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人頭稅與資產稅區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少府外。

  張蒼帶著李豐看著少府令府門前排成長龍的隊伍，感嘆道：「沒想到墨家以這樣的姿態再次回到咸陽了，而且漢王比始皇帝更重視墨家。」

  張蒼在秦國雖然只是一個下柱吏，兩百石的小吏，但在學界，他荀子門徒的身份還是很高的，因為是荀子是天下學界公認，最後一個有資格稱為子的宗師，所以不管是百家的博士，還是像墨家的學者，他都有學習交流過。

  當初墨家被始皇帝整個學派誅滅，張蒼暗中流淚過，一個如此豪氣的學派就此煙消雲散了。但他萬萬沒想到，墨家會這麼快重新回到咸陽城，而且全面接管了秦國的少府。

  「墨家算是找到了能接納他們的聖主了。」

  大漢來到咸陽城，雖然沒有動底層的百姓，但都大秦的上層機構被漢軍摧毀殆盡，秦國所有的高官被罷黜，有罪的甚至被清洗掉，唯一墨家掌握的少府令是躲過清洗的機構。

  在墨家接管之後，少府快速恢復職能，並且在整個關中大量招收雇員。在大漢朝廷還沒有建立的時候，墨家掌握的少府，幾乎就相當於漢國的朝廷了。從這裡就可以看出漢王對墨家的重視了。

  徐凡雖然進入咸陽不久，但他做的幾件事情就足夠讓人驚嘆了，不管是阻止諸侯戰爭的三年停戰協議，讓百姓休養生息，還是把秦皇宮幾萬宮女配給漢軍將士，或者是自己主動讓出宮殿。

  以前張蒼聽說徐凡的仁義天下皆知，今天看到徐凡做的事情，他不得不佩服道：「真聖主也。」

  在徐凡身上，他看到了三代聖王的影子，原來上古的故事不全是傳說，不是諸子百家編撰的故事，真會出現一個關心百姓的聖主。

  李豐不服氣道：「漢國不過是占了我大秦的便宜，水利設施要修繕，各地馳道要修繕，長城城池也要修繕，這些都是要人來做的，現在漢國有糧食，當敖倉，藍田大營的糧食都消耗光了，漢國哪裡來的糧食來僱傭民夫。」

  「我父親從小就教導我，做事情是要花錢的，而弄錢卻是天下最難的事情，百姓不服徭役，大漢朝廷能拿得出這筆錢嗎？現在藍田，敖倉的糧食都是我大秦的，等消耗完這些糧食，大漢很快會入不敷出的，到時候漢王還敢喊出免徭役的口號嗎！」

  「當然敢！」一個聲音說道。

  這把張蒼和李豐嚇了一跳，畢竟他們剛剛說的話對大漢有點不恭敬，要是小人上報會給他們帶來很多麻煩，尤其是李豐身份還很敏感。

  張蒼看向聲音的來源，才發現是老朋友秦泊。

  這才鬆口氣笑道：「早聽說你加入漢軍了，現在你墨家終於可以復興了。」

  秦泊笑道：「總算沒有辜負巨子的託付，墨家沒有亡在我手中。」

  而後秦泊看向李豐道：「這是李丞相的二子？」

  百家之人都不屑於李斯的人品，墨家和李斯沒有交往，即便張蒼是李斯的師弟也沒有交往，所以他很奇怪，李斯的兒子怎麼會跟著張蒼？

  張蒼道：「現在是我弟子了。」

  秦泊道：「以兄長的才學，是要教導有幾個弟子傳承學問。」

  而後秦泊看著李豐道：「我大漢收稅的方式和大秦不一樣，大秦主要收的是人頭稅，普通的百姓繳稅，達到了他們收益的一半以上，而且還沒有包括他們的徭役，這種稅賦方式極其不公平。」

  李豐道：「哪裡不公平了，天下的百姓都要交口算。」

  秦泊搖頭道：「不能這樣比，普通百姓交了一半以上的稅，還要服徭役，而貴族豪強，他們不要說一半的稅賦了，連三成，一成都沒有，明明他們掌握的財富最多，但交的稅卻連普通百姓都不如，如此不公平的稅賦百姓自然是哀嚎連連。」

  張蒼聽完都有點傻眼了，按照比例算賦稅，這還真沒有人從這方面想過這點，但他很快就能意識到這樣收稅的好處，貴族豪強收的稅多了，普通百姓交的稅就可以少了。

  秦泊繼續說道：「大秦這種人頭稅方式，對貴族豪強有利，但對天下百姓不利。」

  「而我大漢則不然，我們收稅的方式是資產稅，你有上萬畝田地，就要交三成稅，百姓有100畝田地，也交三成稅，但我大漢收的稅賦並不比大秦少，百姓雖然減低了一半的稅賦，但貴族豪強的稅賦卻增加了三倍，一個家資億萬的貴族豪強增加的稅，比上萬個普通百姓家庭的稅還要多。

  天下的貴族豪強增加了三倍的稅賦，普通百姓自然可以少交稅了，這就是稅負平等，即便是三成稅，也足夠維持大漢的開支。」

  「資產稅，人頭稅？」張蒼有種恍然大悟之感，他一直奇怪大漢對百姓三成稅，還免除徭役，大漢朝廷是如何支撐幾十萬大軍征戰的？

  因為按照大漢這樣的徵收方式，漢國的稅賦會比大秦少三倍，戰爭打的就是錢糧，少三倍賦稅的大漢是如何戰勝大秦的？

  此時張蒼才知道，漢國的三成稅不但是對農戶，連貴族豪強都是三成稅，他們可比普通百姓的三成稅多多了。漢王這是行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

  只是張蒼遲疑道：「那些貴族豪強能接受這樣高的稅賦，多了三倍的稅賦，這樣的稅賦改革，即便是始皇帝威望最高的時候，在關中都難以實行。」

  當初商鞅變革死了多少人，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即便有秦孝公的支持，商鞅還是被車裂了。漢國如此大的稅賦改制，居然可以悄無聲息的完成，這簡直是奇蹟。

  秦泊笑道：「大秦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我大漢做不到，秦國要靠貴族豪強統治天下，這些人本身就是大地主，自然不可能把劍砍向自己。」

  「但在我大漢，漢王是一個沒有一畝田地的夫子，丞相周章是一個刑徒，將軍季布，季心是遊俠，英布，葛嬰，呂臣等人不是民夫，就是刑徒，我們大漢的高層都是沒有土地的，而暴秦卻是如此強大，殘暴，漢王等人只要失敗就會死無葬身之地。所以多徵收貴族豪強的稅賦，保衛大漢朝廷，這並不是一個很難的選擇。」

  張蒼恍然苦笑道：「這種稅賦改革，還真只有你們大漢可以做到，即便是漢王，哪怕晚幾年都很難做得到。」

  這是要把房子砸爛，沒有既得利益者阻擋，重新設計制度才能完成這樣的稅賦改革，像秦朝這種傳承了500年的國家是幾乎做到這點的，除非再出一個商鞅和秦孝公，以強力的手段殺一大批貴族豪強，殺到貴族豪強不敢反對，這樣的稅賦制度才能推廣下去。

  秦泊道：「張兄的才能，小弟是清楚的，漢王開辦政務學院，專門教導漢軍當中的將領，了解如何處理政務，同時也教導漢軍軍官遵紀守法，學院需要大量經驗豐富的秦吏為夫子，張兄您為吏十幾年，又是荀子門生，不管是為政經驗，還是學問都是極其高的，小弟舉薦您回去政務學院當夫子如何，這樣兄長您也可以接觸到漢王，只要被漢王看中，您這一身本領也有施展的空間。」

  「遵紀守法？」張蒼奇怪道。

  秦泊道：「對，就是遵紀守法，漢王說過，當年諸子百家寫了那麼多經典，做了那麼多勸告，不就是為了教導君王，貴族和官員，讓他們遵守仁義禮智信，道德水平達到普通人的標準。

  君王，貴族和官員只要不違法亂紀，天下就會太平。普通的百姓不被逼上絕路，哪裡敢犯法，敢犯法的不都是這些貴族官員，把他們教育好了，一個國家才能興盛。」

  張蒼笑道：「漢王行事，還真別具一格。」

  但張蒼也不得不承認，漢王說的非常有道理，百姓最多對社會有影響，官員和君主違反法紀，卻能摧毀一個國家，秦國之所以滅亡，始皇帝是一個原因，下面無法無天的秦吏又是另外一個主要原因。

  而後秦泊給張蒼寫了一封推薦信，張蒼就帶著李豐離開了少府。

  「各國的美人進入咸陽城了！」不知道誰這樣呼喊了一聲，街道上出現大量的百姓，大家人擠人的看著即將入城的隊伍。

  這個時候一隊士兵弄出了兩條隔離帶，一輛輛坐著宮女的馬車開始進入城中。所有人都仰首觀望。

  「這群漢軍士兵真是運道好，居然投靠漢王如此大方的君主，給他們分地建宅不說，還給他們分老婆。」

  秦皇宮的宮女都要被分配給漢軍士兵，這事情早在整個咸陽傳開了，引起巨大轟動，宮女在普通百姓看來，就是皇帝的小老婆，是他們普通人高攀不起的存在，現在漢王卻幫助自己的士兵娶到宮女，咸陽百姓簡直羨慕妒忌恨。

  「要是我們能成為漢軍就好了，娶老婆什麼倒無所謂，關鍵漢王給100畝土地和建磚房，有如此豐厚的家產，什麼老婆討不到。」漢軍高人一等的待遇他是他們最羨慕的。

  「可惜了，現在天下太平，漢軍都在大量裁剪，我們想要參軍難了！」一個百姓嘆口氣道。

  張蒼道：「只這點，始皇帝就敗的不冤，六國被滅，多少佳麗進入秦皇宮當中，但始皇帝可曾關心過底層的士兵。」

  始皇帝就不是一個開創者，在劃分利益的時候，顯得尤為小氣，滅六國這樣的驚世大戰，他分封的徹侯連兩隻手都數得清，在奠定製度的時候又不肯分封諸侯，要是他還能維持早年的自律，天下不滿的情緒都不會太大。

  但偏偏他自己後宮佳麗三千，還不滿足，要建造阿房宮，如此嚴於律人，寬以待己，自然會引起從上到下的不滿，天下利益都被他一個人霸占了。等秦二世把自己兄長滅光了，就真成為獨夫一人，面對天下萬萬人，天下人都推動著大秦滅亡（這裡再點一下，真正大秦毀滅者趙高）。

  李豐奇怪道：「漢王如此動作，就不擔心有損自己的威望？」

  賞賜宮女給功臣這樣的事情是有的，但賞賜給底層的士兵卻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大秦軍功受爵，對待普通士兵已經是在六國之上了，六國還在玩『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匹夫。』大秦的版本已經更新到『刑過不避大臣，賞善不遺匹夫』但像漢國這樣重賞士兵的，甚至拿出宮女給士兵做老婆，真是前所未有之事。

  張蒼倒是淡然道：「當初大秦能戰勝山東六國，就是因為大秦能賞賜士兵，而山東六國只會賞賜貴族，所以他們敗了，而現在漢王重賞士兵，大秦卻做不到，所以今天大秦就敗了。」

  「看看四周的百姓，他們被漢國統治不到半個月時間，卻已經想要成為漢王的士兵了，今天這事情不但不會有損漢王的威嚴，反而會讓天下的英雄豪傑都想要投靠漢王。」

  整個咸陽城百姓就這樣看著龐大的馬車隊伍進入咸陽皇宮。

  十二月五日，秦皇宮內。

  陳秀領著醫療營的護士幫助宮女們相互打扮。剛剛開始宮女們知道陳秀是漢王后都非常緊張，因為一直是他們照顧貴人，陳秀幫助她們，反而讓她們不安了。

  陳秀笑道：「我大漢不是大秦，以後你們都不是伺候人的宮女了，今天是你們大喜的日子，看上誰就勇敢追求自己的好日子，以後你們丈夫敢欺負你，伱們就來找我，我幫你們報仇！」

  陳秀的話讓宮女們心安穩下來，但還是有一個宮女怯懦問道：「要是我們都沒有看上怎麼辦？」

  陳秀大氣笑道：「沒看上就沒看上，你們就來投靠我，我們女子也可以不依靠男人能養活自己，從今天開始，你們不用委屈自己，快樂渡過自己的下半生。」

  「好了，我們準備出發，記住，掌握主動權的是你們自己。」

  與此同時，徐凡也在幫助5000漢軍當中幸運兒整理服侍。

  徐凡對著士兵們說道：「今天你們一個個形象可要弄好，大家都公平競爭，討不到老婆就怪自己。」

  屯長李玉笑道：「漢王放心，我等天沒亮就開始準備了。」

  對於自己能娶宮女，士兵們也就是極其興奮的，今天所有人都拿出自己珍藏的冬季常服出來，就是後世的中山裝樣式，配上各種領花，肩章，挺拔的身軀，已經有後世軍隊八分帥氣了。

  徐凡看向自己的士兵笑道：「人靠衣裝，馬靠鞍，今天你們這身，比平時帥了十倍都不止，今天你們一定會有一個好姻緣。」

  士兵們笑著向徐凡保證道：「漢王放心，我等定會討到好媳婦。」

  徐凡再次說道：「記住一定要要文明，最好有點書生氣，不要動不動說什麼乃公，而母婢也這樣的髒話。」

  「諾！」

  徐凡想了想道：「等會進場的時候，你們以500人為一個隊列，起步進場，要讓那些宮女看到你們威武雄壯之氣。」

  王灌笑道：「漢王的提議好！」

  於是漢軍五千人組成十個方陣，他們以最整齊的步伐來到了，章台宮前的廣場上。

  在這裡已經布置了不少案台，上百擺放著各種食物和水果，基本上按照後世自助餐模式放的。

  「啪啪啪！」整齊的步伐開始傳來，已經到廣場上的宮女們豪強的看向聲音的方向，很快她們就看到了，穿著華麗服飾漢軍士兵，他們整齊走過來了，一股英武之氣撲面而來。

  不少宮人都內心暗嘆道：「真大丈夫也！」

  有身上的服飾，宮女們最起碼沒有覺得士兵是難看的，對這次的相親有了幾分期待。

  而士兵們看到幾千鶯鶯燕燕妙齡女性，一個個也是歡喜無比，只是長久訓練帶來的紀律讓他們穩住身體。

  徐凡看著雙方笑道：「今天這個相親會，可謂是男才女貌。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而等相互交流，秉性適合的就成親，只要成親者，本王給你們100畝良田個，一棟房屋，一頭耕牛，從此你們就可以養兒育女幸福生活了。好了，多的話我也不說了，你們自己可以在這裡邊吃邊交流！」

  說完徐凡帶著陳秀和其他人員離開了這裡，只留下漢軍士兵和那些宮女。

  起先，氣氛還有些尷尬，這樣大規模的相親前所未有，大家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半天兩群人都僵持在那裡。

  最後還是王灌看中一個女子走過去道：「本人漢軍屯長王灌，不知道，這位娘子可願意與某交流一番。」

  女子紅著臉跟著王灌走到餐座之前，王灌幫助女子弄了一些食物，而後兩人就交流起來。

  有了這個好的開始，漢軍的士兵紛紛找向自己看中的對象，現在的氣氛開始熱鬧起來。

  而與此同時，徐凡和陳秀站在城牆上，看著下面交流的男男女女，無比高興。

  陳秀問道：「大王為什麼不納幾個美人？」

  徐凡抓住陳秀的手道：「有你足夠了！」

  （不要說主角虛偽，墨者都是尊重女性的，幾十年前推動男女平等的就是這些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