理,爆破案出現以後,誰辭工,誰的嫌疑就大,有作案以後畏罪潛逃的可能。
壞事做完,誰還不跑啊?難道等著警察來抓?
馬二楞冷冷一笑:「楊董你放心,一個都不少!自從事情發生開始,警方就對工地封鎖了,工人們一個也沒有逃出去。逃出去也不怕,他們簽約的時候都留了身份證,我們照樣會抓到他們……。」
楊進寶說:「那就好,一會兒你給我在旁邊呆著,聽我的號令,我讓你抓誰,你就抓誰!」
「得令!你是老闆,我啥都聽你的,你讓我打狗,我不罵雞,你讓我往東,我不往西,你說雞蛋是樹上結的,我就說那是帶把滴……。」馬二愣子可聽話了,因為妹夫楊進寶是他最崇拜的人。
他樂意做妹夫的開路先鋒,而且忠心耿耿,肝腦塗地。
接下來,楊進寶開始尋找兇手了,靠的就是那一雙如炬的慧眼。
他可是高人,而且明白佟石頭安排進來的商業間諜同樣是高人。
高人跟高人是有默契的,有時候用眼一掃,提鼻子一聞,耳朵一聽,就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對手。
楊進寶閱人無數,憑著直覺就可以感受出來。
他的眼睛從所有員工的臉上劃過,一個人一個人查看。
有的人裝模作樣,當做啥事也沒發生,反正不是自己,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有的人目視前方,就怕楊董誤會自己,跳進黃河洗不清……。
有的人眼光向上飄,還踮著腳,一翹一翹的……。
而有的人雙拳緊握,手心裡腦門上都是汗……。
眼前的員工人數不多,在這兒崩山的,排除險石的,還有大藍翔畢業出來的挖掘司機,總共加起來是六十八個人。
其他地方的工人不算在內,因為遙控的距離達不到那麼遠。
他的眼光看人的時候,必然要死死盯著員工的眼睛,好像一下子能射穿人的靈魂。
每個被他看的人,全都深深打個冷戰,覺得毛骨悚然。
很快,從這頭看到那頭,又從那頭看到這頭,楊進寶抬手指了指兩個人,說:「你!你!出列!!」
果然,從人群里站出來兩個人,一個是大個子,一個是矮胖子。這倆人站在楊進寶面前垂手而立。
楊進寶問大個子:「昨天那個炸傷我兄弟的爆炸物,就是你弄得,對不對?」
他冷目如霜,一雙凌厲的眼神好像兩把刀子,將大個子看得渾身冒汗。
「嘿嘿……楊董,別開玩笑,我哪兒懂得弄爆炸物,咱別冤枉人好不好?」大個子故作震驚,尷尬笑了笑。
楊進寶微微一笑:「你還裝?我至少看出三點,你是嫌疑人。」
「那三點?」大個子問。
楊進寶說:「第一,你的眼光跟別人不一樣,充滿了堅毅跟穩重。只有經過特殊訓練的人,才能有這樣的眼光。
第二,你站立的姿勢非常標準,雙腿併攏,兩個腳尖程標準的四十五度,鼻尖以下跟身體是一條直線,雙手垂向兩側的時候,手臂伸展,指尖跟兩腿外側緊緊相貼,這種姿勢,只有受過訓練的軍人才有。
第三,你的皮膚很白,根本不像飽受風吹日晒的農民工,而且你的骨骼堅硬,活動自如,一定拳腳非常好,所以我斷定,你應該是受過專業訓練的退伍特種兵。」
楊進寶一段話說出,大個子頭上的汗流得更猛了,說:「楊董的眼神真好,我的確當過兵,而且做的是特種兵,但這也不能斷定,我就是弄那個爆炸物的嫌疑犯啊?」
楊進寶說:「沒錯,你可以不承認,我會讓你心服口服的,因為你做過特種兵,所以對爆破物應該非常內行。
我倉庫里的工礦爆炸雷管,都是跟上面申請的,有自己的編碼跟遙控密碼。
把裡面的編碼跟遙控密碼換掉,用自己的遙控器控制,這麼高端尖端的技術,你以為普通的農民工會嗎?」
「不會……!」大個子說:「這種技術,只有做過專業爆破物的特種人才可以弄。」
「那麼我對你的懷疑,就是有道理的,對不對?」楊進寶又問。
「對,毫無破綻可擊……。」大個子說。
「你先是把我倉庫里的爆炸物弄出來,修改好密碼,算準了昨天爆破的時間,然後將遙控器放在口袋裡,前面的八個爆破以後,只有你那兩個沒響。
當我狗蛋兄弟爬上去的時候,你就偷偷按向了口袋的遙控器,立刻弄出人命,對不對?」
楊進寶的表情非常冷峻,死死盯著他的眼,看得他魂飛魄散,臉色煞白。
「不對!」大個子立刻反駁道:「如果是我的乾的,我為啥不逃走?還在這裡等你來抓?」
楊進寶說:「這就是你高明的地方……因為你低估了我的智商,不服氣,想挑戰一下,我有沒有傳說中的那麼難厲害。
再說你也不敢逃,因為警方把這一代封鎖了,而且你的身份證還壓在這兒。你擔心逃走以後,立馬被人懷疑。
還有,你覺得自己很聰明,只要自己不承認,沒人查得出來。可你真的低估了我,因為我是楊進寶……。」
「哈哈哈……。」大個子竟然笑了,說:「楊董不虧是楊董,真會憑藉自己的思維想象,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猜測,證據呢?你不是說有遙控器嗎?我的遙控器呢?」
楊進寶微微一笑:「你以為我沒有證據會瞎說?爆破以後,傻、逼才會把證據留在身上,所以那個遙控器,你藏了起來,對不對?」
「那好啊,等你找到遙控器再說吧……。」大個子說著,眼神閃爍不定,沖工地西邊瞅了瞅。
這個小小的動作,立刻引起了楊進寶的注意,他大喝一聲:「馬二愣子!!」
「在!」馬二愣子立刻跳了出來……。
「工地的西邊有啥?!」楊進寶又問。
「有……帳篷,工具,還有一口井,附近山民澆地用的水井!!咱們工地上吃水,也用那口水井。」
楊進寶說:「安排人下去打撈!遙控器就被他扔進了水井裡!上面一定還殘留著他的指紋,只要有指紋,他就無可抵賴!!」
「得令!弟兄們,跟我來!」馬二楞立刻領命,帶著幾個工人拿起傢伙,利用鉤子打撈遙控器去了。
眼前的年輕人聞聽,兩腿差點癱軟,可他強裝鎮靜又是哈哈一陣大笑:「哈哈哈……楊進寶果然不虧是楊進寶,就是有本事……沒錯,那個爆炸物就是我弄的,有本事,你就抓住我……。」
說完,他拔腿就跑,而且身手不錯,雙腿一躍,好像一隻猴子,嗖地一下跳上了旁邊不遠處的土堆,打算越過土堆衝進不遠處的原始密林。
這時候,方亮跟豆苗,馬二楞跟幾個員工,還有兩個民警全都傻了眼。
不好!那小子想逃,於是大家一起疾呼:「別讓他跑了!抓住他!」
呼啦,馬二愣子帶人就要追過去。
楊進寶卻大喝一聲:「別動!誰也不準動!」
於是,馬二楞跟幾個員工全都呆住了,不知道楊董想幹啥。
只見楊進寶一低頭,從地上撿起一塊板磚,抬手一揮,那塊板磚擊飛而出,劃過一條直線,直奔大個子砸了過去。
沒有人看清楊進寶是咋著出手的,也沒人看清板磚是怎麼砸中大個子的。
大家只聽到一聲慘叫:「啊——!」大個子就一頭栽倒,滾下了對面不遠處的土坡。
楊進寶再次彎腰,抄起地面上一段二尺多長的鋼管,一個箭步就飛了過去。
人到,手到,鋼管到,他猛地掄起武器,一鋼管砸向了他,咣!咣!咣!一共砸了那大個子三下。
第一下砸在了他的右腿上,打中的是膝蓋骨,大家全聽到一陣骨骼斷裂的脆響,那人的一條腿就被砸斷了。
第二下砸在了他的腰肋上,一棍子下去,肋骨被打斷三根,斷裂的肋骨扎在腸子上,把腸子都刺破了。
第三棍打在了他的右臂上,又是一聲骨頭的斷裂聲傳來,那人的手臂就被打成了兩節,上臂瞬間粉碎性骨折。
再加上剛才那一板磚,打的是他的后腰,砸中的是脊椎骨,這人徹底癱瘓了。
「啊——!啊——!」大個子發出一連串的慘叫。
楊進寶不但刀法好,鏢法也是一等一的好。
他的鏢法是跟飛刀李學的,而且已經跟飛刀李不相上下。
再加上庖丁解牛刀法,目前的功夫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登峰造極的地步。
不是楊進寶心狠手辣,的確是這小子慘無人道。
狗蛋死得那麼冤,老金又昏迷不醒,大孩跟二孩至今沒有脫離危險期,不榭死這狗曰的,咋能對得起幾個兄弟?
娘娘山人不容欺負,誰欺負他的兄弟跟親人,他就跟誰拚命到底……。
所以楊進寶瘋了,手裡的棍子雨點一樣,在大個子的屁股上亂打亂捶。
他不想打死他,因為法院那邊會很麻煩,再說打死太便宜了,他要讓他生不如死,死去活來,在痛苦中活活煎熬,一天天瞅著自己走向斷頭台。
對付一個人,最殘忍的辦法,就是讓他知道自己啥時候死,而且一天天向著死亡的時間靠攏。
那種煎熬是非常痛苦的。
春桃跟方亮一瞅不妙,打死這小子就毀滅罪證了,於是趕緊上去阻攔。
方亮扯了楊董手裡的鐵棍,豆苗一下子抱上了男人的腰,兩個人苦苦哀求:「進寶!別呀!你打死他就沒有人證了,也說不清了!咱們把他交給警方好不好?必須還金哥跟狗蛋一個公道,好不好啊……?」
楊進寶這才停了手,怒道:「馬二愣子!把這孫子給我捆起來,送到公安局上去,還有,那個遙控器讓警方的人打撈……咱們這兒的人不能碰。」
「妹夫!別管了,剩下的交給我。」馬二愣子一蹦躂三跳,領著幾個工人就把大個子給捆了起來。
一邊捆,他還一邊嘚瑟:「小子,你也不瞅瞅我們楊董是誰?就你那點小功夫,還在他眼前顯擺?真是班門弄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