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進寶離開燕兒山以後,去了S市。
S市是全國三大直轄市之一,哪兒的醫療條件好,他要把容貌整回來。
來到H市的第一天,他先去當地的派出所補辦了一張身份證,加急的那種,兩個禮拜就到手了。
身份證很好辦,雖說容貌被毀,可指紋還在,按照指紋,就可以把從前的身份證調出來,不是啥難事。
有了身份證,第二件事,他補辦了一張銀行卡,找一台電腦,將從前私人賬戶里的錢,提到了新的賬戶上。
有了身份證,有了錢,第三件事就是找一家著名的整容醫院,開始整容。
他又打開自己從前的電腦空間,找到幾張自己的照片,接下來整容就開始了。
整容醫生是個中年人,立刻按照從前的相片,跟楊進寶整理起來,打了麻藥。
楊進寶忍受了超人的劇痛,雖說全身打了麻藥,可仍舊可以聽到刀子劃過面頰的聲音。
但他必須忍受,希望早一天回到娘娘山,早一天回到巧玲身邊,夫妻團聚,早一天讓爹娘不再擔心。
手術是他來到S市第十八天做的,足足做了幾個小時。
這時候他才知道,整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一次搞不成。
這就跟裝修一樣,首先要把家裡的舊裝修拆去,然後糊標骨架,披膩子,先把輪廓整出來,然後再補肉,等到面目肌肉跟新鮮的肉癒合好,才能做第三次手術,就是處理刀口。
刀口處理好,最後拆開紗布,才能顯出廬山真面目,顯出自己的帥哥模樣。
他讓醫生把自己整得跟當初一模一樣,免得到時候巧玲不認識他,爹娘跟娃也不認識他。
艱難的痛苦整整經歷了半年多,一直到第二天的春天,就是他二十九歲這年,最後一次手術才成功。
這個時候,醫生為他拆開了紗布,當紗布拆開的一瞬間,護士小姐遞給他一面鏡子。
從鏡子的反射里,他再次見到了久違的自己。
果然跟當初整得一模一樣。
他笑了,鏡子里果然是從前的楊進寶,絲毫不差,濃眉大眼,兩腮滿是青光光的胡茬子。
我楊進寶又殺回來了,佟石頭,田大海,這下你倆還不趕緊來受死?
楊進寶笑了,一笑滿口白牙。
「這是原裝的我嗎?」楊進寶問。
「當然是……絕對原裝,跟你當初絲毫不差。」醫生滿意地回答。
「不會變形吧?」他又問。
「放心,絕對不會,因為你臉上的肉,都是從屁股上摘的皮,肉是你自己的。」
「喔,我說咋有一股子臭味。」楊進寶還得瑟呢。
沒錯,修補臉上的肉,都是從屁股上摘取的,因為只有自己的肉,跟自己才最匹配。不會產生排斥。
楊進寶打個響指說:「技術不錯,想不到祖國的整容術,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醫生道:「謝謝誇獎,如果你下次再毀容,希望繼續找我們,保證服務到位。」
楊進寶說:「你想得美,老子沒事兒,三天兩頭毀容玩啊?」
沒錯,兩次都是大意了,第一次是開車沒注意,第二次是喝醉了,才被田大海撞下山崖的。
如果他稍加戒備,就憑田大海那兩下子,根本傷不到他。
以後不會給他機會了,一次也沒有了。
楊進寶跟醫院結了賬,收拾好行李就回了家,踏上了返程的飛機。
飛機在H市停下,他又坐火車趕回家,真是歸心似箭……。
來到娘娘山縣城以後,他仍舊沒有停留,直接打一兩計程車,迫不及待往楊家村趕。
一路上都是輕歌燕舞,彷彿重生轉世,他感到天是藍的,水是綠的,空氣是新鮮的……哪兒都那麼熟悉,哪兒都那麼神清氣爽。
雖然天已經黑透,可仍舊馬不停地。
最後,吱——汽車在家門口停住,他趕緊過來拍門,砰砰砰:「爹,娘,開門啊,兒子回來了。」
當時,他的老娘正在院子里刷碗,他的爹老子楊招財正在院子里的板凳上抽煙,旁邊放著隨身聽。
外面忽然傳來熟悉的叫聲,噹啷!進寶娘手裡的碗筷掉在了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誰?你是誰?」進寶娘問。
「是我啊娘,我是進寶,兒子回來了。」
撲通!老婆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你再說一句,誰?」
「進寶啊,娘,你不認識我了?」外面的聲音真的很熟悉。
這聲音不但老婆兒聽得清清楚楚,楊招財也聽到了,老頭兒的煙袋鍋子掉在了地上。
嗖!他上去把老伴攙扶起來,順手抄起了一根擀麵杖。
「他爹,你聽,外面的人說是咱兒子,進寶回來了。」老婆兒聽到兒子回來,沒有感到驚喜,反而覺得很恐懼。
不能不害怕,全村的人都知道兒子死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楊進寶失蹤整整兩年,這時候說不定被大水衝進了河底,變成了落水鬼,屍體都變成白骨了。
現在忽然從天上掉下來,由不得老兩口不害怕。
楊招財還是必經冷靜的,心說:娘的,不知道哪家的小王八蛋,過來跟老子開玩笑,瞧我不一棍子敲死你?
「再說一遍,你是誰?」楊招財問。
「爹,我是進寶啊,你兒子……。」楊進寶回答。
「放屁!我兒子早死了,混賬王八羔子,你那兒來的?信不信老子一棍子砸你個屁股開花。」楊招財急了,覺得外面的年輕人玩笑開得有點大。
「爹,不信的話,您開門瞅瞅啊,就是我……。」楊進寶苦苦哀求。
楊招財仍舊不信,順著門縫向外一瞅:我的媽呀,果然是兒子,那身材,那樣子,那臉蛋,跟進寶一模一樣。
老頭嚇得差點出溜門背後,問老伴道:「他娘……咱一定是見鬼了。」
「說不定他真是兒子的魂魄回來了,讓不讓進門?」
「進個毛!生死相隔,兩世為人,讓他進來,傷害家裡人咋辦?」
「那你說咋辦?」老婆兒渾身顫抖不已,趕緊苦苦求饒:「娃啊,娘知道你死得冤,你走吧,明天娘一定到你出事兒的地方,多燒點紙錢給你。再燒兩個漂亮媳婦。
你媳婦瘋了,受不了刺激啊,咱倆娃還小,別把孩子嚇著啊……。」
楊進寶在外面差點崩潰,知道爹娘不相信,只能接著解釋。
「娘啊,你倆咋就人為我死了呢?我活得好好的,不知道多精神。」
「那這兩年的時間,你到底幹啥去了?」老兩口接著問。
「哎……一言難盡啊,爹,娘,讓我進去說好不好?」
「不行!除非我叫你三聲,你敢答應,我才能放你進來。」老婆兒說。
「那行,你叫吧……。」楊進寶無奈,只好答應。
「進寶,娃啊……。」老婆兒喊開了。
「哎……娘,我在嘞。」
「進寶,孩兒啊……。」
「娘,是我。」
「進寶,我的心肝啊……。」
「娘,是我,是我啊,你的娃回來了……」聽到老娘三聲喊,楊進寶的眼淚撲簌簌流淌下來。
「兒子,如果你真沒死,就把手伸進來,讓娘摸摸,聽說人的手是熱的,鬼的手是涼的……。」老婆子又提出了第二個要求。
「娘,你摸吧,我是你親兒子,不怕你摸……。」楊進寶說著,把自己的手從門縫裡伸了進來。
老婆兒顫抖抖上去抓了兒子的手,那手果然是軟的,還是熱乎乎的,寬大,厚實,上面一層老繭。
「娃!俺的娃啊……嗚嗚嗚……。」老太太已經迫不及待了,趕緊把門打開,撲進了兒子的懷裡。
楊招財也丟掉了手裡的擀麵杖,同樣上去抱了兒子,一家三口哭成一團。
「娃啊,你可回來了,想死娘了……想死娘了。」老太婆老淚縱橫。
「娘,巧玲,巧玲嘞……。」楊進寶問。
「在屋裡呢,瘋瘋癲癲,還在發獃,她已經精神分裂快一年了……。」進寶娘擦擦眼淚說。
「我去瞅瞅她……。」楊進寶急不可耐,回家就是為了看一眼賢妻。
他還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娘,顧不得跟老娘解釋,也顧不得見一下自己的親生兒女,一個猛子就扎進了從前的卧室。
撲進卧室的第一眼,他再次瞅到了巧玲。
巧玲變了,跟當初大不一樣。
女人骨瘦如柴,雙眼迷離,臉龐瘦弱,蓬頭垢面,身上的衣服髒兮兮的。
不是婆婆不跟她打理,而是弄不住她。
她的衣服,婆婆剝不下來,每次幫她洗臉,她都是又哭又叫,根本不讓人碰。
進寶娘無奈,只能每天幫她喂飯,有時候她飯也不好好吃。
楊進寶的眼淚流淌下來,一步一步想著巧玲靠近,他的嘴唇在哆嗦,雙手在顫抖。
巧玲猛地抬頭,也瞧見了他,女人的眼睛里閃出一道亮光。
「進寶……!」她輕輕呼喚一聲。
「巧玲,你受苦,受苦了……。」楊進寶的聲音開始哽咽,摸上了巧玲的俏臉。
「進寶,真的是你嗎?我不是做夢吧?」巧玲瞬間抓住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臉蛋上。
「是啊,巧玲,媳婦……我對不起你,讓你遭罪了……。」抬手一拉,巧玲綿軟的身體就倒進了他的懷裡。
「進寶啊!這麼久……你那兒去了?為啥恁狠心啊?嗚嗚嗚嗚……。」女人哭了,兩手在他的肩膀上不住拍打。
見到男人的哪一刻,巧玲就清醒了,啥都明白了,啥都想起來了。
男人就是她精神分裂症的良藥,再一次抱上丈夫,她立刻痊癒。
她親男人,吻男人,啃男人,咬男人,兩隻手臂長蟲一樣將楊進寶死死束縛,就怕他跑了。
巧玲就是在做夢,那就讓這個夢一直別醒,就這樣做一輩子吧……。
楊進寶同樣親她,啃她,吻她,將她抱緊,當做細薄的瓷器那樣撫摸。
最後,他把媳婦按倒在了炕上,慢慢扯下了她的衣服。
巧玲也迫不及待扯下了他的衣服,很快,倆人就光溜溜的了。
俗話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兩年的時間沒見,夫妻再次重逢,當然要鼓搗了。
眼前又景道不盡,一切盡在不言中,沒有啥比肢體運動更好的表達方式了。
就這樣,楊進寶回家的第一天,就跟巧玲成就好事,幹了一些不三不四的夫妻事兒。
久別重逢沒有將熟悉的感覺淡漠,巧玲摸出來了,親出來了,這就是自己的男人。
她在嚎叫跟啼哭中得到了滿足,楊進寶也正式回到了這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