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回到家,楊進寶沒有把遇到彩霞的事兒告訴巧玲,更沒有把在大西北跟彩霞假成親的經過告訴媳婦。
這成為了他跟彩霞之間永遠的秘密,也為他以後跟巧玲的感情決裂埋下了禍根。
小蕊來到娘娘山以後,事情還沒有完,真正的麻煩才剛剛開始。
第一件事是給家裡寫信,告訴了爹娘關於自己的一切。同時也將楊進寶把她從野牛坡救出來的事情敘說了一遍,讓兩位老人放心。
臘月二十五這天,小蕊的爹娘在鳳凰山得到了閨女的消息,他倆悲痛欲絕。
本來想通知當地的公安,把大孩跟大孩娘抓起來坐牢,可這個消息卻傳到了田大海的耳朵里。
田大海風風火火跑進了西大屯,當頭就問:「二姨,姨父,我表妹到底咋回事兒?」
「大海啊,你表妹她受苦了,被人給……賣了!」小蕊娘哭著道。
「啊?馬二愣子把我妹賣到哪兒去了?」
「賣到了野牛坡,一個叫大孩的男人手裡,那男人不但奪走了你表妹的身子,還整天孽待她,還好遇到了楊進寶,楊進寶把她救了出來。目前小蕊在娘娘山,我們打算過完年去看她。」
「啥?野牛坡?大孩?媽隔壁的,老子饒不他!」田大海暴跳如雷,覺得受到了侮辱。
他的眼睛里從不揉沙子,有人欺負他妹,他讓那人生不如死。
「大海,你要幹啥?可別胡來啊。」小蕊娘感到了不妙,知道田大海一定會去野牛坡找那個叫大孩的人算賬。
「二姨,姨父,你們放心,我一定為妹妹討回公道!幫著她出了這口惡氣,讓野牛坡的人不得好死!」田大海說完就走了,兩位老人根本勸不住。
果然,他回到了飼養場,振臂一呼,帶上二十多個保安,開著摩托車直奔野牛坡殺奔而來。
走進山村,他就打聽,大孩的家住在哪兒?
有好心的人指給了他:「路邊那一戶就是,有籬笆牆的那個。」
田大海油門一擰,摩托車的後面冒起一股子黑煙,二十多輛摩托車呼呼沖了一院子,將大孩家圍了個水泄不通。
當時,大孩跟大孩娘正在院子里拾掇東西,準備過年。小蕊被楊進寶搶走,母子二人十分失落,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正在唉聲嘆氣,忽然,一大幫人殺進了家門,將母子二人圍了個密不透風。
「你們是誰?幹啥啊這是?」大孩娘嚇壞了,趕緊抱上了兒子。
「你就是大孩?」田大海問。
「是,你是……?」大孩迷惑不解。
「跟你打聽一個人,你認識不?」
「誰?」
「我表妹,小蕊。」
「啊?你是小蕊的……?」
「我是她表哥,就是你把我妹妹買回家做媳婦的?就是你毀掉了她的身子?」田大海怒氣沖沖,眼睛瞪得像牛蛋。
當初在蘇家二猛面前,這孫子嚇得像只貓,屁滾尿流,腦袋差點縮褲當里。對付大孩這樣的庄稼人,他可有本事了。
這叫能伸能縮大丈夫。
「小蕊是我媳婦,她被一個叫楊進寶的人搶走了,你們想怎麼樣?」大孩嚇得渾身顫抖,因為這幫人來勢洶洶,手裡全拿著傢伙。
田大海怒喝一聲:「找的就是你,給我砸!」
一聲令下,大孩倒霉了,田大海的二十多個兄弟開著摩托亂竄,叮叮噹噹一陣亂砸。
一共砸破三張桌子,兩張靠背椅子,米缸麵缸無一倖免,全都被砸裂了。
廚房的鍋碗瓢盆被砸個稀巴爛,稀里嘩啦亂響,院子里的水缸也被砸裂了,水流了一地。
就是他家的哪條狗,也被田大海給了一棒子,夾起尾巴嗚嗚嗷嗷逃走了。
「你們這群混蛋!老子給你們拼了!」大孩也勃然大怒,抄起一根扁擔,要跟這幫人拚命。
田大海手裡棒子一揮,正中大孩的兩腿,一條腿被他打斷了。
然後,其他的兄弟飛撲而上,無數根棒子一起飛過來,把大孩打得死去活來,抱著腦袋滿地打滾。
大孩的腦袋被砸得流了血,鼻子歪歪了,兩條手臂也被砸斷了。
大孩娘差點沒嚇死,扯著嗓子喊:「來人啊!救命啊!殺人了!」
野牛坡其他群眾發現大孩在被人打,誰也不敢過來救他,全都畏懼田大海的勢力。
糟踐了人家妹子,小蕊娘家人過來鬧事理所當然,人家出出氣也屬正常,打官司也不輸理。
田大海把大孩打個半死,砸爛了他的家還不算,最後竟然放起一把火,把他的家燒了個精光。
這把火燒著了北屋,燒著了西屋,那間茅草廚房也沒能倖免,全都付之一炬。
打完,砸完,燒完,田大海還是余怒未消,指著大孩母子兩個人罵:「我妹子要是有個好歹,老子還來!下次來,直接要你的狗命!」
說完,他抬手一揮揚長而去,二十多輛摩托車消失在了山道上。
小蕊沒有回家,田大海知道楊進寶把她帶到了娘娘山。
嚇死他也不敢到娘娘山跟楊進寶要人,上次在西關鎮,楊進寶一戰成名,轟動了整個大西北,一把神刀勇猛無敵,西北刀王都被他一刀給劈了。
到娘娘山找他要人那就是找死,田大海的脖子再硬,也鬥不過楊進寶那把殺豬刀。
再說小蕊跟著楊進寶十分安全,田大海了解他的為人,是條英雄好漢,也不會把妹子怎麼樣。
說不定他一時興起,喜歡上小蕊,那自己就成楊進寶的大舅哥了。
有個刀王做妹夫也不錯,瞧以後誰敢跟我犯扁?
所以,田大海不但沒有生氣,還偷偷樂呢,巴不得小蕊跟楊進寶那小子上炕。
田大海抄了大孩的家,小蕊在娘娘山並不知道,這時候的她正在默默吞咽苦果。
春桃很照顧她,幫著女人收拾了鋪蓋,兩個人住在了山神廟裡。
來到娘娘山這段時間,春桃是很寂寞的,巴不得有個人作伴,小蕊一來,她就不悶了。
小蕊整天哭,也不知道哭個啥,有時候嘆息自己命苦,有時候嘆息自己命薄。
她也深深愛上了楊進寶,想嫁給他做媳婦。
可男人不能娶他,人家早有巧玲了,巧玲長得美,自己長得丑,怎麼跟她比?
再說自己已經不幹凈了,身子早毀了,先睡了馬二楞,後來又被大孩糟踐過無數次,還曾經流過產。
就算她是黃花大閨女,人家楊進寶也瞧不上。娘娘山四條街的大姑娘小媳婦排隊在哪兒等著嘞,都想跟楊進寶上炕。
所以女人除了自嘆命苦,無可奈何。
「妹子啊,別哭,有姐在呢,以後啊,就是咱倆過日子了。」春桃趕緊勸她。
「春桃姐啊,俺要男人,沒男人日子不能過啊。」小蕊是過來人,就算心裡不想男人,生理也熬不住。
大孩是壞,但至少讓她舒服了,整天跟春桃住在廟裡,跟個尼姑差不多,奶奶的,憋死了。
這時候的小蕊甚至有了悔意,早知道離開男人這麼難受,就不該跟著楊進寶來娘娘山。
還不如跟大孩將就著過。
「要個屁男人,男人沒幾個好東西,楊進寶除外。」春桃哼一聲說。
「春桃姐,聽說你當初跟老金哥愛得天崩地裂,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你瞧現在,他不一頭扎麥花嫂被窩裡去了?早把俺忘了。」
「那你以後咋辦?就這麼守一輩子?」小蕊問。
「不知道,遇到合適的男人就嫁,再成個家,遇不到就算了,青燈古卷,了卻一生。」春桃嘆口氣說。
「那你喜歡啥樣的男人?」小蕊又問。
「楊進寶那樣的,只有那樣的男人,才算是男人。」
「可楊進寶只有一個,被巧玲霸佔了,咋辦嘞?」
「那就盼著巧玲早點死,好給咱倆騰坑……咯咯咯……。」春桃笑了。
「嘻嘻嘻……。」小蕊也破涕為笑。
眼瞅著要過年了,她倆也開始籌備年貨。
雖然遭遇了大瘟疫的襲擊,可山民這個年過得不窮,楊進寶拿錢從山外買了豬肉,分發給群眾。
山民還儲備了大棗,蒸了年糕,大街上的小孩們照樣放著鞭炮,不過鞭炮的聲音卻稀稀拉拉。
一邊點鞭放炮,他們還一邊唱著兒歌:「小孩小孩你別饞,過了臘八就是年,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掃房子,二十五,燉豆腐,二十六,燉大肉,二十七,宰公雞,二十八,把面發,二十九,蒸饅頭,三十夜裡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初一的餃子初二的面,初三合子往家轉,初四烙餅炒雞蛋……。」
大街上的年味已經很足,家家戶戶貼上了新對聯。
小蕊還沒有從傷痛中完全康復,新的麻煩又來了,因為馬二楞開始浪子回頭,來巴結她。
馬二楞真的知道自己錯了,特意過來賠禮道歉。
臘月二十六這天,他特意抗了十斤豬肉,提了五斤點心,還背過來五六個蒸熟的年糕。拍響了春桃的家門。
砰砰砰:「春桃姐,你在家嗎?」馬二楞沖著山神廟的木頭柵欄門喊。
「二愣子,你幹啥?又冒啥壞水?是不是還想讓進寶揍你啊?」春桃隔著門縫瞅到了他,又是譏諷又是挖苦。
馬兒愣說:「春桃,不管你的事兒,我不找你,找小蕊。」
「你找小蕊幹啥?還想把她賣了?」女人沒好氣地說。
「我來賠禮道歉,知道她過年沒吃沒喝的,特意送點年貨過來。」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你還有臉來?哪兒涼快滾哪兒去!」春桃開始往外轟他。
「春桃,小蕊是我的女人,我找自己女人,管你啥事兒?閑吃蘿蔔淡操心!」
「你還有臉說?當初你把她賣掉那天起,你倆之間就完了,東西留下,你……滾蛋!」春桃抬手指了指山坡怒道。
「你讓她出來一下,我看一眼就走。」
「不行!你以後再也不能見她,小蕊現在是我妹妹,我絕不會再讓你糟踐她!」
「春桃姐,你就給我一個悔改的機會吧,求你了……。」
撲通!馬二楞沖春桃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