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暖也轉眸看著他：「幼騫哥，你也一直知道我心裡有顧希，這段時間你對我的好，我都看得到。我在顧氏董事會面前說了，你是我的未婚夫，這一點我不會改變。」

「這是我欠你的，我會跟你在一起，訂婚也如期舉行。只是……我不愛你，再也不可能愛上你了，你要娶一個不愛你的人，也可以，我認命了。」

「他不要我，把我推給你。你愛我，卻也瞞著我。我在你們中間，左右為難。現在好了，我心死了，再也……不為你們心動了，你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顧念暖面色蒼白如紙，有氣無力的說完這番話，嘴角勾起一抹涼薄諷刺的笑。

現在她才明白，自己的存在多麼渺小，竟然是兩個男人互相推脫的物件。

溫幼騫一開始想要成全他們，選擇退出。

顧希呢，因為墨爾德找上門來，知道會連累自己，所以選擇推開她，成全了溫幼騫。

她呢？

總是身不由己，彷彿冥冥之中有一雙手一直推著自己，讓她不得不前進。

走的路，不管是不是她喜歡的，都要一往無前的走下去。

好累，真的好累啊。

男人們覺得自己多偉大，為了心愛的人，做出了無盡的犧牲。

可他們從不問問，她的意見。

她是否心甘情願，是否領這個情。

婚姻，由不得自己。

感情，由不得自己。

還有什麼，是由得了自己的？

她轉身，朝著公館大門走去，可是眼前卻天旋地轉，她一下子辨不清方向，整個人狼狽的朝後栽去。

離她最近的顧希，想也沒想的箭步衝上前，一把將她用力的攬入懷中。

「念暖？」

他急急的喊著她的名字，但是卻無人應答。

溫幼騫的心也慌了，兩人立刻送她去醫院，結果卻診斷出輕微抑鬱症，再加上傷心成疾，突然引發的暈闕。

除了吃藥以外，最好不要再刺激病人的情緒，病人的情緒波動很大，看來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聽到醫生的話后，兩個男人都沉默了，他們臉上各自挂彩，但都沒有醫治。

兩人守在病房外面，似乎此時此刻，誰進去照顧都有些不合適。

「對不起，顧希。」

最終是溫幼騫開口，他長嘆了一口氣：「我以為，不讓你們見面，她就會慢慢淡忘了你。可你也看到了，我根本控制不住，她的心一直都在你那兒，我控制不了她的人她的心，全都奔你而去。」

「我輸了，哪怕你讓我那麼多，我都輸了。」

「我也輸了。」

顧希幽幽的說道：「幼騫哥不是聽到了嗎？她說我們不可能了，但依然會嫁給你，只要你全心全意的對她好，她會感動的。」

「感動和感情不一樣，她要的不是我。」

「她……已經不要我了。」

兩個男人瞬間沉默。

顧希坐了很久才起身，道：「天快亮了，我該離開了，你留在這兒好好照顧她吧，不用給我消息，我跟她就應該形同陌路。」

他的聲音沙啞萬分，強忍著心痛致死的感覺，沒有留戀的多看一眼，毅然決然的轉身離去。

溫幼騫看著他的背影，心思也沉重到了極點。

她昏睡了一夜，翌日清晨才悠悠轉醒。

看到床邊守著的溫幼騫，沒有開口說話。

她沒有問顧希去哪了，她已經不情願說話了。

曾經那麼活潑可愛的女孩子，天真爛漫，但在這短短几個月中，經歷太多太多。

她的稜角，似乎被磨滅的沒有了。

溫幼騫見她死氣沉沉的樣子，難受的要命。

「醫生說你已經輕度抑鬱了，不能再加重了，你思慮太重，勞心勞神，建議你好好散散心，別想那麼多。」

她聞言，點點頭，算是回應。

溫幼騫抿唇，眸光閃爍：「對不起，念暖。」

她看著窗外，沒有言語。

現在，她不需要道歉了。

木已成舟，道歉有什麼用？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顧希要做什麼，我沒有阻止，也沒有告訴你真相，因為我自私，我也想為自己爭取點什麼。」

「所以……我選擇答應，裝作沒事人一樣。但……我努力了很久很久，也做了很多，我發現你依然沒有愛上我，心裡想的還是顧希。我努力的假裝不在意，以為時間可以幫到我，只要日子久了，我們成家有了孩子，你就會留在我身邊。」

「我不斷的安慰自己，但發現這隻不過是我的自欺欺人罷了。你不愛我，從不愛我，我在你眼裡一直都是哥哥。顧希才是你名正言順的哥哥，可你從不把他當哥哥看。」

「今天我找不到你，你的手機一直關機，我去了公館，你母親都不知道你出門了，也很擔心。我一直找你，找不到你，我猜到你去哪了。我忍不住喝了一點酒，就一直在樓下等著，我怕你晚上回來看到我這個樣子，也怕你晚上不回來，你知道我的內心有多麼痛苦嗎？」

「我動手打人，是我不對，我傷了你，也是我的錯。我昨晚深思了一夜，你跟著我不快樂，可我想要的初衷是……你快樂。以前還能在你臉上看到笑容，可現在……你竟然都輕度抑鬱了。」

「你本該自由自在的飛翔，以前你沒有和顧希在一起，但你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你沒有被人束縛。所以現在……我選擇放手，不論你要不要和顧希在一起，我這邊宣布……你我……再無瓜葛。」

「訂婚宴我會取消，念暖，你自由了。」

最後一句話，溫幼騫說的格外沉重，彷彿掏空了全身的勇氣，才慢慢凝結那幾個字。

顧念暖依然沒有回應，怔怔的看著窗外，似乎什麼話都牽動不了她的情緒。

溫幼騫見她這個樣子，道：「我告訴許阿姨，讓她過來看你，我先回去了。」

他起身離去，很快許意暖趕了過來。

「你沒事吧？你要嚇死我嗎？抑鬱症可不是鬧著玩的，你可千萬別想不開。」

「媽咪……」

她艱難的吐出兩個字，便緊緊地抱住了許意暖，從昨晚就開始壓抑的眼淚，現在終於可以釋放出來了。

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不斷滾落，豆大的一顆。

許意暖感受到她的脆弱，心臟狠狠疼著。

曾經她無憂無慮，可現在……

「別哭了，不論發生什麼事，爹地媽咪都會陪著你的。」

「媽咪……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我的心好痛……好像要死了一樣。」

「疼，好疼啊，真的好疼呀。媽，媽咪……」

顧念暖放聲大哭，就像是個無助的孩子，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一樣。

也只有在自己至親面前，她才敢放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