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在帝都等你。」

顧寒州深沉的吐出這幾個字，聽到了那邊溫以晴哽咽的哭聲。

生離死別，生者最為痛苦。

最後電話掛斷，病房再一次陷入平靜。

他心滿意足的抱著小丫頭，覺得自己好像擁有了全世界。

原來……放下一切仇恨，和她好好生活的感覺這麼好。

……

許意暖睡到了晚上九點鐘才醒過來，發現自己在床上十分驚訝。

她正準備起來，沒想到環繞在腰際的大手收攏了幾分，將她緊緊抱著。

鼻息之間，是熟悉的氣息。

顧寒州……

「你……你醒了？是你把我抱上來的？你的身體好點了沒有，是不是很痛？」

「你問了那麼多，想讓我先回答哪一個？」

他慢悠悠的睜開眼，鳳眸清明，根本沒有剛睡醒的迷茫。

裡面幽邃，就像是一望無際的夜空一般，小小的自己映在其中，彷彿隨時都有可能吸進去一般。

她對上他的眼睛，心臟微微一顫。

是悸動。

「你沒事就好。」

千言萬語哽塞在喉，最後只吐出這五個字。

沒事就好，平平安安就好。

她已經很心滿意足了。

她鑽入他的懷中，緊緊抱著。

這一天發生太多事了，讓她覺得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早上見了季景安，中午他們要比試，隨後她得知自己竟然是季家的孩子，還被強行拆散。

可最後的最後，他們還是緊緊的抱在一起。

這就足夠了。

顧寒州感受到她瘦小身子的顫慄，心臟狠狠一軟，今天她一定害怕極了。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他溫聲說道，大手穿過她的秀髮，輕柔的撫摸著她的腦袋。

他很有耐心，就像是在對付小孩子一般。

「累了吧？早點睡覺，明天我帶你回季家。」

「回去做什麼？」

「你可以在我身邊，也可以有屬於自己的家人。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我總要你的家人認可我。」

「其實……不用這樣的，我跟你在一起，是我自己的選擇，我可以為此承擔後果。」

「在你男人面前，不要說這些廢話，我什麼時候要你為我承擔後果了。你只需要乖乖躲在我身後，就好了。」

「顧寒州……你太專制了。」

「嗯，我只對你一個人這樣。睡吧，我也累了，想抱著你。」

「知道了。」

她乖巧點頭，在他懷裡，自己也睡得安穩一點。

第二天，他們收拾了一下前往季家，但是季悠然有命令，許意暖可以進季家大門，顧寒州卻不可以。

許意暖聽到傭人傳話，心臟微微一疼。

有家人，卻不能和睦相處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但她既然做出了選擇，任何後果都要努力承受。

她緊握著顧寒州的手，掌心沁出一層薄薄的汗：「我們回去吧，這兒……不是我的家。我的家，是你給我的，我們回去好不好。」

「如果就這樣走了，我想你跟我在一起也不會開心的。」

顧寒州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緊緊攥著，似乎要給她力量。

他撥通了季悠然的電話，對方遲疑了很久，才不情願的接聽。

「你還來做什麼，是想挨打嗎？」

「我想告訴你，顧家永遠不會成為別人的敵人，我會收手，留在帝都，不會招惹一些不相干的人。我不會讓自己深陷危機，也不會讓她受到一頂點的傷害。這樣，季家不會再有兩難的時候了吧？」

季悠然聞言，陷入了沉默，很顯然沒想到顧寒州竟然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其實顧寒州也明白季悠然為什麼這麼反對他和許意暖，無非是怕顧家陷入萬劫不復的時候，連累了許意暖，而季家卻愛莫能助。

他是一個精明的商人，玩弄權術，深知弱肉強食的道理。

商業王國中，顧家是翹楚。

那高層建築中，季家絕對是龍頭。

都是被人虎視眈眈的存在，稍有不慎，萬劫不復。

強強聯手，未必是正確的，反而會牽一髮而動全身。

他現在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他可以不要全世界，但不能不要許意暖。

「好，你說服我了。大哥，讓他們進來吧。」

季悠然掛斷了電話，季陽親自出門迎接，看到許意暖的那一刻激動不已。

「好孩子，你終於回來了，舅舅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大舅舅。」

突然有血脈相連的家人關心，她像是個笨拙的孩子，無所適從。

「還有你二舅舅呢，趕緊進來，我早就吩咐廚房準備午餐了。保證餐桌上全都是你愛吃的，舅舅我可是打聽得清清楚楚。」

許意暖在眾人簇擁下進去，兩個舅舅沒有寒暄幾句，就讓季景安和季修帶她四處逛逛，好好熟悉一下家裡。

「那你……」

她看向顧寒州，有些不放心。

他笑了笑，讓他放心：「總要見家長的，你去吧，我不會有事的。」

「兩位舅舅，你們別太為難顧寒州，他身上還有傷呢。」

「你這丫頭，還沒過門呢，怎麼就幫著他說話？」季軍有些無奈的說道。

「女大不中留啊！」

季陽也感慨的說道。

許意暖有些不好意思，面頰酡紅，灰溜溜的走了。

她一離開，顧寒州就被帶到了書房，三堂會審。

季悠然坐在沙發上，季陽季軍站在後面，季家的地位高低一下子就能看出來。

「你之前在電話里的是什麼意思？」

季悠然還是有些不相信，畢竟顧寒州為了復仇，執著了這麼多年，怎麼可能說放棄就放棄？

「二哥的死，的確讓我耿耿於懷，但……五年的時間過去了，我也明白有比復仇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果我連我最愛的女人都無法保護，我就算復仇成功了，也會鬱鬱寡歡。」

「許意暖沒有出現之前，撐著我走下去的是為二哥報仇，可現在……撐著我走下去的，是許意暖。」

「孰輕孰重，我想我還是明白的。」

「可是你要明白，開弓沒有回頭箭，就算你想要退出，可凱特林未必是這樣想的。」

「那我……也無可奈何，只能全力以赴。」

「所以，你是在跟我說廢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