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祭語

  不得不說，這段模擬出來的虛假記憶，為了榨取「痛苦值」，很明顯在一些關鍵節點，忽略了不少合理性。

  現實中哪有可能溫順隨便去看一次演出，就能遇上這種故意讓他誤會的巧合。

  更不用說假如他真的與姜緣關係那麼近，怕是早就知道她跟姜恆宇是姐弟關係，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關係。

  或者說，現實中的姜恆宇若是知道自家「妹妹」陪著這麼一個大豬蹄子「墮落」，寵妹狂魔怕是早就出手了，不要小看這位骨子裡非常狠辣的恆宇大帝。

  現實中的一切，是具有普遍聯繫的，牽一髮而動全身。

  但這段虛假的記憶，只要有能夠榨取痛苦值的機會，那是不惜製造出一個又一個的精心布置的「巧合」與「誤會」。

  甚至它都可以自圓其說地解釋，為什麼姜緣不透露自己的身份。

  那顯然就是溫柔的她擔心他有壓力唄，這也是大小姐與窮小子之間的悲劇故事走向的傳統藝能了。

  虛假的記憶終究不是真實的未來，而是可以類比成一個「幻術空間」，真正理性而敏銳的人，是可以察覺出異樣的。

  可惜溫順是非常感性的人，又恰逢失戀，他的「心靈破綻」太大了，哪裡能勘破這如此逼真的「幻術」。

  他發自內心地認為，這一切他失戀之後，後續的人生發展，都是真實的，極為符合他行事的邏輯。

  以至於他都沒察覺出，記憶中的時間線，實際上都是跳躍著進行的，細節缺失極多。

  可他卻以為，這都很正常，因為他已經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寫作」中去，時間飛速流逝，不也是理所當然的嗎？

  溫順在看到姜緣與姜恆宇互動的這一幕之後，他並沒有像小丑一樣跳出去質問什麼，而是默默地選擇了獨自離開，就像一條人生敗犬。

  他獨自一人行走在黑暗的長街上，眼淚無聲地落下，內心的憤懣與痛苦，無人可以傾訴。

  果然，到最後能陪伴他的，只有文字……他心灰意冷地想道。

  而在極致的痛苦之後，他卻又自欺欺人地認為，若是姜緣真的和那個姜恆宇走到一起，或許也是一件好事。

  姜恆宇畢竟之前跟他一個高中，他對此人的大名早有耳聞，如今對方也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頂尖名校，他還是財閥家族第三代中最受器重、重點培養的精英接班人，這樣的男人，分明就是眾多女孩心目中的良配。

  退一萬步來說，他本來就沒有資格干涉姜緣的感情，他要做的，應該是為她祝福才對……

  只能說溫順的這種反應，可太真實了，是非常符合他性格的推演。

  而因為這件事的刺激，他還覺醒了一個相當了不得的文學天賦，那就是他之後寫「綠帽」的橋段，愈發得心應手，可以做到讓讀者們尖叫抓撓！

  他憋著一口氣，寫出了一部名為《祭語》的小說——這就是他的青春祭語。

  在這部小說的創作過程中，他像瘋了一樣，完全就是在發泄，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在拼命的寫，最終寫完後全身脫力！

  他在短時間內將自己內心所有的陰暗噴涌而出，這是他人生中最瘋狂的一次創作，整本書的基調，是陰森、壓抑、絕望……

  它的大概內容是這樣的——

  故事的前半段是美好的，男主雖然是質子，沒什麼錢，和他的朋友坑蒙拐騙還是吃不飽，可是他有美好的女主，一個永遠可望而不可及的清純女神，他們之間有很多溫馨的互動。

  後半段就漸漸沉重了起來，男主開始變瘋了，但他的朋友們依舊站在男主這一邊，為他去打一場贏不了的仗，那種雖然你變成了瘋子但是我是你的兄弟，我只能陪你一起瘋，最後大概就一起死的無奈和放浪不羈。

  然而現實之中，溫順卻沒有這樣的朋友。

  最悲傷、最壓抑的，是女主，她是男主真正的愛情。

  已經化身「老賊」的溫順，喜歡描寫這個女孩有一雙古鏡一樣的眼睛，純澈到極致。

  女主和男主相愛了，卻被迫嫁給了權柄顯赫的反派。

  在成親那一夜，被反派強暴的女主在殿內瘋狂地呼喊男主，想要他來救她。

  男主卻只是守在殿門口，聽著殿內女主慘烈的哭泣聲，他將自己的拳頭塞在嘴裡啃咬。

  那個時候男主就瘋了。

  後來女主懷孕，當著反派和男主的面跳下城牆，自盡而亡。

  男主徹底心死，後來他就變成了一個金屬人，一個鐵皮人，在森林裡瘋瘋癲癲地跳舞。

  ……

  整部書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字——喪！

  它的整體基調都是陰暗壓抑的，主角這邊沒有人有好下場，極致的壓抑會給人非常不好的觀後感，很容易把讀者也帶著喪起來，書中的瘋狂也不是單純的瘋狂，而是煙花點燃時的狂歡，非常短暫而且是沒有希望的那種。

  這樣的書，任誰讀了，怕是都會負面情緒滿溢，然後爆金幣（痛苦值）。

  虛假的模擬記憶，顯然也在故意鍛鍊溫順在寫虐文上的能力，畢竟他可是要當人型召喚獸的男人啊，他回到現實以後，寫出來的作品爆出來的痛苦值，都歸姜緣所有。

  按道理來說，這種魔怔狀態下創作出來的魔怔書，肯定沒什麼受眾。

  可不得不說，有時候就是造化弄人，或者說溫順確實是有才的。

  數年以來在寫作上筆耕不輟的他，可謂厚積薄發，他這部作品竟然順利出版，不說一炮而紅吧，銷量確實還不錯，養活自己已經綽綽有餘，他不再需要依靠姜緣才能生存下去。

  很顯然，這種帶著強烈情緒感染力的書籍，還是有市場的，然後看中了溫順這部作品的伯樂，他的名字叫陸波，是一個很擅長包裝和炒作的書商。

  他在知道了溫順「傳奇」的高中退學經歷之後，就將其包裝成了「天才少年」，正好溫順長得也有些小帥，完全可以走「偶像作家」的路子。

  如果是以前，溫順肯定會拒絕這種包裝，他就是要靠寫作上的硬實力來說話，但如今，他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儘快變強，徹底獨立，所以越快成名越好！

  他不想再接受姜緣的任何幫助，他只想跟她，兩清，互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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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