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兄妹

  入夜，監察局燈火輝煌。

  由於新任副局長的雷厲風行，這段時間以來監察局的囚牢內都快擠不下了。

  那些極少有人敢招惹的【金鬼】成員們在裡面破口大罵，但裡面關著的人卻越來越多。

  「頭兒，今天你辛苦一天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冉新燭這一聲頭兒真是喊得心甘情願，這些天她和打了雞血一樣，而高青山更是令她欽佩不已。

  高青山敞開自己的制服，他打了個哈欠，最近確實忙碌，即便是他都開始疲憊了。

  「讓大夥都好好休息，事情還沒結束呢。」

  冉新燭雙腿併攏，左手按住心臟：「是！」

  等到高青山走出監察局，冉新燭收回敬禮，雖然疲憊，但她的臉上是濃濃的驕傲。

  「新燭，還看著呢？副局都走了。」一個相熟的女警打趣道。

  冉新燭大大方方地說道：「我的目標就是成為副局那樣的人。」

  「理想遠大呀。不過，我聽他們說，副局可能也就這樣了——」女警有點可惜地搖搖頭，「畢竟是【金鬼】出來的人，【金鬼】已經容不下他了，其他勢力也不會徹底相信他。」

  「最關鍵的是……」女警臉上露出一些擔憂，「那個肖恩，一定在想辦法報復呢。」

  冉新燭皺起眉頭：「副局當年加入【金鬼】聽說是為了報恩，想來以他的性格也是無可奈何。至於肖恩，哼！」

  漂亮的眉眼上浮上驕傲和堅定：「我一定要把他繩之以法！」

  而另一邊，出了大門的高青山四下環顧，注意到對面建築物上的小小印記後，他面無表情，朝著自己的居所走去。

  回到家，高青山鎖上門，隨即便走進了地下室。

  潮祟正在裡面等著他。

  「大哥。」高青山彎腰問了聲好。

  潮祟面色不太好看，他微微眯眼：「你還記得我是你大哥嗎？」

  「當然，大哥伱在說什麼呢。」高青山爽朗地笑起來。

  潮祟的表情瞬間變得陰冷起來，他的眼神像是一條滑膩的無鱗毒蛇。

  「最開始抓幾個人給肖恩造成點麻煩、駁了他的臉面也就算了，後面你還在幹什麼？要把【金鬼】連根拔起嗎？」

  高青山不甚在意地靠在桌角上，他把玩著手裡的風團：「大哥，演戲就要演全套，再說了，你都去監察局和我吵過了，這事兒又賴不到你頭上。」

  潮祟氣極反笑：「這就是你近半個月來抓了兩百號人的原因？還全他媽是肖恩手下的人！」

  「他不知收斂，還縱容自己的手下犯事，」高青山皺起眉頭，「這就是不給我面子。」

  「不給你面子？」潮祟冷笑一聲，「真當自己是副局長了？再怎麼鬧那也是【金鬼】內部的事情，你他媽頂著其他勢力的名頭抓自己人，等金逵老大醒過來，你猜他會怎麼想？」

  高青山無所謂地聳聳肩：「肖恩他太猖狂，天堂城不該這麼亂。」

  「他是【金鬼】的人！我們內部可以爭鬥，但監察局不可以插手！這麼簡單的道理還要我跟你來說？還是說——」

  潮祟的眸子變得無情了起來。

  「你已經準備好永遠當你的副局長了，是嗎？」

  高青山下意識避開對方的目光，裝作不在意的模樣：「大哥，要不是你救了我的命，我早就退出【金鬼】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潮祟盯著他看了片刻，最後冷笑一聲：「真是我的好兄弟，【金鬼】入主監察局，到最後塞進去一個盡心盡力的副局長。」

  他鼓起掌來：「找到踐行你人生抱負的真正地方了是嗎？」

  高青山並不承認，只是說道：「大哥，你永遠是我大哥，這一點不會改變。」

  「那我手下的人怎麼連一個監察局的位置都沒撈到呢？」

  「現在是敏感時期，我要對付肖恩，你的人來局裡，會扯上關係的。」

  潮祟眼睛一眯：「你的人？」

  高青山表情一頓，陷入了沉默。

  片刻後，潮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高青山，做得好。」

  直到潮祟離開了很久，木偶一般的高青山這才直起身子：「大哥，慢走。」

  他於陰暗的地下室中盯著自己的雙手，片刻後逐漸露出了一個笑容。

  「有點急了……但真是等不住啊……」

  ——

  不久後，喬裝打扮過的微胖中年人走出了街區。

  夜晚時分，天堂城的上方閃過五顏六色的華麗燈光，那些高樓里的人們在盡情行樂。

  他走上街頭，不遠處一家富麗堂皇的餐廳正在送走貴客們。

  「您請慢走——」

  「期待您的再次到來——」

  身著華服的男女們笑著坐上奢侈的豪車，在乾淨整潔的街道上留下一串尾氣。

  門口的服務員看到了他，雖然穿著低調，但衣服面料的價值不菲。

  服務員立刻露出一個專業的笑容：「先生，您是要用餐嗎？」

  高青山壓低了嗓子：「下次吧。」

  「真是遺憾，期待您的下次到來。」

  走過乾淨的街道，高青山繞進小巷裡。

  這裡應該是餐廳後廚的位置，他藏進陰影中，再出來時又變成了一個流浪者。

  穿著制服的服務員正在後面驅趕等待殘羹剩飯的乞丐們，對方厭惡地甩著手，大聲呵罵道：「全他媽滾遠點！」

  一對看上去很年幼的小孩，應該是兄妹，他們小心地躲在角落裡，試圖等待餐廳的垃圾桶。

  但服務員發現了他們，沒有任何憐憫地就是一腳：「滾開！不然要你們命！」

  哥哥護住了自己的妹妹，他被連著踹了好幾腳，像只髒兮兮的狗一樣帶著妹妹滾到了黑暗中。

  服務員轉過頭來看了眼流浪者裝束的高青山，瞪大眼睛：「等什麼呢？讓你滾你迷路了是吧？！」

  高青山唯唯諾諾地點頭，退走了。

  另一邊，被踢了兩腳的哥哥還是小心翼翼地躲著，他安撫好自己的妹妹，於陰影中虎視眈眈地盯著最近的垃圾桶。

  高青山看了一會，他輕輕地勾動手指，一股風把後廚的窗戶打開了。

  片刻後，一份烤肉拼盤被風拖著到了他的手裡。

  「喏。」他遞給了神情警備的男孩。

  男孩猶豫了一會，接過了還很燙的鐵盤。

  在女孩不斷吞咽口水的注視中，他吃下了一小塊烤肉。

  等待片刻，發覺沒有問題，他遞給了歡呼起來的妹妹。

  望著大口吃肉的妹妹，他的喉頭聳動一下，小小的眼睛彎起來。

  他想起來什麼，把手用力擦了擦，然後抓起一塊肉轉過身。

  不過，那裡的陰影中已經空無一人了。

  女貞路街區，連續變裝、現在是一位壯碩保鏢的高青山現身了。

  他觀察著四周，最後來到了十三號的門口。

  抬頭望了眼二樓亮著的燈光，他不由得露出了一個笑容。

  再度環顧周圍，確保沒有人注意到，他矯健翻入圍欄，最後來到了後門處。

  按照約定好的方式敲門，他有些期待地搓起了手。

  好久沒來了……

  門被打開了，一位三十歲左右的美麗女人小心翼翼地探出了頭。

  高青山臉色一喜：「小姨……」

  「哦，青山啊，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快進來。」女人笑得很開心。

  但高青山的表情閃過了片刻的凝滯。

  小姨從來不會這麼聲張的……

  果不其然，他注意到了小姨的眼神，裡面滿是焦慮。

  有人在裡面……他的身子立刻繃緊，掌心已經開始有風團凝聚了。

  然後——

  「噗——」是利器刺入的聲音。

  他看到小姨頓在了原地，一把銳利的匕首從她的腹部冒出來一個尖尖。

  沒有給他任何失神的機會，熟悉的聲音響起，高青山如墜冰窟。

  「我都說了，正常點說話，別提醒他。我們是他的朋友，來這只是為了給他一個驚喜，你怎麼就認定我們是壞人呢？心真髒你這女人……」

  刀尖收回，高青山看到小姨慢慢地癱倒下去。

  後面站著的男人甩了甩匕首上的血滴，對著高青山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青山，驚不驚喜？」

  「肖恩……」高青山幾乎要在牙縫裡嚼碎這個名字。

  「青、青山……快……跑……」他的小姨眼神渙散，臉上只剩驚恐與焦切。

  肖恩蹲下來，他抓住女人的手放到對方腹部的傷口上，用責怪的聲音說道：「你看看你，傷這麼重了還說話，來，不怕不怕，堵住了就不流血了哈，待會就不疼了。」

  「肖恩……」高青山手中的風團凝聚，但卻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樣一動不敢動。

  肖恩抬起頭露出一個笑容：「這不是挺聰明的嗎？我還以為你要直接動手呢。」

  他站起身來打量著這所房子：「這房子真不錯，不愧是富人區。」

  高青山的眼眶已經遍布血絲：「我妹妹呢？！」

  肖恩回頭打了個響指：「這麼麻利地就承認了？高青山，傅雲綠，嘖，青山天外雲根綠，你爸媽還挺有詩意。話說，你們兩兄妹各自跟誰姓啊？」

  「我妹妹呢！」

  肖恩拍了拍手，二樓立刻傳來了女孩的嗚咽聲。

  「肖恩，我警告你，如果你——」

  高青山的話音而落，肖恩那笑眯眯的表情轉瞬變冷。

  「如果什麼？」

  「你！」

  莫扎突兀地出現在了高青山的背後，鋼管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背上。

  高青山發出一聲悶哼，半跪到了地上。

  肖恩這才滿意地拍拍手：「很好，看樣子你還是心裡有數的。」

  高青山顫抖著擦去嘴巴的鮮血，他不敢反抗，他太清楚肖恩的為人……這個惡棍什麼都幹得出來。

  而且，他也開始發現，自己的身子已經在變得酸軟無力起來。

  「你……你要幹什麼……」

  肖恩歪著腦袋思考了一下：「好問題……我啊，當然是想你要當好副局長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