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他發出一聲痛呼，然後直接掀起被子，朝著那些人丟去，擋住了他們的視線。

而樓下的人也聽到了動靜，紛紛趕來，他成功帶著日京川綾子撤退。

「你……你沒事吧？」

她被嚇壞了，心疼的要命。

傅影疼得厲害，卻又不能做面部表情，一直強忍著，額頭落下了大片的汗珠。

醫生趕到，提議趕緊送醫院，不能耽擱，他先給傅影止血，等待救護車的到來。

一番折騰，總算是將子彈拔了出來，人也平安無數。

而全程日京川綾子都陪同，寸步不離。

她比傅影還要緊張，直接命自己的人去查。

最後得知的結果竟然是……商會其餘的人動手，那些人以為顧寒州已經背棄商會，和她一起密謀搞垮商會，所以選擇先下手為強。

她得知這個消息后，忍不住笑了，這還真是天賜良機。

顧寒州從未放棄商會，和她交涉中也說過，商會不會放棄的。

明知道是死局還要堅持走下去，這種勇氣她十分佩服。

她也沒打算對商會下死手，不想破壞顧寒州心中的形象。

卻不想，商會的人倒是會做事，主動把顧寒州推到自己身邊，那可真是兩全其美。

這正是拉攏顧寒州的絕佳機會。

姜寒守在床前，勸她回去，這件事不能傳出去，會引起帝都動蕩不安。

兩人一起出入醫院，實在是太顯眼了。

日京川綾子為了顧寒州考慮，最後答應離開。

她今天也算有所收穫，知道顧寒州對自己的心意，也知道商會的事情，只是她有些難過，今天什麼都沒做成。

但……

她下意識的捂住了嘴巴，心滿意足的笑了。

總算有些進展，也不算是壞事，慢慢來，這樣才更有趣。

傅影的傷並不嚴重，他只是裝昏迷把人騙走而已。

厲訓給他包紮傷口，道：「顧寒州已經醒來了，沒什麼大礙，只是醒來后就把自己鎖在病房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為了他，可犧牲大了。」

「知道了，你去看看他，順便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傅影去看望顧寒州，一直敲門卻沒有反應，他準備叫人來把門拆了，可就在這時，門從裡面打開了。

他除了面色蒼白一點，並沒有任何異樣。

「你怎麼了？還好嗎？」

「你受傷了。」

「為你受傷的，你還好嗎？醒來有沒有身體不適。」

「沒有。」

「你怎麼了？惜字如金嗎？」傅影蹙眉，有些不悅。

「先回去，累了。」他那張臉看不出變化，也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麼心情。

「嗯？」

傅影有些捉摸不透，看著厲訓，厲訓也無辜的聳聳肩膀。

「他醒來就魂不守舍的樣子，也不知道到底怎麼了，是不是被你刺激過頭了？」

「那要不要送他進精神科，我偽裝他一段時間，反正後面的應付計劃我都知道。」

「算了，你還是陪他回去看看吧。」

傅影無奈，跟著他回去，顧寒州開車，他受傷在旁邊坐著。

「今晚發生了什麼。」

傅影就把自己計劃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顧寒州沉思了一下，按照原本的計劃，並沒有商會人叛變一出，但這不是壞事，讓日京川綾子更加信任自己。

「接下來你還承受得住嗎？我可以偽裝你。」

「不用，我可以自己來，後面要做什麼，我心裡都有數。」

「你怎麼睡一覺醒來，感覺……很奇怪？」

「怎麼？」

「好似……變了一個人，本來面無表情就看著怪嚇人的，現在說話也如此簡短，是不想和人說話嗎？為什麼感覺，你從醫院出來，死氣沉沉的？」

「沒什麼。」

他淡淡的說道，雙目直視前方，一直穩穩地開車。

他彷彿什麼都沒有變，卻又像是什麼都變了。

傅影抿唇沒有多說什麼，一切都交給他自己處理。

顧寒州回到了卧室，直接查看了熱成像監控，看到日京川綾子上了他的床，狠狠蹙眉，連夜找人換了被子，里裡外外打掃了一番，這才住了進去。

他盯著梳妝台、床頭櫃、衣櫥很久。

缺了東西，缺了很多很多東西。

當晚，他折騰姜寒，買了許多東西回來。

他一一擺放好。

洗漱台前放著許意暖以前常用的身體乳，還有護膚品。

床頭櫃前有一個很大的梳妝台，裡面是她的化妝品，他還買了當季最新款的口紅。

衣帽間里，添了很多許意暖的衣服，她喜歡小白鞋牛仔褲，也喜歡長裙。還有她的包包配飾，應有盡有。

對了，書架下面還有個箱子，全都是她的零食藏匿點，只是吃完了，沒有被季悠然帶走。

他買了很多小零食，進口昂貴的，也有小辣條什麼的。

書架上放滿了時尚雜誌，言情小說，還有些奇奇怪怪的書。

枕頭下面在放一個平板，她喜歡趴在床上，翹著腳丫子追劇，一追就是好幾個小時，渾然忘我。

他如此大費周章，傅影不可能不知道，睡著了又被吵醒，看到屋裡煥然一新，又恢復兩個人居住的模樣整個人都愣住。

「你這是……」

顧寒州彷彿沒看到這個人，自顧自的說道。

「菜譜，暖暖還有個小本子，喜歡記些筆記。」

他買了很多好看的本子，放在床頭的柜子里。

「顧寒州……你想起來了是不是？你都想起來了是不是？」

傅影高興壞了，扣住他的肩膀，激動的問道。

可顧寒州看向自己的眼神卻十分平淡，就像是古井無波一般。

他幽幽的說道：「我想起來了又如何？」

這話，堵得傅影啞口無言。

想起來了又如何，人已經死了，想起來了就不用痛苦了嗎？

傅影選擇沉默，陷入兩難。

他忘記了，大家都希望他記起許意暖。

如今他想起來了，可他們又覺得，還是忘了好。

「出去，我要睡覺了。」

他淡淡的說道，聲音冷清寡淡，不含任何感情。

他所有的熱情，在許意暖去世的那一刻，就已經被涼水澆透，到最後一兩縷青煙都不曾留下。

房門關上，夜色深沉。

顧寒州躺在床上，怔怔的看著天花板。

想起來了又如何？

他終於明白，每天晚上都在和誰對話，不是許意暖，而是另一個自己，深愛許意暖的自己。

心底有個聲音在吶喊。

「你不可以忘了她，永遠不可以忘了她。」

他原本的計劃里，也有設計傷害許意暖的計劃，找個秘密無人的地方，把她保護起來，他就可以獲得日京川綾子的信任。

計劃還是那個計劃，後續發展都是對的，可人不對……

人不應該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