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終只是抿唇，一言不發，因為……他喉頭撕裂般的疼痛，火辣辣的，根本說不出一句話。

周婷久久等不到他的回復，一顆心像是跌入了冰窖。

她顫抖的收回手，不敢抬眸去看他的眼睛。

怕看到他眼中的無情，怕讓他看到自己的絕望。

就在她撤回的下一秒，男人突然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腦袋。

薄唇滾燙的壓了過來，不給她任何喘息的時間，霸道的佔據著。

她本想掙扎抗拒，可以想到自己時日無多，能放肆幾次？

索性，一直任性下去吧！

周婷累了，也有藥效的作用，腦袋昏昏沉沉，最後在他的懷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也到了十點多才醒來。

本來今天是要去景區的，可是她明顯感覺到自己身子乏重，意識混沌，提不起精神。

本來以為還要幾天發作，沒想到竟然提前了。

「今天不出去了？」

她一向鬧騰，什麼時候這麼安靜乖巧過。

周婷強打起精神，道：「不出去了，一連幾天都在外面跑，太累了，今天……今天我們堆雪人吧。」

「堆雪人？」

黑影緊緊蹙起了眉頭。

「你不會連這個都沒玩過吧？你到底有沒有童年。」

「沒有。」

他直截了當的說道，反倒讓周婷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算了算了，不提你過去的事情，肯定不開心。不管你以前是什麼樣的，但你跟我在一起呢，我就要帶你開心，畢竟……我是你老師嘛。談戀愛如果不開心的話，為什麼談戀愛呢？兩個人互相折磨嗎？我才不要呢！」

「走吧，帶你去堆雪人，一人高的那種，超級有成就感！」

她精神好點，拉著他下樓吃早飯再出門。

周婷教他滾雪球，然後一個個堆在一起。旁邊也有別人堆好的，鼻子上還插著胡蘿蔔，有模有樣的。

黑影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玩的，堆兩個圓球壘在一起。

不過，看她玩得那麼開心，他似乎覺得浪費時間也是一件有意義的事情。

她喜歡就好。

哪怕他覺得很幼稚，很浪費時間，那又如何？

她笑就行了，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很快就堆好了，周婷把手機給他，道：「趕緊的，給我拍照！」

黑影聽話的按了快門，她興沖沖的查看成果，臉瞬間就黑了。

他不點美圖秀秀拍照也就算了，竟然也不構圖一下。

自己就佔據在右下角一小塊地方，其餘都是雪地藍天！

這傢伙到底會不會拍照！

周婷教他給女孩子拍照，教他如何開美顏，如何p圖。

「這是對拍照，最起碼的尊重！」

「你年紀不大，哪來那麼多歪理的？」

「那是因為你根本不了解女孩子，你和顧寒州是兄弟，怎麼一點都不像。看看人家，被調教的多好，而你就像是一頭牛，根本頑固不化。」

「不要拿我和顧寒州比較，他不配。」

黑影的面色瞬間冷沉下來，對於那個名字敏感的要命。

「你為什麼這麼討厭他？」她還沒問這個原因。

「如果當初，被帶走的是他，那我也不會變成這樣。」

「你這是什麼邏輯？把他帶走，那他不就是現在的你嗎？有什麼區別？而且，又不是他害你如此的，你根本就是心裡不平衡，你需要有人承擔你的怨氣。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話音剛剛落下，她就緊緊捂住了嘴巴。

她似乎說的太多了。

黑影面色難看至極，一手捏著手機，液晶屏幕都發出咔擦咔擦的碎裂聲。

「我的手機……」

他鬆開了手，手機掉在鬆軟的雪地上，可是那屏幕和邊框都有些變形了。

天，這個人的力氣為免也太大了吧？

「下次，你再胡說八道，我掐斷的就是你的脖子。」

說罷，他轉身離去，頭也不回。

她都來不及心疼手機，看著他冷漠離去的背影，心狠狠顫抖著。

他還沒走遠，身後就傳來周婷的聲音。

「站住。」

他沒停。

什麼時候，他的去留是一個小女人能夠決定的？

「喂，黑影！你可以生氣，可以沖我大發雷霆，但是你不能丟下我！哪怕你高高在上，但是你作為一個男人，你都不應該丟下一個女孩子！」

黑影聽到這話，彷彿一隻手，撥亂了他的心弦。

作為一個男人，不能丟下一個女孩子！

他停下了腳步，不知為何，心亂如麻。

他似乎變了，似乎又沒變，這種感覺太奇怪了。

周婷見他停了下來，鬆了一口氣。

「說真話都很難聽，但，我說的是事實，你那麼聰明，你也知道你對顧家的恨都是虛妄的。因為你沒辦法報復你的養父，所以你只能把這些罪名強加給顧家，給顧寒州。」

「我不知道你到底經歷了什麼，但看到現在的你，我知道你以前過得很痛苦。但你都熬了下來，你還活著，活著就還有機會。」

「你不是告訴我，性命很重要嗎？很多人都渴望活著，你看到我輕易放棄，你很生氣。你也想好好活著，對不對？如果，你對這個世界沒有愛，你沒有良知的話，為什麼要跟我談戀愛？你渴望仇恨之外的感情，你也想感受這個世界的美好。」

「親情、友情、愛情……你都想要，可是你卻告訴自己，你生活在地獄，你不會擁有。任何人都有權利擁有，只要你還活著，只有死人沒有資格！你痛恨顧寒州，難道不是羨慕他嗎？羨慕他什麼都有了，而你卻依然痛苦，孑然一身？」

「他身邊有不離不棄的許意暖，而你，連說話的人都沒有！」

「你說分擔沒有用，其實很有用，會有人在原地等你傾訴。哪怕幫助不了你，但能給你一個溫暖的擁抱，給你煮一碗熱氣騰騰的面，給你一個家！你明明想要，卻一再拒絕，你這人……很虛偽，一點都不誠實！」

「我以為你很難猜透，原來……你也不過如此！」

和他相處了這麼些天，有些事情也看得明白了。

他其實……是個可憐人啊，她想要拼盡全力的去保護他，可是她沒有資格了。

從一開始，就已經淘汰出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