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路工程沒有因為大孩的殘廢跟張大民的死去而停止,反而陷入了更大的繁忙之中。
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楊進寶沒了左膀右臂,只好在村子里繼續提拔人才,必須要為老金找個助手。
於是,他讓狗蛋做了修路隊的副隊長。
狗蛋搖身一變,竟然成為領導,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從此得瑟地不行。
他走路都晃著膀子,十八米寬的街道裝不下。
「大家注意了,以後楊進寶不在的時候,你們全聽我的,我讓你們往東,全都不準往西,我讓你們打狗,誰也不能罵雞,我說雞蛋是樹上結的,你們全都要說那是帶把滴……。
總之,在娘娘山楊進寶是皇上,我就是宰相,誰不聽話,立刻炒掉!」
這孫子樂得都分不清東西南北了,一個勁地指手畫腳。
可整個修路隊沒人鳥他,全把他的話當放屁。
可能是權力的膨脹,狗蛋的野心也越來越大,甚至開始對修路隊的那些女人們動手動腳。
他第一個挑逗的,竟然是小慧。
飼養場不用運輸飼料的時候,小慧也上山幫忙,專門幫著工人做飯。
狗蛋就顛顛跑過去,說:「嫂子,俺洪亮哥嘞?這麼久還沒回來?」
小慧的男人叫洪亮,前年就打工走了,一直沒回來。
「沒,還在山外打工嘞。」小慧笑眯眯回答。
「你跟了俺洪亮哥這麼久,性福不性福?」狗蛋問。
「性福……。」小慧含羞帶臊說。
「那你覺得,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兒是啥?」狗蛋又問。
「嗯……跟你洪亮哥在炕上……耍。」小慧的回答簡單而又明了。
「那最最幸福的事兒是啥?」狗蛋接著問。
「跟你洪亮哥在炕上,歇一會兒……接著再耍。」
狗蛋瞪大眼,又問:「那還有沒有比這個更幸福的事兒?」
「有,到別人家的炕上……耍。」小慧抿著嘴笑道。
「啊?那豈不是偷漢子?」
「廢話!女人誰不偷漢子?女人不偷,五穀不收,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偷漢子啊,可美了。」
「那洪亮哥知道了……不打你?」狗蛋又問。
「打個屁!他常年不在家,出山打工兩年沒回來了,不讓偷漢子,你想憋死我啊?」小慧的回答振振有詞。
其實女人的話一點也不放蕩,反而充滿了苦澀跟感嘆,一個字:窮啊。
正是因為窮,山裡的男人大部分都打工走了,那些得不到男人雨露滋潤的留守女人,就像被風乾的棗子,變得乾癟癟的。
白天干一天活,累個半死,還好受點,晚上炕上一趟,咋著也睡不著,憋得慌啊……。
「小慧嫂,那你家裡的孩子……?」狗蛋仔細想了想,覺得洪亮的孩子跟他爹不像。
「悄悄告訴你,俺的娃啊,不是你洪亮哥的種。」小慧將嘴巴靠近狗蛋的耳朵邊,悄悄說道。
「啊?那是誰的?」
「隔壁老王的。」女人回答。
「卧槽!嫂子,反正你要偷人,乾脆偷我唄,咱倆好怎麼樣?」狗蛋屁顛顛說道。
「你呀?不行!」小慧竟然搖搖頭,咯咯咯笑了。
「為啥啊?我哪兒比不上老王?」
「你太懶了,長得也丑,俺相不中唄。」小慧毫不客氣,一句話就把狗蛋干懵了。
女人的話沒錯,狗蛋長得就是丑。
如果說馬二楞的醜陋,應該挨耳光的話,那狗蛋的樣子簡直可以一腳被踢進外太空了。
這孫子從前很瘦,這兩年胖多了,耳朵還招風,牙齒歪七扭八,跟豬八戒似得,給他一根摟地的耙子,就能幫著御弟哥哥到西天取經了。
小時候,楊進寶跟他在一塊玩,就十分感嘆:這種人咋不去死?竟然還滿大街出來溜達嚇唬人。
他在娘胎里肯定被豬親過,要不然就是他媽從高老莊改嫁過來的,忒他娘難看。
就這個樣子,每天早上起來,還照鏡子臭美:「呀!我又帥了,萬一出門引起交通事故咋辦?」
這孫子還喜歡吹,說他二舅是企業家,生意都做到了國外,科林頓是他家親戚,他還想買個航空母艦,放村南的水塘里練兵,說是要支援國家軍事建設。
真是樹沒有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嫂子,你考慮一下唄,其實我炕上那點事兒啊,比俺洪亮哥強多了。」狗蛋繼續蠱惑,當做開玩笑。
山裡好多男人跟女人勾搭到一塊,起初都是一句玩笑話引起的。
「俺才不嘞!狗蛋,還是回你的高老莊去吧,俺有自己的心上人。」小慧繼續笑,沒搭理他。
「是不是楊進寶?我不比進寶差啊?咱倆好吧,讓我摸摸你的乃子……。」狗蛋說著,還不老實起來,伸手要抓女人的乃。
「去去去!再動手動腳小心我用馬勺子敲你腦殼,俺根本不是那樣的人,剛才是逗你玩嘞。」小慧眼睛一瞪,竟然惱了。
原來剛才那番話啊,都是假的,女人是逗他窮開心。
沒有隔壁老王,她也沒偷漢子。
既然女人不樂意,狗蛋只好作罷,搖頭嘆息:多好的女人啊,咋就讓洪亮那小子給曰了呢?
於是,他開始尋找第二個目標。
第二個目標,他相中了小蕊。
小蕊並不好看,可女人非常有味道。
畢竟狗蛋長大了,生理髮育完全,有了對異性的渴望,也有點飢不擇食。
從前窮,看到女人不敢想,現在楊進寶每月給他一千五,有錢以後,難免就得瑟。
小蕊的男人大孩不行了,成為了癱瘓,她一定……憋得慌,不如我去安慰她。
於是,這天從工地上回來,他背著手,顛顛跑到了小蕊的老宅子里。
「狗蛋,你咋回來了?」小蕊問。
「喔,進寶讓我給食堂拉蔬菜,特意回來一趟,順便瞧瞧大孩哥,他咋樣了?」狗蛋裝模作樣瞅瞅炕上的大孩問。
「還那樣,一直沒醒,或許這輩子都醒不過來了。」小蕊的臉上還是冷冰冰的。
「小蕊姐,大孩哥不行了,以後家裡有啥活兒,搬搬抬抬的,你只管叫我,有我在,一定不讓你受委屈。」狗蛋開始巴結小蕊了。
「謝謝你狗蛋,有進寶嘞,巧玲也時常過來幫俺,二孩兩個禮拜回來一趟,家裡的活兒也擔起來了。」
「二孩畢竟在上學,我一直有空,別客氣。」狗蛋一邊說,眼睛一邊在小蕊的身上瞅。
小蕊比一個月前瘦多了,女人顯得更加俏麗,鼻樑上的雀斑看起來也那麼迷人。
女人雖說是綠豆眼,小眼瀰漫,卻顯得楚楚動人,胸口也越來越大。
「小蕊,晚上你還一個人睡?」狗蛋流著哈喇子問。
「是……。」
「大孩哥不能安慰你,你……寂寞嗎?」
男人一句話說出,小蕊立刻警覺起來。
現在的她對男女間的事兒沒興趣,畢竟丈夫剛剛重傷不久,她還沒有從痛苦的泥潭裡掙脫出來。
「俺寂寞不寂寞,管你屁事兒?」女人有點生氣,不知道狗蛋想幹啥。
「姐,晚上我來,給我留著門,我會拿好吃的給你……。」狗蛋壓低聲音蠱惑道。
「滾!馬上滾!立刻滾!俺這裡不歡迎你!」小蕊真的惱了,舉起搓衣板,向外轟他。
「姐,你別生氣啊,我是在幫你啊,要不然咱倆好,成親以後,我跟你一起照顧大孩哥。」狗蛋不知道大難臨頭,還在那兒瞎白鬍。
咣!小蕊的搓衣板毫不客氣砸向了他,狗蛋無處躲藏,拔腿就跑,剛剛跑出門,卻跟一個人撞個滿懷,竟然是二孩。
今天是禮拜天,二孩回來幫著嫂子幹活,一畝地剛澆完,回到家沒進門,就聽到狗蛋在院子里挑逗他嫂子。
二孩氣壞了,掄起鋤頭為嫂子助陣,叔嫂二人把狗蛋給打得滿大街亂竄。
狗蛋一溜煙跑回家,心裡憤憤不平。
「卻管少教的野女人,還不是仗著楊進寶?你得瑟個啥?實在不行,老子晚上就把你咔嚓了,按在被窩裡……。」
狗蛋打算霸王硬上,女人啊都這樣,起初不樂意,男人一抱一摟,進去她的身子,她立刻就老實了。
再堅貞的烈女也懂得那種事兒的好,只要征服她第一次,第二次就順當多了,以後會天天纏著你。
狗蛋對自己的魅力十分自信,決定晚上跟小蕊樂呵樂呵。
可他怎麼也想不到,楊進寶會為他擺下一個陷阱,他準確無誤掉進了陷阱里。
這天傍晚,楊進寶正在家裡吃飯,二孩哭哭啼啼來了。
「二孩,你咋了?不哭不哭!」楊進寶趕緊站起來招呼他。
「進寶哥,有人欺負俺嫂子……。」二孩是來告狀的,讓楊進寶幫他想辦法。
「誰?告訴哥,我去擰掉他的腦袋!」楊進寶一聽,怒火蹭蹭冒了起來。
兄弟妻不可欺,目前,他跟大孩是生死過命的兄弟,再加上已經認了小蕊做干姐,干姐被人欺負,他豈肯罷休?
「是狗蛋……。」二孩回答。
「狗蛋他咋了……?」
「今天他到俺家,挑逗俺嫂子,說要鑽她的被窩。」
咣!楊進寶一巴掌下去,院子里的石磨被拍裂了,他勃然大怒。
「好你個狗蛋!大孩哥剛剛癱瘓,你就佔小蕊姐的便宜,我饒不了你!不打你個桃花漫天開,我是你小舅子……。」楊進寶怒髮衝冠,捲起袖子,準備去找狗蛋算賬。
「進寶,你別魯莽啊。」巧玲卻一下子拉上了男人。
「別攔著我,我去拍扁他的豬腦袋,這小子最近胖了,也喘了……。」
「別!進寶啊,狗蛋目前也就過過嘴癮,他只是說要鑽小蕊的被窩,還不是事實,你沒證據啊?真打他一頓,他還不跟你急眼?」
巧玲的話不無道理,自古以來就是捉姦捉雙,捉賊拿贓,一時口舌之快,不能當真。
「那你的意思……?」楊進寶問。
「俺的意思,防患於未然,如果狗蛋真的去騷擾小蕊,咱就收拾他,沒有的話,也就算了。」巧玲提議道。
「對對對!媳婦,你真聰明,我咋恁有福氣,竟然娶了你?」楊進寶很佩服媳婦巧玲,當著爹娘的面,抱上老婆就親,吧唧——!嘖嘖……。
然後,他一下掰上二孩的腦袋,告訴他:「這麼辦如此,如此這麼辦,狗蛋敢去你家,一定會自討苦吃……。」
二孩一聽眉開眼笑,沖男人豎起了大拇指:「進寶哥,你真有辦法,就這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