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跟誰稀罕問似得?瞧你那得瑟樣兒?」素芬也不樂意了,扭扭搭搭去了牛棚。
牛棚里,老金正在忙活,素芬家的奶牛場,好幾頭牛生病了,不吃不喝,口吐白沫,眼瞅著就要死了。
「老金哥,你幹啥嘞?」素芬進門就問。
「總經理,不好了,咱們的牛……病了。」老金趕緊站起來跟她報告。
「啊?啥病?到底咋了?」
「不知道,可能是瘟疫,必須處理掉,要不然會傳染,其它的牛也活不成。」
「我的天啊,怎麼會這樣?不能治?」素芬本來想找老金談情說愛,聽到牛場的牛害病,女人啥也顧不得了。
「目前沒有治療的辦法,這種瘟疫很厲害。」素芬看得出,老金很無奈。
「那該怎麼辦?」女人立刻慌了手腳,這些奶牛的價格在每頭三萬塊左右,一共五頭牛生病,一下要砸出去十五萬,這可不是小數目。
「只有兩個辦法,一個辦法,將這些牛偷偷賣掉,當做肉牛,還有一個辦法,就是跟衛生間檢疫站報告,交給他們人道毀滅。」
「什麼叫人道毀滅?」素芬問。
「就是把牛殺死,挖坑深埋,免得疾病繼續傳染。」老金解釋道。
「不能那樣!那樣的話,五頭牛就會血本無回,不到二十萬呢,虧大了。」
「那你的意思,咱……偷偷賣掉?」老金倒吸一口冷氣,偷偷賣掉害瘟疫的牛,是要坐牢的。
「也不行,人吃了這樣的牛肉,會有危險的。」素芬搖搖頭。
「那你說咋辦?」
「我也不知道啊。」素芬手足無措了。
「對了,楊進寶!他可是最有名的獸醫,不如找他試試,他不能治療,咱們再想別的辦法。」老金關鍵的時候,總是第一個想到楊進寶。
「是啊,我差點把他忘了,進寶!進寶!你過來!」素芬將腦袋探出牛棚,沖那邊正在鍘草的楊進寶不斷招手。
楊進寶聽到了總經理的呼喊,再次拉閘,靠近了牛棚,一邊扑打身上的草沫子一邊問:「咋了?火燒屁股了?」
「你瞅瞅咱們的牛,病了,咋回事兒啊?」素芬焦急地問。
楊進寶也瞅到了那五頭牛,大吃一驚,立刻捲起袖子檢查。
他首先翻開牛的眼皮看看,仔細瞅了瞅牛吐出來的沫子,又瞧了瞧牛的鼻孔,大吃一驚:「啊!牛丹毒!!」
楊進寶差點一屁股坐地上。
「什麼叫牛丹毒啊?」素芬問道。
「牛丹毒是一種少見的動物傳染病,分部在世界各地,動物一旦患上丹毒病菌,會在二十個小時以內發燒發熱,不吃草料不飲水,關節腫痛,潰爛,化膿,口吐白沫,眼底血紅,鼻孔充血……好比人類的急性血癌,根本沒法治療啊!」
楊進寶可是內行,他的話在獸醫界就是權威,沒人敢於反駁。
「哇……!進寶,咋辦,咋辦啊?俺爹把牛場交給俺,才接手半年啊,怎麼就得了傳染病?你給想個辦法啊?要不然姐就沒法活了。」素芬哭了,抓著男人的胳膊拉拽。
楊進寶完全可以感受到女人胸口的鼓脹,娘隔壁的,比奶牛還……大!
「素芬姐,你別著急,別著急啊,我想想辦法。」楊進寶趕緊安慰他。
「進寶,別想辦法了,沒有葯可以治療這種病,全世界最有權威的醫生都治不好,咱們只能想別的辦法了。要嘛偷偷賣掉,要嘛人道毀滅。」老金提議道。
他也瞧出來了,五頭奶牛患上的就是牛丹毒傳播性疾病。
「不行!不能人道毀滅,這些牛還沒死呢。」
「那你說咋辦?不處理掉,其它的牛也會被傳染,刻不容緩啊!」老金急眼了,跟楊進寶吵嘴。
「反正不能殺死它們,這是不道德的,這可是五條命啊。」楊進寶跺跺腳,堅決不同意。
「廢話!平時吃牛肉,你吃得那麼歡,難道沒想過不道德?」老金生氣了。
「我吃牛肉,那是在超度它們,反正已經死了,不如祭一下五臟廟,可眼瞅著殺死它們,我於心不忍。」楊進寶還滿口道理。
「素芬,不能再等了,多等一分鐘,牛場的其它牛就多一份危險,必須趕緊處理掉!然後將牛場消毒,為其他牛接種疫苗。」老金沖素芬懇求道。
「既然進寶都沒有辦法,那就……埋掉吧,不用跟上面打報告,我做主了。」素芬咬咬牙,終於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那好,我去安排車。」老金說完走了,趕緊招呼司機安排車,準備拉牛。
楊進寶一下子攔住了他:「不行!誰也不準動!我想試試,挽救一下它們。」
「楊進寶你少來!沒錯,你是有名的獸醫,可這種病世界上的專家都沒法治,你能有啥辦法?作為牛場的技術顧問,我不能眼瞅著其他牛被傳染。必須趕緊處理掉!」老金還不服氣。
他不是跟楊進寶作對,完全是為了牛場的利益。
「素芬姐,我求求你,暫時放過這些牛好不好?」楊進寶眼巴巴瞅著素芬。
「我也沒辦法啊,進寶,咱們已經儘力了。」素芬無可奈何說。
「那咱們這樣,你把牛賣給我,行不行啊?」楊進寶提議道。
「啥?你想買這五頭牛?你有錢嗎?」素芬問。
「沒錢,但是可以從我的工資裡面扣。」
「那得扣到那年哪月?你想多少錢買?」素芬問。
「這樣吧,三萬塊,五頭牛全給我。如果治好了,你低價再收回去,這樣你的損失就不會那麼嚴重。」
「可如果治不好呢?」
「治不好,三萬塊算我的,我給你的牛場打工,直到還完這三萬塊為止。」
楊進寶的提議不失為一種好辦法。
三萬塊買五頭牛,簡直是白菜價了,交給衛生檢疫站的人,一分錢也得不到,還要賠進去路費。
賣給楊進寶,至少能挽回三萬塊,還白賺一個獸醫,何樂而不為?
素芬只好咬咬牙:「這可是你說的,不準後悔!」
「放心,我絕不後悔!」楊進寶也咬咬牙。
「咱們是要簽約合同的,一旦合約生效,你後悔也晚了。」素芬繼續提醒他。
「當然,大丈夫男子漢,一口唾沫一個坑!」楊進寶面不改色。
「好!賣了!老金,跟他簽約合同!」
就這樣,素芬給楊進寶簽約了合同,將那五頭牛從牛棚里拉出來,讓楊進寶帶走了。
是廠子里安排車,給楊進寶送走的,送到縣城外頭的一個山坳里。那個山坳很隱蔽,也等於跟牛場的牛隔離了。
楊進寶樂顛顛簽下自己的名字,第一次大生意就算成功了。回到宿舍,他還是樂顛顛的,收拾東西,準備住進山坳,看護那幾頭牛。
春桃跟麥花全都預感到不妙,一起過來勸他。
「進寶,你好傻?三萬塊買五頭死牛,吃錯藥了吧你?賠死你算了!」春桃首先嚎叫起來。
「是啊進寶,這種牛不能賣肉的,偷偷賣掉,上面知道是要坐牢的!」麥花嫂也替他著急。
「呵呵。」楊進寶笑了。
「你還笑?傻小子,被人忽悠了都不知道!不行!我去找素芬,讓他撤回合同。」春桃氣呼呼往外走,打算找素芬辨理,不能瞅著弟弟吃虧。
「姐,你別,別呀,你怎麼知道這五頭牛會死?如果我救活它們呢?」楊進寶仍舊不慌不忙。
「你有把握?」春桃瞪大了眼。
「老實說,一成把握也沒有。」
「那你還買?吃飽了撐的吧?」素芬不搭理他了,覺得男人神經病。
只有楊進寶的心裡知道……發大財的機會來了。
「姐,嫂子,你倆要是樂意呢,就跟我一起到山坳里看護那幾頭牛,萬一治好了,賣牛的錢有你倆的份兒,咱們毀掉的牲口錢,家畜錢,全都回來了。不去我也不怪你們,只管跟著素芬好好乾,反正我非去不可!」
男人的話等於將了兩個女人一軍,都說好了,生死與共不離不棄的,進寶到哪兒,她倆當然跟到哪兒。
「那行,我們跟著你,先說好,牛死了,我倆可沒責任。」
「放心,牛死了,是我的命不好。不怪你倆。」
就這樣,春桃跟麥花一起收拾東西,跟著楊進寶去了那個山坳。
進去山坳的第二天,素芬就安排人去打聽,瞧瞧五頭牛死了沒有,楊進寶是不是偷偷跑了。
探信兒的人回來說:「楊進寶沒跑,五頭牛還是不吃不喝,口吐白沫,眼瞅著就不行了。」
素芬就嘆口氣:「哎,楊進寶這小子倒霉了,瞧你怎麼還我那三萬塊?」
進去山坳的第五天,素芬又安排人去探信,瞧瞧五頭牛死了沒有。
探信的人回來說:「奇怪,牛還沒死,不吐白沫了,站起來了,開始吃東西了。」
素芬立刻感到了後悔,心說:娘隔壁的,那五頭牛不會被楊進寶真的治好吧?
如果那樣,這小子就發達了,倒手賣十五萬,幾天的時間就賺12萬啊?
他有那麼精明?
楊進寶趕著牛走進山坳的第十天,素芬又安排人去探信。
探信的人回來說:「素芬姐,咱們上當了,楊進寶把五頭牛治好了,牛不但沒掉膘,肥著嘞,吃得膘肥體壯,還產奶嘞,那奶水嘩嘩的,黃河決堤一樣。」
素芬一聽,撲通坐在了椅子上,立刻明白中了楊進寶的詭計。
其實當初看到五頭病牛的瞬間,他就有把握治好,他跟自己購買,然後假意拉暗地裡幫牛治病,完全是個圈套。
只有這樣,他才能發一筆橫財。
楊進寶那不叫騙,人家有本事啊……。
素芬嚇壞了,而且已經探聽到,楊進寶打算將五頭牛賣掉,正在聯繫買家。甚至價格都談妥了,跟好牛的價格一模一樣,正是十五萬。
這可把素芬嚇得不輕,領著老金急忙忙衝進了山坳。
剛剛走進山坳,就瞅到了五頭吃草的奶牛,果然膘肥體壯,皮毛綢緞一樣光滑,瞅到老主人,還陌陌叫呢。
春桃跟素芬正在那兒擠奶,兩個女人嘻嘻哈哈,弄一臉的奶水。
而楊進寶卻坐在石頭上抽煙,慢條斯理,好像等著她來。
「楊進寶!你竟然騙我!死小子!算盤打得那麼精巧,真是壞死了!」素芬氣得怒火中燒,上去揪了男人的耳朵,拼了命地撕扯。
差點將他的兩隻招風耳朵扯成風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