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根生和春桃擁抱了很久,直到夜深人靜,蟲鳴三聲,他倆才終於分開。
大男孩的初吻就那麼被春桃奪走了,一個月前,飛刀李的初吻也被女人拿走了,她同時欠下了兩個人的情債。
可飛刀李就是個榆木疙瘩腦袋,根本不知道珍惜女人。春桃沒有辦法,只能選擇了根生。這是她的無奈,也是根生努力的報償……。
雖說兩個人已經好了,可也就親親抱抱而已,其他的事兒啥也沒幹。
因為春桃是了解根生的,這是個追求完美的人,他要在新婚的那天親手解開女人的衣服,也要在那天把純潔的自己交給她。
春桃答應了,問:「咱倆啥時候成親?」
根生說:「五一吧,先領結婚證,有了結婚證,你就跑不了了……。」
春桃說:「我還怕你跑嘞,明天咱就領證!」
果然,第二天早上起來兩個人就打扮一新,相跟著去鄉公所註冊登記,將結婚證辦理了。
回來的路上根生顯得很高興,騎一輛自行車馱著春桃,女人也是滿面春風,喜不自禁。
他倆進村就開始撒喜糖:「三嬸,二嫂,四大娘,吃糖了,吃糖了,我要結婚了……。」
「是啊,大家吃糖,別客氣。」根生和女人一塊給大家發喜糖。
「呀,春桃,真的要和根生成親了?你真行,老羊啃鮮草,根生那麼嫩的草,竟然落你的嘴巴里去了。」三嬸沖她開玩笑道。
「才不是嘞,他整天粘著我不撒,又是下跪,又是買戒指,還天天在俺家門口唱歌……煩死個人,不答應不行啊……。」春桃竟然得瑟了起來。
「根生,你以後一定要對春桃好,她可是咱們村的女村長,敢欺負她,我們娘娘山所有的女人都不會放過你。」二嫂也和根生開玩笑。
「放心吧二嬸,我會對春桃姐好的,一生一世一輩子。」根生趕緊跟所有的娘們保證。
他知道女人在村裡很有威信,不但所有的娘們都護著她,好多漢子也都護著她,簡直虎視眈眈。
「根生,你和春桃好了,你倆晚上一塊睡覺不?」四大娘問道。
「這個……還沒成親嘞,睡啥覺?」根生的臉紅了。
「呵……這有啥,沒見人家城裡人,搞了對象沒領證就在一塊睡覺,成親的時候娃娃都出來了,你也跟春桃弄個娃娃出來再成親唄,時髦……咯咯咯……。」三嬸捂著嘴,同樣在挑逗根生。
「人家根生才不會跟著春桃睡覺呢,他還小,是嫩鴨子,毛都沒長齊,啥都不懂,給個女人也不知道咋著弄……。」四嬸又笑道。
「那就讓春桃教他唄,她有經驗,根生不懂,春桃就幫著他扶進去……哈哈哈哈……。」二嫂笑得更厲害了,春桃和根生一起打趣,將兩個人弄得面紅耳赤。
春桃氣得不行,立刻惱羞成怒,過來跟二嫂打鬧,一邊打一邊罵:「你個小筆燕子嘞,光笑話我,瞧我不打死你。」
女人一邊罵一邊來哈二嫂的癢,將二嫂哈得滿地打滾,一個勁地求饒:「春桃我不敢了,不敢了,停手啊,馬死了(麻死了),羊死了(癢死了)……。」
全村的群眾都在祝福他倆,覺得他倆是天生的一對,地造的一雙。
回到山神廟裡,他倆打開門鎖,又一起撲在了炕上,幸福而又滿足,瞧著屋頂說:「結婚了,成親了,有家了……真好。」
「姐,你高興不?」根生問。
「嗯,高興,根生,你以後別叫姐了行不行?我聽著彆扭。」春桃真的很彆扭,領證以後他倆就是兩口子了,哪有男人稱呼女人姐的?這不差輩分了嗎?
「那我叫你啥?」根生問。
「和別人叫一樣,叫我……春桃。」
「才不嘞……。」根生搖搖頭:「我和別人一樣叫你春桃,就顯不出咱倆親熱了。」
「那你想叫我啥?」
「我想叫你……春。」
「叫……春?」
「嗯……。」
「難聽死了,哪有人叫……春的?不行不行,這名字聽著就很變……態。」
「那我叫你小桃行不行?」
「行,可惜我的年齡比你大,小桃聽著也彆扭。」
「總不能叫你老桃吧?」
「嗯……還是小桃好,你喊一聲我聽聽。」
「小桃……。」根生終於喊了一句。
「哎……。」春桃答應了。
「小桃,小桃,小桃……。」根生又接連喊好幾聲。
「哎……哎……哎……聽著聽著就習慣了。」春桃滿足地答應道。
還真是,小桃這個名字聽起來特別入耳,以後只有他們倆在一塊的時候,他就喊她小桃。這個名字也只有根生一個人有權利叫。
「那咱倆一起起來,趕緊寫喜帖吧,然後把喜帖發出去,通知所有人來參加咱倆的婚禮,祝福我們。」根生建議道。
「好!寫喜帖,準備婚禮,五一已經沒幾天了……。」春桃立刻同意了,扯著根生的手開始寫喜帖。
喜帖寫了好多,所有能通知到的人都要聘請到。
全部寫完,他倆歡天喜地開始跟所有親戚朋友散發,第一個去的當然是楊進寶哪兒。
走進楊進寶家的門,春桃還害羞呢,紅著臉扭扭捏捏地,像個小媳婦。
「春桃姐,你咋來了?進門啊!根生你也進來,別跟兩根電線杆子似得,杵在哪兒。」楊進寶趕緊招呼,當然知道他倆來幹啥,因為已經瞅到了他們手上的喜帖。
「進寶,姐要結婚了,和根生過日子。」春桃說。
「恭喜恭喜,大吉大利,放心,辦喜事兒所有的費用我全包了。」楊進寶喜不自勝。
春桃終於找到了依靠,他也等於了卻一塊心病,為她感到高興。
「進寶哥,不麻煩了,喜事的花銷還是我倆想辦法,上次借你二十萬……還沒還呢。」根生同樣紅著臉道。
楊進寶說:「不用還了,只要你對春桃姐好,好好跟她過日子,那二十萬就當隨份子錢了。」
楊進寶慷慨得很,根本沒在乎那二十萬,不是根生的提醒,他都不記得有人借過二十萬。
「那怎麼好意思呢?」
「沒啥不好意思的,你倆的喜酒我喝定了,還有,我要做你倆婚禮主持的司儀,誰也不能跟我搶,要不然我就翻臉!!」楊進寶樂顛顛說。
「好,一切都靠你了。」春桃點點頭,心裡卻一陣凄楚,得不到楊進寶,根生也湊合了,反正都是男人。
再不成個家,自己就老了,難道真瞧著大好的青春浪費在炕單子上?
彩霞一聽也樂壞了,趕緊扯了春桃的手:「哎呀姐,你總算嫁出去了,這下我就放心了。」
「彩霞瞧你說嘞,我不嫁出去對你還形成威脅了?」春桃努努嘴,不樂意地道。
她當然知道彩霞興奮的原因,娘娘山的女人嫁出去一個,就對彩霞少一分威脅。
彩霞跟巧玲一樣,都是醋罈子,所有的女人都盯著自己男人,恨不得跟楊進寶鑽被窩,能不惶惶嗎?只不過巧玲的嫉妒明顯,彩霞把嫉妒隱藏了而已。
「別管咋說,你都有家了,恭喜恭喜,過來讓妹子瞧瞧結婚照,看看俊不俊?」彩霞發現了春桃手裡的結婚照,趕緊搶過來觀看。
仔細一瞅的確很俊,倆人的結婚照上是郎才女貌,豺狼虎豹,一個乾柴烈火,一個如饑似渴。
「呀,姐,你可比我當初俊多了,根生真有福氣。」彩霞抿著嘴咯咯咯咯地笑道。
她不眼氣,一點都不眼氣,有了楊進寶就啥都有了,你男人能跟俺男人比?
根生就是個唱戲的,教書的,嘴皮子利索,毛都沒長齊,哪像楊進寶,天天跟俺喊炕,奶奶的都舒服死了……。
彩霞讚不絕口,一會兒說春桃的短髮好看,一會兒說她照片上的姿勢好看,穿上啥衣服也好看,不穿衣服更好看。
她非要新婚的那天幫著春桃化妝,把她弄成個俏麗的寡婦新娘不可。春桃沒辦法,只好答應了。
從楊進寶哪兒出來,第二個要去的是老金家。
老金就住春桃家對面,兩個人進去院子的時候,老金系著圍裙正在廚房裡做飯。
「金哥……。」春桃輕輕呼喚了一聲。
吧嗒!老金手裡的擀麵杖掉在地上,身體顫抖了一下。
他也知道春桃來幹啥,送喜貼唄,這些天春桃和根生好上,老綿羊啃嫩草的事兒,早在村子里傳得沸沸揚揚。
老實說,村子里的那些寡婦跟留守女人們全都妒忌著春桃,這女人就是個狐狸精,亂髮騷,不但蠱惑了楊進寶,蠱惑了老金,甚至飛刀李也被她蠱惑了,根生也一個勁地往她懷裡撲。
天下的男人都咋了,為啥都稀罕春桃?她的身體到底跟其她女人哪兒不一樣啊?
好多村民私底下偷偷議論,春桃好就好在了一雙桃花眼上,瞧她的那對桃花眼,看起男人來直勾勾地,能把人的魂魄攝走。
要不然,佟石頭當初也不會被她迷得神魂顛倒。
早晚把她那雙眼睛給挖了……。
老金沒有動彈,鼻子一酸眼淚差點下來,他只是輕輕答應一聲:「嗯……。」
「金哥,我要和根生成親了,定在今年的五一,這是請帖,你到時候……早點來。」春桃也很窘迫。
從前倆人好過,親過,摸過,在打麥場折騰過,全都熟悉各自的身體,現在要他眼睜睜瞧著自己結婚,咋能不尷尬?
不僅僅是尷尬,簡直是傷害,用刀子在剜老金的心。
「哦……好,恭喜你倆,祝福你倆……。」老金木然地說道,他的腦子裡也嗡嗡地響,自從麥花離開以後就打了光棍,日子特別凄苦,飯沒人做,衣服也沒人洗。
雖說楊進寶和春桃前前後後為他介紹過好幾個,可他一個都不滿意,他的內心深處還想跟春桃複合。
可眼瞧著心上人要結婚了,小鮮肉比他還帥,除了祝福,他還能說啥,還能做啥?
「金哥,謝謝捧場,早點來,我跟小桃都歡迎你。」根生沒注意到老金的表情,熱情地說道。
「好……好,一定,一定去。」老金還是木然地回答。
「那行,你忙,俺倆走了。」根生對春桃很親熱,牽著她的手樂顛顛飄走了。
瞧著春桃蝴蝶一樣翩翩地身影,老金的心裡一陣一陣地痛。
他感到天旋地轉,頭昏腦漲,心跳劇烈,腦袋一暈,撲通跌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