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自大狂

  和亞二、亞三時期相比，尼古拉任內的官員更迭很頻繁，在過去的三年內，俄羅斯帝國更換了三個外交大臣，兩個內政大臣，兩個教育大臣，六個總督和司令，以及兩個陸軍大臣。

  尼古拉並沒有拿定主意，不確定是將重點放在遠東，還是遵循歷代沙皇的遺願，先獲得黑海出海口。

  英日同盟雖然還沒有簽字，日本已經向俄羅斯帝國提出要求，要求俄羅斯帝國保障日本企業在關東的權益，並且要求俄羅斯帝國撤出駐高麗的軍事顧問，消除對高麗軍方的影響。

  喬治這邊也有麻煩。

  西伯利亞艦隊和長崎的租約已經到期，日本要求終止合約，收回租界，阿穆爾軍區正在就租界的賠償問題，和長崎政府進行談判。

  阿穆爾軍區堅稱，在長崎的財產總值超過5000萬盧布。

  長崎要收回租界可以，把錢賠給阿穆爾軍區，阿穆爾軍區就同意撤出長崎。

  長崎租界的資產評估，是阿穆爾軍區自行組織的，長崎方面不予承認。

  長崎方面要求由英、日、俄聯合成立資產評估小組，對租界的資產價值進行評估。

  就這一問題，阿穆爾軍區和長崎還在交涉。

  和雄心勃勃厲兵秣馬的日本相比，奧斯曼帝國就像個衰老的巨人，只需輕輕一推，俄羅斯帝國就可以得到夢寐以求的出海口。

  喬治也不知道尼古拉的信心是誰給的。

  日本獼猴不堪一擊，輕輕扔出帽子就可以擊倒。

  奧斯曼帝國是垂死掙扎，只需派出遠征軍，奧斯曼帝國就會任人宰割。

  日本先不說。

  俄羅斯帝國要打奧斯曼，奧匈帝國第一個反對，英國姨夫和德國老表也不站俄羅斯立場。

  甚至法國也不會支持俄羅斯。

  遠東的情況跟奧斯曼差不多。

  俄羅斯帝國入侵關東，已經引起所有國家的警惕，連美國都在暗戳戳支持日本人。

  喬治現在也開始回過味來。

  西奧多·羅斯福從海參崴訂購巡洋艦，真的是因為海參崴巡洋艦無可替代嗎？

  未必。

  最起碼美國人對巡洋艦的需求，遠沒有俄羅斯那麼迫切。

  所以海參崴造船廠的船台被占用，給太平洋艦隊和西伯利亞艦隊建造的巡洋艦就要推遲。

  辛丑賠款確定後，日本正在和德國、法國接觸，準備分別從德國和法國訂購戰艦。

  這對於俄羅斯帝國來說，同樣是個不好的信號，

  「毫無疑問，我們應該以日本為主，確保我們在遠東的利益。」

  喬治的態度從未改變。

  「不不不，得到黑海出海口是所有俄羅斯人的夙願，現在對於我們來說，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錯過將不再有。」

  阿列克謝堅持對奧斯曼帝國作戰。

  「擊敗奧斯曼人不難，但是我們怎麼應對英、法、奧、德可能的干涉？」

  喬治據理力爭。

  「法國是我們的盟友，我們和英國以及德國的關係也已經得到極大改善，所以我們只需要派出一位能征善戰的將軍駐紮俄奧邊境，就可以對奧地利人形成足夠的威懾——」

  喬治總算知道尼古拉的信心是哪來的了。

  也知道尼古拉把他叫回來的原因。

  感情尼古拉是希望他對付奧地利人。

  對付奧斯曼人，甚至日本人，根本不需要喬治出手。

  「英國是因為深陷布爾戰爭，不得不戰略收縮，現在英國正在和布爾人談判，等著瞧吧，一旦布爾戰爭結束，英日同盟就會落實，到時候英國對待我們的態度會截然不同。」

  喬治希望利用這段時間爭取更多利益，比如巴丹要塞。

  一旦布爾戰爭結束，再想在巴丹修要塞，就沒這麼容易了。

  德國也一樣。

  威廉二世宣傳的「黃禍」，針對的不是清帝國，而是日本，目的是希望俄羅斯帝國把重心轉移到東亞，減輕德國的壓力。

  基於同樣的理由，法國並不希望俄羅斯帝國將重心轉移向遠東，所以在俄羅斯和日本的矛盾上，法國所給與俄羅斯帝國的支持，是極為有限的。

  「喬治，在你看來，我們和日本之間如果爆發戰爭，誰將贏得最終的勝利？」

  謝爾蓋的角度清奇。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兩國國力對比，日本明顯處於弱勢，連英國都不認為日本能擊敗俄羅斯，只是利用日本給俄羅斯製造麻煩。

  如果喬治堅信俄羅斯會贏得勝利，那日本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這得看是誰來指揮——」

  喬治真不是妄自尊大，就阿列克謝耶夫那廢物秧子，給他一支天兵他都打不贏。

  「喬治，你從來沒有指揮過一場真正的戰爭，所以你的信心又是從何而來？」

  阿列克謝同樣犀利。

  喬治算是看明白了。

  聖彼得堡這群大公，把技能點都點在打嘴炮上，難怪吃啥啥沒夠，幹啥啥不行。

  「阿繆沙，你覺得荷蘭人為什麼把東印度賣給我？」

  喬治在想，應該怎麼和阿列克謝解釋，善戰者無赫赫之功。

  對於阿列克謝來說，只有蘇沃洛夫那種一生從無敗績的「軍神」，才能稱得上善戰。

  這也是沒辦法，俄羅斯帝國的歷史太短了，缺乏參考樣本。

  「即便你擊敗了荷蘭人，可那又有什麼可驕傲的？」

  阿列克謝對於戰爭的理解，果然和喬治認識中的一樣膚淺。

  「那不如這樣，你來對付奧斯曼，我來對付日本。」

  喬治明確分工，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

  「喬治，帝國沒有同時發動兩場戰爭的能力。」

  尼古拉左右為難。

  喬治更為難，他想拯救俄羅斯帝國，但卻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晚上回到葉卡捷琳宮，德米特和布魯西諾夫聯袂到訪。

  德米特目前依然在近衛軍任職，擔任騎兵師師長。

  布魯西諾夫剛從華沙回來，華沙又爆發了叛亂。

  喬治在近衛軍的舊部，大部分都去了海參崴，在聖彼得堡，跟喬治關係比較密切的，只剩德米特和布魯西諾夫。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德米特和布魯西諾夫雖然能力出眾，但是在陸軍部並不受歡迎。

  「帝國現在的情況很糟糕，前些年都是農民暴亂，因為抗稅、土地分配不公，領主壓榨嚴重等等——這兩年鬧事的工人越來越多，我現在最大的任務是平叛，今天波蘭，明天基輔，後天又不知道要去哪個鬼地方。」

  布魯西諾夫疲於奔命，不到50歲的人，瘦的像個乾巴小老頭。

  「活該你倒霉，誰讓你公開跟陸軍大臣唱反調——」

  德米特這幾年小日子過得不錯，將軍肚都有了。

  帝國現任陸軍大臣庫羅帕特金曾擔任中亞征服者斯克比列夫的參謀長。

  斯克比列夫曾提醒庫羅帕特金：一旦國家有事，但願伱永遠不要擔任司令官的職務，因為你雖然會做出很好的計劃，但卻沒有堅強的毅力把它執行到底。

  斯克比列夫對庫羅帕特金的評價是準確的。

  作為參謀人員，庫羅帕特金是合格的。

  但在帝國陸軍大臣任上，庫羅帕特金的表現堪稱災難。

  「難道像你一樣明智，不發表任何意見，不和任何人作對，才是負責任的態度嗎？」

  布魯西諾夫毫不留情。

  德米特攤手，就你這態度，活該啊！

  「你們為什麼沒有去遠東？」

  喬治對德米特和布魯西諾夫的處境不太了解。

  「這麼露臉的好事，怎麼能輪得到我們呢——」

  布魯西諾夫怨氣深重。

  「打清帝國還用出動近衛軍？」

  德米特驕傲，近衛軍出動一個總指揮就夠了。

  「你這樣遲早會吃大虧的。」

  喬治不喜歡德米特的態度，他以前可不這樣。

  「這是陸軍部的決定，我的想法不重要。」

  德米特嘆氣，這不是他能決定的。

  這樣的話，喬治就沒有辦法了。

  那就喝酒。

  很久不見老朋友，喬治一不小心就多喝了幾杯，於是到第二天的御前會議上，喬治的精神就有點萎靡。

  庫羅帕特金傾向於對奧斯曼帝國發動戰爭，為此制定了一個周密且複雜的計劃，即便喬治以雞蛋裡面挑骨頭的態度，都堪稱完美無缺。

  唯一的問題是，這個計劃的周期太長了，僅準備階段就至少需要一年半。

  「這不行的，和奧斯曼帝國作戰，時間是關鍵，我們必須趕在其他國家還沒有來得及干涉之前結束戰爭，徹底擊敗奧斯曼人，這樣才有可能取勝。」

  喬治是統帥，不擅長制定計劃，只負責總體戰略，制定計劃是參謀長的工作。

  「沒有周密的計劃就不可能取勝，如果我們孤軍深入，那麼克里米亞戰爭的悲劇就會重演，我們必須做好應對其他國家干涉的準備，排除所有隱患，這樣勝利就會唾手可得。」

  庫羅帕特金說得都對，但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是了。

  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理論上來說，完美無缺的計劃不可能存在。

  和德米特的問題一樣。

  喬治的態度不重要。

  關鍵是尼古拉被庫羅帕特金的計劃說服了，連一直反對發動戰爭的維特，都不得不沉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