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的附近真的有一家飼養場,不過距離燕兒山很遠,五十多里呢。山裡人一般走不到這兒來。
櫻子開車來到飼養場門口,毫不猶豫進去了大門,直奔經理辦公室。
來的時候,二牛哥已經說了,直接找他們經理。找別人不管用。
果然,小女孩進去開口就問:「請問,你們這兒誰是經理?」
一個中年人趕緊站起來問:「小姑娘,我是經理,你有事嗎?需要幫助嗎?」
櫻子趕緊說:「請問……你們這兒收不收牛舌草?」
女孩的聲音剛剛落定,那經理就眼神一亮:「啥?你能弄來牛舌草?」
要知道,現在可是青黃不接的時候,牲口的飼料價格非常昂貴。
這經理每次進飼料,都跑娘娘山縣城的通明飼養場去,跟哪兒的總經理素芬是合作夥伴。
最近,娘娘山那邊的飼料剛剛生產出來,就被人搶購一空。好多人排隊都買不上。
哪兒的訂單,春天沒過完就排年底去了,根本搶不到手,飼養場的牲口餓得嗷嗷叫。
牛舌草非常稀罕,不過只有燕兒山一帶有,別的地方沒有,這東西牲口吃了長膘快,產奶量高,醫學上稱之為黃金草,還能治療牲口的炎症,預防疾病複發,阻止口瘡,等等功效。
「是啊,我有,請問你們收嗎?」櫻子怯生生問。
「收!當然收!你那兒有多少?」那經理蹭地跳了起來,興高采烈問。
「那你們……要多少?」女孩子又問。
「你有多少要多少,如果量多的話,我全包了,先來二十噸……。」經理迫不及待,上來竟然抓了櫻子的手,激動地不行。
櫻子嚇一跳,趕緊躲閃:「你閃開!俺沒那麼多,沒那麼多……。」
「小姑娘,那你有多少?」
「一百來斤,叔,如果你要的量大,俺後天給你拉來,行不行?」櫻子這時候真的相信了,看那經理的表情,她就知道二牛哥沒騙她。
「才一百來斤啊?太少了……不值當的……要不然這樣,小妹妹,你明天給我弄三噸,行不行?我這兒的需求量可非常大。」
「三噸……?」櫻子差點沒嚇傻,那可是足足六千斤啊,奶奶隔壁的,需要多少人割啊,需要幾輛車拉?
自己一個小女孩,咋弄?她有點害怕。
好在她很聰明,趕緊點點頭答應了:「好,那就後天,俺想辦法給你弄三噸……可你一定要,不能反悔。」
「小妹妹,我還怕你不來呢,對了,你的龍舌草,想要多少錢一斤?」
櫻子說:「如果你要的量大,可以便宜點,四毛,四毛行不行?」
中年經理趕緊點頭:「沒問題,就按你說的這個價格來,四毛錢!咱們一言為定。」
「太好了!謝謝叔,謝謝叔。」櫻子樂得不行,嘴都合不上,差點手舞足蹈。
「小劉!小劉!快!給這妹子過秤,把牛舌草收了,今天按照五毛錢結算。」經理沖著外面一個工人喊。
「好嘞!」工人答應一聲,果然幫著女孩將三馬車開走了。
過程很順利,眨眼的時間,五十五塊錢就到手了。
當拿上那五十多錢的瞬間,櫻子差點感激涕零。
要知道,爹累死累活,跟人家干一天小工才掙二十多塊,自己兩個小時不到,就是父親勞動成果的兩倍。
她覺得二牛哥簡直是個奇人,半死不活也知道掙錢的辦法。
因為太興奮,啥時候回家的都忘了,女孩從車上下來,貓腰就進了紅薯窖,抱上二牛哥恨不得親一口。
「二牛哥,錢,錢啊,我真的掙到錢了……。」女孩子喜上眉梢,興高采烈。
二牛說:「我早知道你掙到錢了,跟他們談價格了沒?單價多少?」
「四毛錢,四毛錢啊!一斤四毛,十斤四塊,一百斤四十,一千斤就是四百啊。我們發財了……。」
「便宜了……。」二牛卻搖搖頭說:「忒便宜了,不是跟你說了嗎?五毛錢他們准收。」
櫻子說:「我知足了,想不到草也能賣錢,簡直是撿錢啊,四毛錢太知足了。」
「呵呵……你就沒見過錢,每天四百塊很多嗎?你救了我一命,我要幫你變成百萬富翁。」二牛信誓旦旦說。
他有這個能力,覺得自己閉著眼睛就能掙錢,而且想到了各種掙錢的辦法。
這種本能他不知道來自哪兒,好像與生俱來,天生就有的。
「哥,你咋知道我們這人生產牛舌草?而且這東西飼養場會收購?」櫻子樂顛顛問,女孩眉開眼笑,臉蛋都漲紅了。
「不知道,我就是在地窖里聞到了牛舌草的味道,牛舌草又叫龍舌草,言外之意,龍吃了都能活,醫學上還叫黃金草,是草原牧區專門種植的一種牧草,製作飼料用的。牲口可喜歡吃了。」
「哥,你懂得可真多,自己名字忘了,家在哪兒也忘了,卻記得牛舌草,真是奇怪。」
櫻子真的感到很奇怪,簡直不可思議。
她怎麼知道眼前的二牛哥就是娘娘山飼養場的董事長,喂牲口出身的。
家裡那本醫書上記錄了好多牧草的樣品跟性能,楊進寶全都爛熟於胸。
他就是忘記自己姓啥叫啥,媳婦叫啥,爹娘想不起來,也不會忘記醫書上的東西。
醫書上的藥草,為牲口治病的方法,還有殺豬絕技,早就跟他的靈魂融會貫通,想忘也忘不掉。
「我也不知道為啥,就是知道這東西牲口會吃,而且能賣錢。」二牛自己也覺得奇怪。
「哥,麻煩事兒來了,縣城飼養場的經理跟我要的不是幾百斤,上千斤牧草,而且每天三噸,這麼大的數目,俺一個人咋弄啊?還不累死?」櫻子發愁地說道。
她真覺得沒法完成,天爺老子的,就算全家人上山割草,屁都使出來,最多也就割一千多斤,上哪兒給他弄三噸。
可眼瞅著能賺錢,不能不賺吧,她回來就是找二牛哥想辦法的。
二牛沒有發愁,表情反而很坦然:「既然他要三噸,那就幫他弄。」
「那你說,咋弄,咋弄啊?」櫻子焦急地問。
二牛說:「簡單,你一個人肯定沒法完成,應該找幫手。」
「幫手?找誰?」女孩眼巴巴又問。
「第一個,應該找栓子,他會幫你。你倆聯合起來,先在村子里租賃四輛農用車,然後再到大隊部喊一喊,找幾個工人。
目前是春天,村子里的閑人多,你讓他們幫你割草,你不用下地,跟栓子站在路邊過稱收購就行了。
按照我的估算,你招二十個工人不是問題,他們割一斤草,你給她們一毛錢的報酬。
二十個工人每天每天可以割五百斤,這樣,你每天收購的牧草就可以達到一萬斤,也就是五噸。
五噸牛舌草需要五輛三馬車,五個運輸工人,可以每天賣到四千塊。
除去給二十個工人的報酬,加上運輸的成本,你每天還可以掙差不多兩千五左右……」
二牛不慌不忙,慢慢道來,在漸漸教會女孩做生意的辦法。
櫻子一聽乍舌了:「那……一毛錢讓工人賺了,再給運輸工人費用,加上有錢,俺不三毛錢也賺不到了?」
櫻子是相信二牛哥的,她把錢看的很重要,覺得白白給人錢,捨不得。
二牛道:「賬不是這麼算的,沒有那些工人,你不可能一天賺兩千多。所以這些付出是值得的,人家畢竟付出了辛苦,就應該得到報酬。做生意要往長遠看,不能貪圖眼前的利益。」
櫻子點點頭:「二牛哥,你說得對,就是這樣的……哎呀,你今天可好多了,說話舌頭也不打結了。」
二牛說:「是,我的確比昨天好多了,妹,別停留,抓住時機就不要放手,今兒晚上就行動,趕緊找人,租車,找栓子幫忙……。
而且消息要封鎖,別讓別人知道,要不然那些人自己就去跟飼養場聯繫了。
還有,你去飼養場交易,一定要跟他們簽合同,合同里一定要註明價格,還有,你是唯一的供貨商,如果那老闆不同意,你就把牧草賣給別家。」
二牛先教會櫻子收購牧草的辦法,然後再教會她跟人簽合同的辦法。
這樣的話,燕兒山一帶的龍舌草,就會被女孩完全壟斷,外人根本查不進來。
「喔喔喔……二牛哥你說得對,咱就這麼辦,俺馬上去,馬上去……。」櫻子不敢怠慢,趕緊上去紅薯窖,跑進了栓子的家。
她把自己要收購牛舌草的事兒跟栓子說一遍,男孩還不信。
「櫻子,你瘋了吧?咱們老祖宗在燕兒山生活了幾百年,從沒聽說地里的草能賣錢,誰告訴你這個辦法的?」
「栓子哥,你別管,俺背後自有高人指教,你就說幫不幫俺吧?」櫻子期待地看著栓子。
「幫,當然要幫,你讓我幹啥就幹啥。」
「那行,你幫俺在村子里租四輛車,加上俺家的三馬車,剛好五輛,再幫俺找四個司機,加上俺爹,正好五個司機。俺去村裡找二十個娘們,反正她們在家裡閑著沒事兒,全讓她們幫著俺割草去。」
女孩豁出去了,因為她嘗到了甜頭。也相信二牛哥。
栓子毫不猶豫說:「行!你說咋著就咋著,你就是跳河,我也陪著,中不中?」
說完,兩個人分頭行動,栓子果然在村裡找了幾個好哥們,弄了五六輛車,還找了五六個司機。
山民們最近很閑,大多沒活干,好多人大白天的在家裡陪著媳婦喊炕,要不然就是打牌喝酒。
一聽說有活兒干,全都樂顛顛同意了。
櫻子也找到村長,打開大隊部的喇叭呼喊開了。
「全體群眾注意了,誰想幹活的,明兒早上到櫻子家去報道,每人每天五十塊,決不食言,有意向的,就到大隊部來報名,我們統計人數……。」
村長幫著櫻子接連呼喊好幾遍,村子里好多留守女人們紛紛都趕來了,還有成年沒出嫁的小姑娘,一水的女工。
櫻子居住的山村名字叫燕兒庄,旁邊的大山叫燕兒山。
燕兒山很窮,跟當初的楊家村一樣,男人大多出山打工去了,村裡剩下的都是女人,再就是老弱病殘的男人。
一聽說能掙錢,一個比一個跑得歡,太陽沒落山,工人的數量就超過了二十五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