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淚水，打濕薄衫。

他有些難受，就像是哄小孩子一樣，哄著她。

良久，她才止住淚水，眼睛腫的跟核桃一樣。

很快大衛趕來了，他是權威醫生，對於發燒感冒根本就是小意思。

很快高燒就退了下來，紀月也徹底的鬆了一口氣，不斷抓著大衛的衣袖感激。

大衛都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謙虛地笑著。

威廉想讓她去吃點東西，別累壞了身體，可她不願意離開，堅持守著紀年。

威廉沒辦法，借了醫院廚房，四處搜羅食材，只為了給她做一些中餐。

他還記得她給自己做的飯菜，勉強靠百度做出來，雖然口感沒那麼好，但總算還可以。

肉末蒸蛋、雞湯，還有一道開胃的酸湯牛腩。

可是她卻毫無胃口，道：「我吃不下。」

「好歹吃一點。」

「對不起威廉，我哥這樣，我實在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威廉抿唇，臉色有些難受，道：「如果我告訴你，這是我忙了兩個小時，才做好的呢？」

「我還記得你愛吃什麼，跑了很多超市才買來的食材，只為了做你想吃的中餐。」

「現在……你還要拒絕，一口不吃嗎？」

威廉抬眸深深地看著她。

她看著那精心裝盤的飯菜，這才注意到是中餐，她剛剛情急，什麼都沒注意。

無形中，她竟然傷害到了威廉。

「對不起……我吃，我馬上吃。」

她接過餐盤，嘗了一口立刻點頭稱讚。

「很好吃，我很喜歡。」

「你不用勉強，我知道你現在心情不好，我也沒指望你全都吃完，只希望你能吃一點，我也能放心一點。」

「對不起……」

「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你沒有做錯什麼。」他認真的看著紀月，嚴肅的說道：「紀月，我問你。如果……我是說如果，他不是你哥哥，我和他之間選一個人做丈夫，你選誰？」

「……」

她被這個問題嚇到了，因為這是她從未想，也不敢想的問題。

「紀年……不可能不是我哥哥，他做過親子鑒定，我們是同母異父的兄妹。」

「那你就沒想過，他為什麼做親子鑒定嗎？」

「怕……怕我不是親生的？」

「……」威廉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不……

紀年是怕……她是親生的。

他拿到親子鑒定，看到她的確是自己的妹妹，估計……想死。

「你只需要回答我就好，不用反駁。如果……他不是你親哥哥，你選誰？」

「我……還是他，選一個。」

「你這問題……太奇怪了……」

「必須選一個！」

他的語氣嚴厲起來，眼神變得凌然，直逼人的心靈。

現在，他好像是高高在上的軍官，而她是犯了事的罪犯，正在接受盤問。

除了和盤托出，她似乎沒有別的路可以選。

可……

「我不知道。」

她狠狠蹙眉，這個問題讓她怎麼選？

如果紀年不是親哥哥，那根本不會有和威廉的種種。

哪個妹妹不崇拜自己的哥哥？

她怕是早就心儀紀年，和他在一起了，也不會對威廉心動。

只是，紀年就是哥哥，所以崇拜歸崇拜，沒有摻雜任何的私情。

崇拜是神聖的，不可被任何玷污，她也從未動過別的念想。

所以，如何回答？

她假設不了，這個問題本身就存在嚴重的錯漏！

威廉見她眼中閃爍猶豫，怎麼也回答不上了的時候，他就知道他和紀月各佔一半幾率。

自己能打敗他的，可能只有……她們是兄妹的關係，這輩子都無法更改的關係。

他突然覺得自己是竊取者，是個不光彩的賊，偷了紀年的東西。

紀年本是主人，可他卻硬生生的把自己變成了賊。

所以，紀年也在心虛！

他的勝出存在太多僥倖，讓他覺得自己勝之不武。

可他又沒有完全的把握，覺得自己能夠完勝。

這丫頭……牽起兩個人的心，卻渾然不知。

果然……人心貪婪是原罪。

「為什麼……感覺你的問題怪怪的？你想暗示我什麼嗎？」

紀月蹙眉，總感覺哪裡出了問題，可又實在想不出來。

威廉輕輕搖頭，道：「沒什麼，吃點墊墊肚子吧。」

「你也沒吃吧，一起好不好？你做得很好吃，我肯定吃光光的，你也別餓著。」

「好……我們一起吃。」

他勉力揚起一個笑容，只是有些沉重。

病房內，氣氛似乎變得凝重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一直昏睡到下午才幽幽醒來。

一睜眼，就看到床邊守著的小人兒，緊緊地捏著他的大手，趴在床沿已經睡著了。

他看到紀月的那一瞬，嘴角勾笑，是那樣溫柔。

可下一秒，看到不遠處沙發上的威廉，面色也瞬間沉了下去。

他起身一言不發，走了出去，給他們獨處的機會。

紀年看著他的背影微微蹙眉，他是故意的？

他沒有深究，他只想和紀月單獨在一起。

他憐惜的撫摸著她的小臉，她還是那麼好看，一點點長大，不知道多少男孩子覬覦。

他很怕，很怕她被別人三言兩語就騙走了。

好在她命格特殊，容易帶來災難，所以這些年她一直在身邊。

可他攔不住了。

許是他動作重了點，紀月漸漸醒來，看到他醒過來激動壞了，立刻要叫醫生，卻被他攔住。

「我沒事，不要叫醫生，你留在這兒陪著我就好了。」

「好，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陪著你。你真的嚇壞我了，你很少生病的，突然高燒不退，真的要把我嚇死了。」

她說著說著，眼眶漸漸紅了起來。

他溫柔的擦拭她的淚水。

「那你有沒有堅強？處變不驚呢？」

「怎麼可能，你都這樣了，我怎麼可能不亂？所以……別再嚇我了，我承受不住的。」

「好，以後我再也不嚇你了。不過，有件事我還是要跟你說。我要回帝都，威廉要留任曼爾頓部隊，你……跟著他，還是跟我走？」

「我尊重你的選擇，你如果不跟我走……那我就一個人回去了。」

「哥……」

她愣住，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陷入這樣的抉擇中。

哥哥……和喜歡的男人，不可以共同擁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