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移民們（下）
白人官員順從帶路，不多時就來到一個稍小點的棚屋。
打開房門石錦堂已經有了準備，不過這次只是打了兩個噴嚏。
棚房內或坐或躺擠滿了人，都是女童。
英國商人運送移民時按照的是舊規矩，這是一批「豬花」。
這些女童年紀都不大，大的能有十三四歲，小的只有七八歲。
這些孩子經歷了大半個月的遠洋航行，能夠堅持到現在，說明她們的身體素質都很過硬。
開門聲驚動了不少女孩，她們對於身處的環境並沒有太多感觸。
只因為上了船之後，就沒有吃飽過飯。
當看到棚屋房門打開時，她們本能的以為要放飯了。
於是她們三三兩兩的招呼同伴：
「葉兒姐姐開飯了」，
「丫丫開飯了」，
「囡囡快醒醒，開飯了」
……
石錦堂看着這些滿臉菜色，面容枯瘦目光暗淡的孩子們心中的酸楚可想而知。
「孩子們，我是來接你們的，不過大家需要先吃飽飯。
不要亂，排好隊，一個一個來，明白嗎？」
女童們踏上巨輪后，第一次遇到一個穿着華貴的老爺對她們說漢語，而且還承諾給她們吃飽飯。
這些女童們自然高興，有幾個更是高興的樂出聲。
「太好了，能吃飽飯了，葉兒姐咱們能吃飽飯了。」
那個叫葉兒姐的女孩個子欣長，長著一張瓜子臉和一雙桃花眼，只是膚色稍黑。
因為缺水的緣故她的嘴唇泛白且有裂口，脖后還有一根麻花辮垂到腰間。
這姑娘妥妥的美人胚子，只是缺乏營養，導致身量太過纖瘦影響了美感。
聽了同伴的話，她的小臉上也沒有笑意。
她直勾盯着石錦堂，「你就是我們的買主？」
看着這個毫不怯生的女孩，石錦堂感覺很新鮮，「是的，我就是你們所有人的買主，伱叫什麼名字？」
葉兒姐看着眼前的年輕男子，發現這個男人不但長得高大英俊還很和善，跟了這樣的主人應該不錯。
只是他頭上不是辮子，和那些洋大人一樣，洋大人之間也有和我們清國一樣的人種？
她被男人的目光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不能退縮。
若這個新主人把她們買來是做那種賣笑生意的話，她寧死也不會做的！
石錦堂看到女孩回答自己問題時身子一直在抖動，小手也不由自主的捏緊了褲腿，他心下瞭然這丫頭一直在強撐。
「你怎麼不回答我，害怕我？」
聽到新主人問話，葉兒姐抬頭狠狠吐出一口氣，「我才不怕你，我沒名字，我娘叫我小葉子，姐妹們都叫我葉兒姐。」
「小葉子，沒有姓嗎？」
「沒有，我娘死的時候沒告訴我姓什麼。」
石錦堂嘆了口氣，輕聲道：「既然你沒有姓，就以葉做姓，我再給你起個名字，叫做葉蓉，好嗎？」
女孩聽了之後暗自在心裏念叨了兩遍，方才對着石錦堂點頭道：「謝老爺賜名。」
葉蓉的名字剛定好，其他的女孩坐不住了，「老爺也給我賜個名字吧，我也沒有名字。」
石錦堂看到女孩們都激動起來了，他擺了擺手，「孩子們不要急，起名字的事情不着急，現在你們得先吃點東西，等我把你們帶回去再好好安排你們。」
葉蓉聽到這裏忍不住了，「老爺買下我們是要做那種賣笑的生意嗎？
若是那樣，我寧願餓死也不去做那種營生。」
這女孩懂得還挺多，他呵呵一笑，「你這樣漂亮的女孩子，做那種營生太可惜了。
我在這裏和大家說清楚，我買你們是為了把你們培養成才，將來為我好好工作的，絕不會讓你們去做什麼亂七八糟的營生。」
聽到這裏，葉蓉鬆了口氣，新老爺誇自己漂亮，她的心裏有點欣喜但是又覺得自己想多了。
其他的女孩們則是似懂非懂的看着石錦堂，以及他身後十多個男人。
那裏面還有洋大人，這個新老爺到底是什麼人，怎麼能讓洋大人也聽他的話？
……
石錦堂沒有再多說什麼，對着葉蓉招了招手，「你過來幫着分發魚湯和麵包。」
葉蓉點頭，快步走了過來，從石錦堂手中接過一大塊黑麵包，然後用手撕麵包。
可惜她力氣太小，黑麵包又韌性十足，正着急間突然聽到新老爺對她說：「用手不行，給你刀子，直接切很快的。」
葉蓉點點頭，接過刀子很輕鬆的就把黑麵包切成小塊了，因為人太多她也顧不得切的如何，只要切下一塊就遞給小姐妹們。
一番忙碌下來，葉蓉都忙的頭上冒汗了，她的腳下也有些不穩了，眼前開始閃現金星。
她比其他的小姐妹也沒有強到哪裏去，也是天天挨餓。
突然就覺得眼前一黑，知覺全失。
等到她再次醒來，感覺有人用勺子在給自己喂熱湯。
這熱湯香濃且有淡淡的腥味，她醒覺這是魚湯，遂張開嘴吞咽魚湯。
那人餵魚湯時還不忘用布巾幫她擦嘴，生怕魚湯流入她頸口。
喝了幾口魚湯，葉蓉的意識完全恢復了，睜開眼正看到一張俊臉正在目不轉睛的看着自己，她渾身上下沒來由的一陣燥熱，接着臉上也跟着發燒。
「醒了吧，先休息一下，不要亂動，你這是低血糖，多躺會就好了。」
葉蓉發現新老爺已經鬆開了扶她肩膀的手臂了，她深吸口氣努力坐正身子，蚊吶般的回答，「哦」。
過了好一會她才恢復平靜，抬頭看去發現新老爺正在查看別的小姐妹，還不忘詢問她們是否吃飽了。
這個新老爺真的不錯呢！
忙忙碌碌直到太陽下山，兩個棚屋好幾百人，大都吃了個半飽。
不是石錦堂不捨得給他們吃，是怕這些人控制不住自己，而出現意外。
移民們吃了飯有了精神，都開始猜測新老爺是做什麼的，怎麼可以使喚洋大人，而且還這麼年輕，實在是讓人好奇。
女孩們都很安靜，但是也有幾個相熟的姐妹竊竊私語，葉蓉坐在眾人中間成了話題的中心。
「葉兒姐，你當時突然摔倒，是新老爺及時抱住了你，才沒讓你摔傷。
然後他伸手在你的鼻孔和脖子處摸查了一會，大聲給我們說你沒事，只是暈倒了。」
這個說完，另一個也湊到她跟前，悄聲說：「新老爺說完就開始掐你人中，發現你蘇醒了，又把你攬在懷裏給你餵魚湯……」
這些話說的葉蓉臉紅心跳，她越想心跳的越快。
旁邊更有個不知死活的低聲道：「新老爺一定是看上你了，你看看，他不但抱了你還給你起名字，葉蓉，葉蓉，多好聽啊！」
葉蓉更加難以自持了，生怕這小姐妹再說下去就會更加不堪了。
她伸手在碎嘴姑娘胳膊上一掐，「別胡說，再亂說我就惱了！」
被掐的姑娘嚇了一跳，其他的女孩則是對她的遭遇幸災樂禍。
「就是菜牙你胡說什麼，新老爺是什麼人，他怎能看上我們這些人？
再胡說我就告新老爺去，讓他好好收拾你。」
「就是，新老爺那可是能夠驅遣洋大人的，他的地位那麼高，怎麼會從我們這些丫頭中選人呢？
他肯定要選洋大人中的漂亮婆姨，比我們好看一百倍的女人服侍。」
這個時代的小姑娘大都早熟，雖然對於男女情事似懂非懂，卻比後世的初中生更加現實。
就因為葉蓉先被新老爺賜了名，她們都或多或少的開始巴結葉蓉，並開始形成以葉蓉為中心的小團體。
……
「頭兒，那些男丁我都統計過了，他們現在還有301人，年歲都不大，十七八的居多，個別超過了二十歲。
會手藝的不多，其中有兩個人上過私塾，認識幾個字，其他的都是睜眼瞎。」
石錦堂聽了之後，微微頷首，「女孩那邊呢？」
「女孩有198個，大都在十歲左右，極個別十三四歲。
那個葉蓉就是最大的，十四歲半了，長得也最好。」
石錦堂一聽當即伸腿踹倒了跟前的田亮，「你小子可不能對她們動歪心思，這些孩子我都有用。」
田亮揉了揉小肚子，聽到這裏，當即驚訝道：「頭兒你不會是想把這些女孩都弄到你自己屋裏去吧？
你要是這樣做，給個皇帝也……」
「GNN，你老小子腦子裏整天想什麼呢，我是超人啊我，收這麼多不得把我累死？」
田亮嘿嘿一笑，「那就好，我先預定葉蓉。」
石錦堂拿手指了指這個貨，「你這老小子都能當人家爹了，還想老牛吃嫩草？」
被老闆這麼一說，田亮不好意思了，「欸，我老田是個苦命人，好不容跟到您手下，別的心思沒有隻想早點成家，好好過日子。」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這些女孩我真的有大用。
後面我會讓那些商人盡量運一些年紀大的女人來，放心吧，等到了保准讓你第一個挑。」
田亮聽了這話當即對着石錦堂表起忠心來，「石老闆你就是我老田的再生父母，這輩子我老田就跟定您了，以後您……」
「行了，別再廢話了，趕緊說正事。」
「嗯，那些女孩子中沒有識字的，都是睜眼瞎，不過她們中有好幾個會繡花織布。那個葉蓉既會織布又會繡花。」
石錦堂再次頷首，「欸，這些人的基礎確實很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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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