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進寶的汽車被摔下斷崖,除了巧玲痛不欲生,還有幾個人同樣哭死哭活。
第一個就是豆苗,當豆苗聽到這一噩耗的瞬間,女人同樣白眼一翻暈死了過去。
她暈倒在了地產公司的辦公室,這件事兒是秘書親口告訴她的。
女人一暈,整個地產公司也引起一陣波動,大家七手八腳,同樣將豆苗送進了醫院。
恍惚中,豆苗發現進寶向她走來,男孩十**歲的樣子,嘴巴里叼一根狗尾巴草,穿一件破秋衣,腳上是一雙手工布鞋。
他的頭髮很長,看起來有點邋遢,蹦蹦跳跳,喊一聲:「豆苗……。」就把她抱在了懷裡。
他親她,吻他,摸他,抱她,將她按在高粱地里打滾,粗糙的大手好像一把銼刀,將她的腰肋跟兩腮還有胸口拉得直痒痒。
青紗帳里鬱鬱蔥蔥,兩個人的身體滾來滾去,漫山遍野的鳥雀驚得撲撲楞楞亂飛,好像見到了老鷹。
忽然,場地變了,不是在高粱地,四周的高粱消失了,她跟進寶不是躺在土地上,而是躺在一輛牛車裡。
男孩說:「豆苗,我送你到學校去,放心,你的學費我包了,你的爹娘我也包了,別管再苦再難,你也要拿到文憑,成為山裡飛出的金鳳凰……。」
接下來,男人還是抱,還是親,還是纏,走一路,親一路,走一路,纏一路,一直到縣一中的門口。
從車上下來,她戀戀不捨瞅著他,他也戀戀不捨瞅著他。
男孩伸手從口袋裡掏出一疊錢,放在了他的小手裡,又說:「這是我給你的生活費還有學費,拿好了,不夠的話再跟我要。」
豆苗看到那些票子是紅的,上面好像粘了血,她知道哪是他賣血的錢。
為了讓她考上大學,他竟然去血戰賣血了。
豆苗嚎哭一聲又把男孩抱緊了,這一次是她親他,抱他,不顧眾目睽睽,她還是跟他纏,跟他磨。
忽然,場景又變了,不是在學校的大門口,而是在學校後面的小樹林里。
那片小樹林鬱鬱蔥蔥,四周長了很多青草,兩個人的身體把草地都壓得倒伏了。
可還是沒停,相互緊纏,翻滾。
四周的草地又不見了,變成了L市醫院的病房,然後又變成L市的遊樂場,附近的一家飼養場。
總之,豆苗也分不清了,到底在哪兒,到底跟男人蕩漾到啥時候。
不管了,不顧了,只要有進寶就行,有他就等於擁有了全世界。
整個世界都是他倆的,空氣因為他倆而新鮮,鮮花因為他倆而綻放,頭上的天因為他倆而湛藍,地上的草因為他倆兒翠綠。
他倆就是整個世界的主角,命運當然也有他倆來主宰……。
可一覺睡醒,她摸啊摸,撈啊撈,卻摸不到男人的蹤影,於是她就扯嗓子吶喊:「進寶……進寶啊,我好孤獨,好寂寞,你到底在哪兒啊?在哪兒……。」
女人在病床上狂歡亂舞,眼神迷離,徹夜徹夜發著高燒。身體不斷扭曲。
馬采芹在閨女的旁邊,一邊照顧豆苗一邊抹淚:「造孽啊,造孽……狗曰的楊進寶,你走了,把豆苗的魂兒也勾走了……。」
牛大山在旁邊嘆氣,吧嗒吧嗒抽煙,淚珠早就掛滿了腮幫子。
豆苗不知道昏迷多久,可能三天,也可能五天,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立刻摸向床邊。可床邊是空的,男人早就不知去向。
「閨女啊,咱別難受了行不行?想開點啊,進寶真的沒了,汽車從那麼高的懸崖上掉下來,還有好?不摔死也燒死了……進寶沒了,可你要活下去啊,要不然爹娘可咋辦啊?嗚嗚嗚……。」
豆苗忽然起床了,說:「娘,進寶沒走,就在外面,他在叫我呢,就在樓下,進寶哥,進寶哥……。」
女人趔趔趄趄下床,衝出病房,撲向了房門。
剛剛走到樓梯口,她一腳不慎就摔了下去,順著樓道摔進了下一層。
「閨女,閨女啊…………。」馬采芹哭著,嚎叫著,跟老伴兒一起撲下去攙扶了閨女。
豆苗摔傷了,額頭上好大一個口子,鮮血直流。接下來再次啥也不知道了。
第二次醒來,她不做聲了,只是眼淚控制不住,不能不接受事實。
整整好幾天的時間,她不吃不喝,水米不粘牙,兩隻俊美的大眼布滿了血絲。
方亮忽然來了,眼圈同樣紅紅的,走進屋門,將花兒放在了茶几上。
豆苗忽然撲過來抱上了他的腰,說:「進寶哥,你終於來!咱回家,回娘娘山去,俺豁出去了,甘願為你做小,咱走,走啊,做一輩子的夫妻……。」
方亮推了兩下,卻沒有推開,抬手就是一巴掌,啪!重重打在了豆苗的面頰上。
男人嚎叫起來:「豆苗!你醒醒!醒醒好不好?楊董真的沒了……再也回不來了,你接受現實吧……。」
豆苗抬手捂了面頰,杏眼一瞪:「你胡扯!他沒死,就在娘娘山,就在楊家村,他在管理飼養場,他在帶著山民致富呢。
我要在這兒等他,總有一天他會來娶我,我倆白頭到老,生死相隨……。」
「你……!」方亮又把巴掌舉了起來,這一下卻重重拍在了自己的腿上。
他沖豆苗苦苦哀求:「豆苗啊,你振作起來好不好?進寶真的沒了,現在我們要做得不是難過,不是一蹶不振,是幫他管理好地產公司的一切。
如果我猜測不錯,佟石頭跟田大海很快就會捲土重來。
因為進寶不在了,他們也就沒有顧忌了,一定會報仇雪恨,將楊氏企業一口吞下。咱們必須要嚴陣以待,決不能有半點懈怠啊……。」
豆苗說:「可進寶沒了,我還活個啥勁兒啊?我生不如死啊……嗚嗚嗚。」
「你哭吧,使勁哭,把所有的難受都宣洩出來,哭完了就好了,難過一陣,就能振作了。」
於是,豆苗就抱著枕頭哭,打著滾哭,聲音在病房裡竭斯底里。
一直到哭累了,哭睡了……第二天醒來,她的精神才好一點。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豆苗幾乎沒去過公司,公司只能靠方亮一個人忙活。
因為他走進公司,就會想起楊進寶,走在路上也會想起他,男人的消失給了她沉重的一擊,擊垮了她的鬥志……。
這邊的豆苗痴痴獃呆,萬箭穿身,娘娘山這邊的楊招財兩口子也不比她好多少。
進寶娘哭得聲音嘶啞,昏天黑地,楊招財叼著煙鍋子也愁眉不展。
老爺子咋著也不相信兒子會死,於是站起來沖老伴兒一聲怒吼:「你哭個屁!沒見到兒子的屍體,你瞎哭個啥勁兒啊?」
進寶娘說:「兒子一定沒有了,夜兒個他託夢給我了,渾身沒穿衣服,一個勁地喊冷,還被好多人欺負。咱娃……可憐啊,他爹,給孩子燒些紙錢吧?」
楊招財怒道:「燒個屁!他同樣是我的種,為啥不給我託夢?老子就不信,自己一手訓練出來的人才,會被摔死,那樣的話,他的刀法就白練了。
放心,如果我估計不錯,他年底就能回來。」
「你確定?」老婆兒問。
「巧玲不是找他去了嗎?說不定真的能找到,把他領回來嘞。」楊招財在安慰老伴,也是在安慰自己。
進寶娘這才不哭了,抱上了同樣啼哭的孫子跟孫女,說:「好,那咱就等,等著娃回來……。」
兒子是爹娘的心頭肉,老兩口當然難過了。
整個娘娘山也因為沒了楊進寶而一闋不振。
飼養場的牲口平時鬧哄哄的,這時候也好像感到主人遭遇劫難,全都不叫了,好多牲口草料都不吃了。
楊,朱,馬,牛,四個村子哪兒都冷清清,所有的員工都沒力氣幹活了。
因為大家心裡都沒底兒,楊進寶沒了,現在老金當家,他是不是有進寶那樣的魄力?是不是跟進寶活著的時候一樣,每年弄到分紅?
老金有能耐不假,可跟楊進寶的能力比起來,就是關公身後的周倉,根本提不起來。
所以,他們根本提不起幹勁。
你還別說,楊進寶的消失,只有一個人興奮,那個人就是巧玲的哥哥……馬二楞。
馬二楞跟狗蛋是最近回到娘娘山的,因為他倆在金碧園小區的股份,被楊進寶收購了。
起初,聽到妹夫慘遭不測,他也惋惜了一陣子,可幾天以後,這孫子里立刻開始興奮了。
半夜,他把媳婦朱二寡婦抱懷裡,說:「媳婦啊,進寶一走,咱的機會就來了。」
朱二寡婦問:「啥機會?」
馬二楞樂顛顛道:「奪取江山的機會啊,你想想,楊進寶一死,娘娘山企業誰當家?」
「老金啊……。」朱二寡婦說到。
「屁!他老金算哪門子靚蔥?法人代表又不是他,是我妹夫,整個企業都是進寶的,他死了,遺產當然歸巧玲。可巧玲一走,企業就沒了主心骨,還不是靠娘家的人?
我是娘娘山的國舅,必須要為妹妹守住江山!」
朱二嫂聞聽大吃一驚:「馬二愣子你說啥?你要跟老金分庭抗戰?」
馬二楞說:「是!老金就是個打工仔,別人認他是個CEO總裁,在我的眼裡,他就是咱家的長工,說了不算!」
「你打算咋辦?」朱二嫂問。
「簡單啊,迅速進去管理高層,順利掌握企業實權,把楊進寶家的產業,變成咱家的產業,你說那是一件多麼幸福快樂的事情啊……。」
馬二楞屁顛顛樂的不行,他一直在等待時機,時機一到就會出手。
楊進寶一死,機會來了,他立馬開始改朝換代。
哪兒知道朱二寡婦一聽,兩隻豹子眼一瞪,被窩裡兩個布袋乃子一甩,抬腿就是一記飛腳。
當!她把馬二愣子從炕上給踹地上去了,然後從被窩裡竄出來,猛地將男人按地上,騎他身上就打,揮起拳頭就揍。
朱二嫂一邊打一邊罵:「打死你個沒良心的!榭死你個白眼狼!楊進寶是咱親妹夫,巧玲那是咱親妹。
現在進寶沒了,只剩下巧玲孤兒寡母孤苦伶仃,你不幫著親妹子,反而想著奪取她的家產,還是人不是人?
你這種人就是秦獸不如!豺狼心腸,我咋瞎了眼,嫁給你這種人!今兒不打死你,老娘就不是女漢子……。」
朱二嫂氣憤填膺,覺得男人是落井下石,簡直是混蛋中的混蛋,流氓中的流氓。
她要為小姑子討回公道,暴打薄情的娘家哥哥。
馬二楞咋是朱二嫂的對手?眨眼被打得鼻青臉腫,渾身發癲,摸不著南北。
他趕緊求饒:「親啊,我是為了你啊,想你過上好日子啊……穿金戴銀,風光無限,你平時不一直在眼氣巧玲嗎?」
朱二嫂說:「我眼氣個屁!就算眼氣咱妹子,我也想靠自己的能力,不想巧取豪奪!信不信老娘放個屁,熏死你……?」
朱二嫂說完,身子一扭,就把肥大的屁股對準了男人的嘴巴……她氣運丹田,醍醐灌頂,褲衩也沒穿,一股污濁之氣向下遊走。
噗嗤——!咣!!咚咚咚!接連放了好幾個屁!全都噴在了馬二楞的臉上。
馬二楞的頭頂上就響起一陣炸雷,女人的屁奇臭無比,跟毒氣彈似得,男人白眼一翻,腦袋一歪,果然被朱二嫂的響屁給劈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