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亮終於走了,下去了罐頭廠的辦公小樓。
剛才來的時候他惶惶不安,猶如驚弓之鳥,還對楊進寶恨得咬牙切齒。
短短半個小時不到,他就感激涕零,佩服得五體投地。
楊進寶等於徹底把他收服,成為了自己的左膀右臂。
方亮頭腳剛走,後腳的楊進寶就抓起電話機打了個長途,直接將電話打到了四水縣城。
「喂,嫂子,我有件事情要安排,剛才給你們哪兒派去一個行政總監,請你們接待一下。」
接電話的是朱二寡婦,女張飛嚇一跳,趕緊問:「進寶,你啥意思?為啥要安排一個行政總監過來?對我們不放心?」
楊進寶說:「不是,因為這個人的能力更好,我相信在他的帶領下,你們的業績會更加突出,以後,他的話就是我的話,你們必須無條件服從!」
朱二寡婦很不高興,心說:屁!還不是派個人來管著我們?給我們套個拴狗的鏈子?
可他又無法辯駁,因為這兒的房子賣得真不咋樣。
於是她問:「那個人叫什麼名字?」
「他叫方亮,是我在大西北撿來的大學生,總之,幾天以後他就會到四水縣,你們給我聽好了,必須熱情招待他,對他的話惟命是從!」楊進寶的話是命令,口氣很威嚴,大有董事長的雷厲風行。
朱二嫂說:「公司是你的,你說咋著就咋著唄,跟我商量個啥!我照辦就是了。」
女人說完放下了電話。
此刻的朱二嫂,小慧,馬二愣子,還有狗蛋全在四水縣。
那座工程接著在賣,可到現在為止,銷售仍舊是零,過完年一套也沒有賣出去。
狗蛋跟馬二楞根本不知道房子咋著賣,出力不小,收效卻不大。
「大家聽好了,進寶發話了,後天給咱們安排一個總裁過來領導我們,希望咱們可以跟他儘力合作。」朱嫂對旁邊幾個打哈欠的人說道。
「啥?楊進寶要派一個人過來監督我們?」馬二楞第一個跳了起來,非常不樂意。
娘隔壁的楊進寶,這是要幹啥?自家的生意,為啥交給一個外人管理?吃撐了?
「不是監督,是行政負責人,又叫總裁。」朱二嫂解釋道。
「啥叫行政負責人,總裁又是個啥鳥玩意兒?」狗蛋在旁邊問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沒有董事長大,但是可以代替董事長發布命令。」
「那總裁來了,咱們四塊料幹啥?」狗蛋又問。
「當然聽總裁的,總裁讓幹啥就幹啥。」朱寡婦說。
「鳥!這生意里有老子的股份,我憑啥聽他的?他是哪兒來的鳥人?」馬二楞一拍桌子,立刻火冒三丈。
「少廢話!你給我坐好了,楊進寶的話你聽不聽?」朱二寡婦道。
「當然聽,可我為啥聽一個毛孩子的?」馬二楞十分不服氣。
「總之進寶說了,以後總裁的命令就是他的命令,他會把房子賣得更好。咱們可以轉更多的錢。」
「楊進寶這孫子,就是把老子當外人,我是他大舅哥,自家的生意不用自家人,找個外人,真是腦子被騾子踢了……。」雖然馬二楞很不願意,可不得不聽。
其實就算方亮不來,他也沒啥權利,在公司里就是聾子的耳朵……擺設。
目前整個公司是兩個女人說了算,就是小慧跟朱二嫂。
他跟狗蛋也就跑跑腿,被兩個媳婦使喚得跟狗一樣。
接下來就是等待,等待著總裁的到來。
就在朱二嫂跟那邊的幾個人開會的當口,這邊的楊進寶放下了電話,點著一根煙。
然後他愜意地坐在沙發上,翹起了二郎腿。
一箭三雕,打敗高飛,成功收復方亮,把洪亮弄得傾家蕩產,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運籌帷幄,決勝千里,想那諸葛孔明在世也不過如此吧?
所以楊進寶樂顛顛的,他還情不自禁唱了起來:「我本是卧龍崗散淡的人,論陰陽如反掌保定乾坤。
先帝爺下南陽御駕三請,聯東吳滅曹威鼎足三分。
官封到武鄉侯執掌帥印,東西征南北剿博古通今。
周文王訪姜尚周室大振,漢諸葛怎比得前輩的先生……。」
唱得正歡,執拗一聲卧室的門開了,彩霞衣衫不整走了出來。
女人屁股一歪,慵懶地倒在了丈夫的懷裡,摸他的下巴,抓他的胸肌。
楊進寶也順勢將手伸進了彩霞的脖領子裡面,握在了媳婦的一對喵咪上。
兩個人是夫妻,在房間里可以隨便,怎麼做都不過分,到大街上搞也沒人管。
這早已成為一種習慣,所以誰都不拘束。
彩霞問:「進寶,你把方亮搞定了?」
楊進寶說:「何止方亮,我把高飛跟洪亮也搞定了。」
「哎,你燒了人家的傢具廠,這樣的手段有點不夠光明磊落,小心遭報應!」彩霞嘆口氣說。
他覺得丈夫造孽了,洪亮跟高飛都不容易,這下弄得傾家蕩產了。
「我這叫一報還一報,誰讓高飛蠱惑豆苗,調戲巧玲?上次來,他還盯著你的胸瞧個不停。欺我女人者雖遠必誅!不教訓他一下,就沒天理了!」楊進寶咬牙切齒,沒覺得自己手段卑劣,反而認為該出手時就出手。
「那洪亮呢?他可是娘娘山人,你咋一點面子也不給?」彩霞問。
「洪亮更不是東西,勾搭春桃姐,背叛小蕊,他還放火燒咱的飼養場,他的火沒燒著,老子的火就燒他!」楊進寶抽一口煙,臉上現出一股獰笑。
彩霞說:「進寶,你變了,變得心狠手辣了,不講情面了,是不是有錢以後膨脹了?當初你說過,一個人要保持善良之心。」
彩霞在警告男人,擔心他的道德會滑坡,而且越滑越遠。
「彩霞,我沒有變,變的是高飛還有洪亮,他倆對我好,我當然會對他們好,可現在他們處處機關算盡,一直在沖我背後下刀子,我必須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楊進寶覺得自己真的沒變,對待朋友,他依然像春天般的溫暖。對待敵人,必須要像秋風掃落葉那樣殘酷無情。
因為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這是他經商四五年得出來的做人教訓。
打蛇不死反受其累,生意場上婦人之仁,被對手反咬一口,後悔不迭的事情比比皆是。
「好吧,算你有本事,可接下來呢,接下來咋辦?咱倆啥時候回娘娘山?」彩霞仍舊抱著男人的脖子問道。
她想立刻回到娘娘山,畢竟娘娘山才是自己的家,哪兒有自己的公婆跟兒子。
睡慣了土炕,睡床反而不習慣了。
「暫時我還不能回去,因為還有幾件事沒有辦。」楊進寶說。
「啊?你還想幹啥?」
「第一,沒有找到巧玲,因為我這次來大西北,就是尋找巧玲的。第二,上次我只是跟豆苗見過一面,話都沒說一句,這次說啥也要把她弄回娘娘山。第三,我還沒有給高飛最後一擊,還沒瞧著他死挺……!」
「啥?你還想跟高飛斗?你倆還有完沒問完」彩霞一聽更加擔心了,覺得丈夫的矛頭太尖銳。
為啥非要把高飛整得死挺,再也爬不起來呢?做人留一線不好嗎?
楊進寶說:「必須讓他死挺,要不然這小子反過勁兒來,會跟瘋狗一樣咬我,我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那接下來,你準備咋著整他?」
「天機不可泄露……。」楊進寶只是淡淡吐出幾個字,沒有跟彩霞說出計劃。
這個計劃他不能告訴任何人,要不然就會全盤皆輸。
彩霞迷惑不解瞅著男人,覺得丈夫越來越神秘莫測了,也越來越看不透,這讓她感到很害怕。
此刻的楊進寶已經成為一個商業巨人,沒人可以駕馭他了,這就是所謂的財大氣粗……。
楊進寶利用巧計,一把火燒掉高飛的傢具廠不算,而且真的準備給他最後一擊了。
這一擊是致命的,至少會讓高飛十年之內無法翻身。
來罐頭廠三個月,他早安排商業間諜潛伏進了高飛的公司。
那兩個卧底不是白給,聰明伶俐,忠心耿耿,早把高飛的那點事兒查得水落石出。
起初,楊進寶一直覺得奇怪,高飛跟洪亮到底利用啥辦法,三個月的時間就大發橫財?
這裡面到底有啥貓膩?
最後他探聽明白了,原來高飛跟洪亮一直在做非法的生意。
他倆合夥開了棺材場還有傢具廠,需要大量的木料。可那些木料不是通過正當渠道來的,而是安排人偷偷到附近的山上砍伐的。
也就是說,他倆利用的木材原料,是一夥兒盜匪半夜偷偷跑進大山,將山上的千年古木全都偷偷砍倒,偷偷運過來的。
被偷來的木料,只是市場上木材價格的五分之一不到。一顆價值三千塊錢的樹木,在高飛這兒,五百多就收了。
那些盜匪大發橫財,高飛也是大發橫財。
楊進寶聽到這個消息就氣壞了,對高飛更加憤恨。
木材是國家的,你狗曰的偷盜國家的財產,老子就是要收拾你!
所以,他安排下了巧計,準備把高飛跟那伙盜匪一網打盡。
高飛還真的中了楊進寶的計,這時候竟渾然不知。
他從醫院出來以後,屁股上的箭傷還沒好。為了挽回傢具廠的損失,不得不再次跟那伙偷伐的盜匪搭上了了線。
這一次,他傾盡所有的家產,打算購買二十車木料,交易地點都選好了,就在被焚毀的傢具廠。
那天是半夜,他接到了盜匪的電話,二十卡車木材是深夜兩點開過來的,全都進去了傢具廠。
這個時候,傢具廠已經被洪亮整理了,收拾了斷臂殘橫。好幾個心腹工人等在那兒,準備卸車。
高飛跟特務接頭似得走進傢具廠,問:「運來了?」
「是啊飛哥,運過來了。」盜匪趕緊上來,遞他一根煙。
「價錢怎麼說?」高飛問。
「還按照你說的那個價,咱們畢竟是老朋友了。」黑暗裡,誰也看不清誰,只能聽著聲音對話。
「好,卸車!卸貨完畢,立刻結賬!」高飛大手一揮,幾個心腹兄弟立刻忙活起來,繩子一拉,車上的木料呼呼啦啦滾了一地。
可就在這時候,忽然不好了,四周的牆頭上數十把手電筒一起照亮,明如白晝。
「站住!不許動!舉起手來!」一條條矯健的身影從牆頭的那邊跳過來,瞬間將高飛跟那伙盜匪圍了個水泄不通。
「卧槽!」高飛打個冷戰,手裡的煙掉在了地上,發現不妙,拔腿就跑。
哪兒跑得掉?早有兩個身手不凡的公安上來,瞬間將他按倒了。
那些盜匪也同時打個冷戰,一個個只恨爹娘少生兩條腿,撒丫子就逃。
結果一個也沒有逃掉,全都被迅速趕來的幹警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洪亮也難逃厄運,同樣被其中一個幹警踹一腳,帶上了手銬。
這孫子還一個勁地求饒:「哎呀,我不是主謀!我就是個工人,沒我的事兒啊,沒我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