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永遠都不會是！」

白歡歡一字一頓的說道，那粉嫩的紅唇里，吐出冷冷的話語。

那一雙美眸，都蒙上了寒霜。

這話，狠狠敲打厲訓的胸膛。

自從爸媽去世后，他這個妹妹經歷太大的打擊，性情大變。

所以他一直忍著，縱容著，可以說她現在的壞脾氣，全都是他寵出來的。

白歡歡以前經常粘著自己，哥哥長哥哥短的，在班級受了委屈，總不敢告訴爸媽，而是第一時間告訴他。

他以為，他們是世界上最親密無間的兄妹，可以開開心心一輩子。

可現在，她對自己厭惡，視為敵人，避而遠之。

他都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讓她如此厭惡。

厲訓微微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遮住了裡面晦澀的神色。

複雜難懂，諱莫如深。

良久，他沉沉說道：「歡歡，是我做錯什麼，讓你如此厭惡我嗎？」

白歡歡聞言，心臟狠狠一顫。

她怔怔的看著厲訓，心臟狠狠疼著。

他沒有錯，這個哥哥二十多年來，一直盡職盡責，好的不得了。

從小到大，大家都艷羨她有這樣的哥哥。

而她以前也是這樣想的，可是等她長大，她才開始痛恨。

她不想要這個哥哥。

哥哥這兩個字，實在是局限太多太多了！

「你沒有錯，你一直是爸媽的驕傲，是我……是我錯了，我不應該出生在這樣的家庭。」

「我知道你不想遵從祖訓當女兵，有我在，誰都不能左右你。你只要過得開心就好，如果看到我，會讓你這樣生氣，那我以後避免出現在你面前就是。」

厲訓選擇了妥協，聲音雖然寡淡，但是卻透著絲絲涼意。

被自己最親的人憎惡，是一件很讓人寒心的事情。

偏偏，她是他的妹妹，他沒辦法對她狠下心來。

就連說話聲音大了，他都覺得是自己過分了。

別人都說，女孩子不能驕縱，越嬌縱越壞。

他不管，他只有這一個妹妹，不嬌縱她驕縱誰。

哪怕全世界都說白歡歡不好，那他也一定會背離全世界，站在白歡歡這邊，為她擋風防雨，護她周全。

這是他此生唯一的使命。

白歡歡聽到這話，心裡不是滋味，但是這確實最有效地方法。

「對，就因為看到你，所以我生氣，以後你少出現在我面前！」

「好。」

他應了一聲，就轉身離去，頭也不回。

看到他離去的背影，挺拔欣長，那一瞬眼眶止不住的濕潤起來。

心……突然很疼，像是壓了一塊巨石，都喘不過氣來。

細細密密的針落在上面，紮下了一個個窟窿，鮮血淋漓。

她失魂落魄的回到宿舍，許意暖見她精神不振，擔心的問道：「你怎麼了？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

「意暖，我把我最愛的人弄丟了。」

白歡歡剋制不住，衝過來緊緊地抱住了她。

許意暖很驚訝，她的肩膀抖動，發出抽噎的聲音，竟然哭了。

在她印象中，白歡歡永遠是最堅強的那個，就算流血也不會輕易流淚，可她這次卻哭了。

很狼狽，像是被人丟棄的孩子一般。

她急忙安撫，喉嚨里明明千百句安慰人的話，卻不知從何說起。

她都不知道白歡歡為什麼而哭。

最愛的人弄丟了，這是什麼意思？

她談戀愛了？

「歡歡，雖然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離開你的，我永遠是你最堅強的後盾。」

白歡歡哭了一陣，壓抑的心情也緩和了好多。

她擦了擦眼淚，鬆開了許意暖的懷抱，道：「你比我還瘦，怎麼做我後盾，壓一壓就倒了。」

「那我也給你墊底啊，這樣你摔下來就不會痛了啊！」

「傻子！」

白歡歡無奈的說道。

「對了，你到底怎麼了，你哥哥不是出去找你了嗎？是沒遇見嗎？怎麼哭著回來了？」

「見了，就是見他才哭的。」

「他欺負你的？」

「意暖，我家可能有些複雜。」

她深呼吸一口氣，吐出這句話，隨後娓娓道來。

她家是紅好幾代，祖祖輩輩都參軍，並且軍銜一個比一個大。

所以也重男輕女的不得了，女孩子不受重視，但是卻難逃祖訓，要當女兵。

但是她不願意，爸爸媽媽也在爺爺面前維護她。

而厲訓自小身體不是很好，不適合當兵，選擇了軍醫。

從小到大，她闖禍都是厲訓給擔下來的。

他身子骨不好，也是因為當初爺爺一怒之下，用拐杖重重的打在了厲訓的腿上。

他為此，瘸腿足足一年才恢復正常。

那一年，受盡嘲笑，也耽誤了入伍。

她至今覺得對不起厲訓，後來爺爺去世，沒過多久父親戰死，母親追隨而去。

諾大的白家空空蕩蕩，她們被接到了團長叔叔家。

厲訓開始加入部隊，而她終於不需要去當兵，選擇自己喜歡的事情。

可事後才發現，她並沒有逃過命運，而是厲訓接受了懲罰，才讓她恢復了自由。

至於懲罰是什麼，厲訓不說，她到死都不會知道。

但厲訓至今不知道，她知道這件事。

所以她刻意疏遠厲訓，不想再成為他的負擔。

每次都是哥哥保護妹妹，可她這個妹妹也想盡自己所能，保護自己唯一的哥哥。

她認為，自己離開厲訓，才能將災難遠離她。

她……

就是厲訓最大的災難。

是無法卸掉的包袱。

許意暖聽完全部故事，不禁有些唏噓。

沒想到白歡歡這些年，心裡一直壓著這種事。

讓人喘不過氣來，還真是可怕。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我已經讓他遠離我了，我對他來說一直都是個麻煩。」

「那你……有問過厲醫生嗎？」

「這還需要問嗎？」

白歡歡自嘲一笑，笑容滿滿都是疲憊。

她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原來看似堅強的白歡歡，心裡藏了這麼多事情。

憋了這麼久才說出來，心裡一定很苦吧？

「你不是還有我嗎？我罩著你就是了。」

她好奇的拍拍自己的胸脯，笑嘻嘻的說道。

「是啊，我很慶幸，我還有你。」

白歡歡由衷的說道。

最起碼親情失意的時候，還有最好的朋友陪伴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