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來到。
娘娘山下起了鵝毛大雪,一年一度的冰封再次把整個世界染白……。
年初一是要起來拜年的,楊進寶早早起床了,換上新衣服,扯著彩霞的手過來給爹老子娘娘老子拜年。
「爹!娘!兒子媳婦給你們磕頭了,祝你倆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撲通,兩口子沖爹娘跪了下去。
彩霞這個頭磕得很實在,把楊招財跟進寶娘慌得趕緊攙扶她起來。
「哎呀兒媳婦,快起快起,地上臟……。」
老頭兒老婆兒樂壞了,雖說巧玲不在,兒子換了媳婦,可這個媳婦是原裝的,比巧玲更好,老兩口簡直興奮地合不攏嘴。
對於老人來說,兒媳婦都一樣,兒子跟誰睡覺都是傳宗接代,延續香火,沒有分別。
所以,進寶娘還是準備了大大的紅包,放在了彩霞的口袋裡。
「娘,俺不要……。」彩霞推辭道。
「拿著,不拿著娘生氣了,紅包就是討個彩頭。」婆婆強制把紅包放在了兒媳婦的懷裡。
接下來就是吃餃子了,彩霞沖著炕上呼喊:「天賜!起床了……吃餃子放鞭炮,給爺爺奶奶拜年了!」
兒子還在睡覺,天賜賴被窩,彩霞就過去拍孩子的屁股,幫著兒子穿衣服。
楊天賜過完年才剛剛四歲,這小子虎頭虎腦,一聽說要放鞭炮,立刻精神抖擻。
楊招財早就在院子里點著一堆篝火,門口的位置也放了懶漢棍,吃過餃子,就是等別人來給他拜年。
桌子上也準備了好煙好酒。
緊接著,全村的男人女人呼呼啦啦趕到,跪了一屋子。狗蛋,馬二楞,朱寡婦,小蕊還有春桃全來了。
「招財叔!嬸子,俺們給你拜年了……。」
楊進寶趕緊放下筷子招待他們,跟父親一起拿煙敬酒。
馬二愣子卻上去扯了他的衣服,怒罵一聲:「楊進寶,你不厚道!」
楊進寶問:「我哪兒不厚道了?」
馬二愣子白眼一翻:「上次你給我吃得那種葯,根本不管用,你說吃了那葯,我媳婦三個月就能懷上,現在都過去半年了,別說懷孩子,她連個屁也沒放……。」
楊進寶忽閃兩下大眼說:「不可能!只要吃了那服藥,保證朱嫂跟老母豬下崽子一樣,嘩嘩地,咋能懷不上嘞?會不會是你沒跟她……折騰?」
馬二楞說:「折騰了,俺倆天天折騰,土炕都壓塌好幾回,可她的肚子就是大不起來。」
「那就是你姿勢不對!」楊進寶說。
「放屁!老子各種姿勢都用過,虎撲,貓戲,背入,69,技術嫻熟,我倆還專門找了米國翻錄的錄像帶,不斷研究各種姿勢,你說該咋辦吧?」馬二愣子不依不饒,覺得自己上當受騙了。
娘隔壁的仙人板板,騙老子喝了半年的中藥湯子,腮幫子苦得都麻木了,這不是忽悠人嗎?你個庸醫!
楊進寶說:「我也沒辦法了,要不然……你換個醫生吧?」
「鬼扯!你是我妹夫,守著一個醫生,我去找別人?不管!不讓我媳婦懷上就是不行!要不然,我還借你的種子,今晚上你就跟我媳婦睡覺。」
為了孩子,馬二愣子還訛上楊進寶了,非要借他的種子不可。
楊進寶一聽差點沒嚇死,就朱二寡婦那身肥肉,再加上嘎吱窩的味道……熏死我咋辦?
就算鑽進同一條花被窩,老子也衝動不起來,不但不衝動,說不定還會嘔吐三天……。
殺了我算了……。
「哥,別!千萬別讓嫂子過來,我再幫你想別的辦法……。」楊進寶趕緊拒絕。
「你說吧,到底啥辦法?三個月之內,我老婆肚子大不起來,就把你兒子天賜抱走,當我兒子……。」馬二楞沒辦法,只好開始威脅了。
不給你點顏色看看,我就不是你大舅子……。
「好!我一定想辦法,傍晚給你答覆,行不行?」楊進寶趕緊推諉。
「行,晚上我在家等你,沒有辦法你就別走了,拖也要把你拖進朱嫂的被窩。」馬二楞打定了注意,還非楊進寶的種子不借了。
楊進寶搔搔腦袋莫名其妙,朱嫂咋就懷不上嘞?按說那服藥是有奇效的啊?是不是女人也有問題?
不行,晚上一定過去,幫著朱嫂檢查一下身體……。
總得來說,這個年沒有過好,楊進寶一直在為大舅嫂懷不上孩子的問題糾結。
果然,年初一的晚上,吃過飯他去了一次馬家村。
走進老丈人家,推開大舅哥門的時候,他看到朱二寡婦已經解下衣服準備睡覺了,女人出溜進了被窩。
早上起得早,要趕著拜年,累一天天不黑就瞌睡,大多數人初一睡覺都很早,因為明天要趕著回娘家。
「進寶,來了?」馬二楞趕緊站起來迎接,甩給他一根煙。
「來了,俺嫂咋睡了?為啥不等我?」楊進寶接過煙問。
「這不正在等你嘛,還是脫下衣服,鑽進被窩在等……。」馬二楞非常客氣,他可崇拜這個妹夫了。
雖說現在巧玲走了,可他依然把他當親妹夫。
「哥,你倒真不客氣,我給她看病,沒說讓她解衣服……。」楊進寶點著煙抽一口,有點想笑,大舅哥忒客氣了。
朱二嫂跟頭大白豬似得爬在哪兒,後面顯出光光的脊樑,說:「脫下衣服方便,好檢查……。」
其實朱二嫂可喜歡在楊進寶面前脫衣服了,也渴望男人看。
「那行!躺著吧,手臂伸出來,我摸摸……。」
「你摸手幹啥?」女人問。
「廢話!號脈啊,行家伸伸手,就知有沒有,不摸不知道,摸摸真奇妙……。」
朱二嫂嘻嘻一笑,將手臂伸出來,讓男人摸。
楊進寶抓著朱嫂的手臂,就像抱著一根大煙囪。指頭放在女人的手腕上,搖頭晃腦,半閉雙眼,捋著鬍子。
這個動作是跟他的爹老子楊招財學的,楊招財在幫人號脈的時候,總是喜歡捋鬍子,搖頭晃腦,早就成為了習慣。
只不過楊招財捋得是鬍子,楊進寶捋得是空氣。
「進寶,使勁摸,好好摸,我給你倒水……。」馬二楞太客氣了,楊進寶摸他媳婦不但沒生氣,還幫著男人倒水泡茶。
好一會兒楊進寶眼睛才睜開,說:「沒事兒啊,你氣血旺盛,正是虎狼之年,應該能懷上啊?嫂!你跟俺哥平時是咋弄的……?」
按說,這句話不該問,人家兩口子平時咋弄得,跟他沒關係。可作為醫生,他又不得不問。
朱嫂眨巴一下眼:「就那麼弄得啊……我在上面,你哥在下面。別人家兩口子不也這麼弄嗎?」
「啊?那你倆多久一回?」
朱寡婦說:「一天一曰,一曰一天……。」
楊進寶眉頭一皺:「忒勤了,應該減少次數。」
「胡說八道!這麼辛勤耕耘,種子都不發芽,減少播種的次數,更懷不上了!」朱二嫂還滿口有道理。
「那你的例假啥時候來?』男人又問。
「每個月初八,很準時的。」
「那你這樣,跟俺哥半個月別弄,到這個月的二十三再弄,我保證你倆能懷上。」
「啊?半個月……那你哥能忍住?」朱嫂一聽竟然害怕了。
其實不是二愣子熬不住,是她熬不住。
沒男人還好,有個男人在旁邊,摸又不能摸,碰又不能碰,憋得慌啊……。
「那你想不想懷孩子?」楊進寶又問。
「想!做夢都想……。」
「那就聽我的,堅持到二十三,過完小年以後再鼓搗……。」楊進寶終於知道朱嫂懷不上的原因了。
主要是鼓搗得次數太多,這就跟撒種子一樣,種子撒進田地里,只要氣候適合,溫度適中,墒土好,別管它,就一定能發芽。
可種子播進去,兩個鳥人還在那兒犁地,剛發芽的種子又被翻上來,能發芽才怪?
朱二嫂知道楊進寶是好心,用力點點頭:「好!進寶你放心,俺忍著,讓你哥也忍著,二十三那天再撒一次種試試,如果懷不上咋辦?」
楊進寶說:「我提頭來見……!」
「一言為定……!」於是,朱嫂的手掌跟楊進寶的手掌拍在一起,大舅嫂跟妹夫就這樣打了賭。
打賭完畢,楊進寶就離開了,路過巧玲從前閨房的門,他停頓了一下,又想起了前妻。
去年的春節,巧玲回來過一次,躲在紅薯窖里,不知道今年女人有沒有回來?
就算不看他,也應該瞅瞅爹娘吧?
所以,他的身體不由自主靠近了西屋的門,輕輕推了推。
門已經上鎖了,裡面黑乎乎的,啥都沒有。提鼻子聞聞,也沒有聞到巧玲的體香,他就知道女人一定沒回來。
走出丈人家的門,他非常失落,仰天長嘆:「巧玲,你真的不要我了?到底去了哪兒?你咋恁狠心啊……?」
馬二愣子端著茶水走進房間的時候,發現妹夫已經走了,朱嫂已經出溜進了棉被。
「進寶走了?」馬二楞問。
「廢話!他不走,還真的陪我睡覺啊?」朱寡婦白男人一眼。
「他咋說的?」
「說咱倆鼓搗得太勤,孩子托不住,應該減少次數。」
馬二楞說:「你聽他瞎咧咧!當初他跟巧玲也是沒白沒黑地折騰,天天喊炕,巧玲還不照樣懷上了娃?
現在他跟彩霞也天天喊炕,彩霞一使勁,呱唧!不照樣生下了小天賜?不讓弄,這孫子想憋死我啊?」
馬二楞很不服氣,覺得楊進寶就是忽悠他。
「你跟人家楊進寶能一樣?人家是醫生,天天跟媳婦折騰是有技巧的,再瞧瞧你?就知道胡搞,沒輕沒重,根本不知道疼人……。」
馬二楞怒道:「到底咱倆誰沒輕沒重?也不瞧瞧你那噸位?老子跟你在一塊,跟開坦克車差不多,別說懷不上,懷上也被你碾壞了……。」
「別管咋著,二十三那天再說,現在你憋著吧……拿起你的被窩去西屋睡,這段時間別碰我……。」
朱嫂說完,拎起男人的棉被,咣!把馬二楞推門外面去了,隨即關上了房門。
就該趕他出去,他不在身邊,自己也就啥都不思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