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大戰之後
玄嬰修士，放在外面已經是一個相當離譜的存在了，甚至一些小宗門的老祖也未必能夠達到這個境界。
但此刻在觀元宗，已經有不知道多少玄嬰修士被捲入血洞之中了……
在血洞強悍的吸力下，玄嬰修士並沒有多少抵抗的力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體內靈力耗盡，最後徹底被周邊的吸力所操縱。
蘇玄修煉底子很紮實，在體、法、劍三道上都有著不錯的基礎，這讓他的實力超出同階修士不少，但這也只能讓他比那些人多堅挺一會……
他的靈力最終還是耗盡了……
……
「我說過，我會保護好你的。」冷清妃面色有些蒼白，抵抗血洞吸力本就已經讓她承受了不小的壓力，如今這麼做無疑是雪上加霜。
「我們都會活下去的。」
她輕聲說道。
強行伸手將蘇玄拉住，讓她體內靈力消耗的速度又快了不少，如果再這樣下去，最後的結局定然是二人一同被捲入血洞中。
她救不下蘇玄，並且還會因為自己的衝動而更早地面臨危險。
蘇玄嘴唇囁嚅了下，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他很清楚自己這個師姐，雖然平日看上去清冷溫婉，只不過一旦下定了什麼主意，跟倔驢其實也沒有多大區別。
只是……
早知道這回怎麼都不該來觀元宗……蘇玄在心中小聲嘀咕了句，隨後抬頭看了眼半空中的血洞。
他想起了很多事情，同時他覺得進入血洞未必就是十死無生。
……
陸清璇的突然出手，固然讓蘇玄一時間有些懵逼，但他很快就想起了另一件事。
在與陸清璇一同進入墓穴時，他曾對剛剛甦醒的慕幽妍使用過洞悉之眼，而在洞悉之眼的介紹中，有慕幽妍的身份背景介紹……
而其中有一句魔音宗的滅亡與其餘六宗有著巨大關係。
所以這一次顯然是慕幽妍來向牧歸池復仇。
這件事本身並不能說明什麼，但慕幽妍在做完這一切後，選擇的離開方式卻是讓蘇玄想到了很多。
她選擇直接進入血洞中……
與其說這是大仇得報後自暴自棄，蘇玄更覺得慕幽妍知道這個血洞究竟是什麼東西，試圖利用它離開這裡……
這個想法剛冒出，很多先前沒有怎麼關注的細節也都開始一一浮現在腦海中。
就比如說血洞最開始吞食的都是些死物，比如說白骨屍兵戰死後的斷骨、戰死修士的屍體……
這些死物讓血洞得到了不小的提升和擴大……
此刻血洞雖然也在擴大，但並沒有因為吞食修士的變多而加快擴大速度，顯然此刻它的變化是因為先前主動獻祭的呂無雙。
而那些被捲入洞中的修士，或許現在還活著……
當然，這些也只是蘇玄的猜測，但在現在這個處境下，能有一線生機，總比那些必死的絕境要好。
但如果可以，蘇玄還是不希望師姐和自己一同涉險……
他能夠毫不猶豫地利用那些不認識的人，冷漠地榨乾他們身上的全部價值，但對於跟自己相識了十年的師姐，他還是希望對方能夠好好的……
「師姐。」蘇玄輕聲喊道。
「我們一起回去。」在血洞的外力下，冷清妃甚至連頭都抬不起來了，她似乎是猜出了蘇玄要說些什麼，低著頭輕聲道：「三個人，我、你、師尊，一個不落。」
「我會活下來的，我保證。」蘇玄有些艱難地伸出另一隻手，一點點掰開冷清妃的手指。
不管是實力亦或是修為，蘇玄都比冷清妃差上一線，但有一點他要比冷清妃強。
那就是肉身強度。
冷清妃自幼便專注劍道，對於肉身並未進行過專門的修煉；而蘇玄曾修煉過《天罡霸體訣》的前四層，甚至還經歷過六次鍛骨煉軀以及血嬰和玄陽靈液的淬鍊，肉身強度要超出冷清妃不少。
也正因此，冷清妃此刻雖然用盡全力，但還是只能感受著自己的手指一點點離開蘇玄的手臂。
「不……不行。」冷清妃的聲音中罕見地出現了巨大情緒波動，「我可以保護……」
「我會活下來的，我保證。」蘇玄重複了一遍先前的話，隨後將手鬆開。
就好像驚濤上的小木舟只能任由巨浪操縱一樣，在血洞的吸力下，蘇玄絲毫不能反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血洞離自己越來越近。
下一刻，他整個身子徹底進入血洞之中。
與此同時，冷清妃極為艱難地抬起頭，正好看到那個身影消失在了血洞裡。
她覺得自己應該悲傷，可心中卻是什麼情緒都沒有，只是有點空落落的……
我不是應該悲傷嗎……冷清妃怔怔地看著血洞，隨後眼中緩緩浮起一層薄薄的水霧。
「我說過我能保護他的……」
她輕聲喃喃道。
……
牧歸池能夠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正在一點點降溫，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衰老。
按照正常流程，他還能有數百年的壽元，這個年紀正處壯年之中。
他開始反思自己今日為何會走到這個地步。
先是與呂無雙的最後對拼中，他因自己的大意、衝動，給了那藍衫男子刺殺的機會，並成功的刺中了一劍，而劍上又附了有數萬怨靈煉化而成的劇毒。
本想催動秘術，快速拿下那藍衫男子，結果呂無雙卻在最後一刻獻祭自身，將其神通強度提升至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
他試圖拉攏全部高階修士，一同對抗血洞，但事與願違，血洞並沒有停下，而他損耗了大量的靈力。
屋漏偏逢連夜雨，催動秘術的虛弱期也在這一刻到來，而他又正好面臨了來自魔音宗餘孽的刺殺。
這一切著實太湊巧了，湊巧到但凡少一樣要素，他也絕對不會到這一步。
脖頸處的靈絲雖然致命，但真正讓他走到隕落邊緣的，卻是那劍上的劇毒，如今他已經無法將其強行壓制，只能任由它在體內爆發。
他沒有多少時間了。
「呂無雙能夠以獻祭自身為代價，將神通強化到這種地步，我牧歸池又有何不可。」牧歸池吐出一口黑血，看著遮天蔽日的血洞，自嘲地笑了笑，「想不到贏了呂無雙一輩子，卻在最後關頭著了道。
只不過此前我都能贏，這一次也絕無例外。」
牧歸池深吸了口氣，隨後身前緩緩浮現出五個顏色不一的光輪。
下一刻，他的身軀、神識一點點化作淡淡的紅芒，隨後一縷縷湧入五道光輪中。
在徹底將這些紅芒融合後，五道光輪流露出來的靈力強度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要強悍。
下一刻，五道光柱沖天而起，齊齊沖入血洞之中。
……
……
酒樓。
「哎，你們知道嗎，正道第一人牧歸池隕落了，白骨殿殿主呂無雙也死了……本來以為這次的正魔大戰也得打個十幾年，沒想到這才一年就打完了。」
「先前我看魔道聲勢這麼大，還以為他們能贏呢，沒想到還是比不過啊。」
「也不算輸啊，畢竟牧歸池都死了，先前還以為他是接下來最先飛升的，現在……哎，可惜啊。」
「所以到底是哪邊贏了？」
「哪邊都沒贏，只不過雙方都損失慘重，打不起了。」
……
冷清妃一身素白，矗立在原地，怔怔地看著不遠處的院子。
轉眼之間，已經過了七日。
那一日最後以牧歸池犧牲自我為代價，將神通徹底爆發，最終勉強讓那個血洞緩緩合上……
如今高空之上，仍掛著一條極為違和的紅痕……
而她們則是在那一戰後，便返回了上清宗。
自從回到上清宗後，冷清妃每天都將大量時間荒廢在此處。
她素來喜靜，只是如今她突然覺得三絕峰著實太靜了些……
那處十年來她常常前去的院落，如今仍在那裡，只是她如今去找的人，此刻卻已經不見了。
她甚至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周邊靈力微微起伏，片刻後一個老太太出現在了冷清妃的身旁。
「命牌未碎，小玄他還活著，只是不知道被困在了何處。」三絕婆婆的頭髮微微有些發白，臉上也多了些皺紋，明明只是過了七日，卻仿佛過了七年……
她的心中同樣悲痛。
「師尊，我知道，只是……」冷清妃輕聲說道，但雙眸仍舊怔怔地望向前方。
三絕婆婆心中嘆了口氣，強忍著悲痛，安撫道：「只要沒死，就還有希望，你也要將自己照顧好，日後未嘗沒有相見的希望。」
「師尊我知道，您不用擔心我。」冷清妃抿了下唇，「我只是想一個人靜靜。」
「好，那為師不打擾你了。」
……
見師尊離去，冷清妃緩緩翻開先前拎著的古書……
這些天她將藏經閣全部關於神通的書本都翻了一遍，試圖找出呂無雙昔日用的神通究竟是什麼，但最終也沒有找到完全符合的。
唯一一個有些類似的，還是千年前一位散修，其神通是創造出一扇門，打開那扇門便可離開自身所處的界域，前往一個另一個未知的界域……
冷清妃不知道自己的師弟此刻是不是去了一個未知的界域，但如今的她就好像是溺水者一般，不管身邊飄過的是浮木、孤舟亦或是其他什麼東西，都會不顧一切地抓住。
「如果真的是其他界域……」冷清妃看著手上的書，眸中滿是悲痛和苦澀。
如今整個修仙界幾乎沒有能夠離開自身界域的手段……
只不過……
「不管有多少個界域，其中修士走到最後想必都是要飛升的。」冷清妃輕聲喃喃著，像是在猜測，又像是在自我暗示。
「只要飛升，或許就會有再見的機會了吧。」
……
七日前。
我果然猜對了，血洞之中並非是死境……蘇玄咽了咽口水，心中滿是劫後餘生的狂喜與慶幸。
雖然此前就已經對此有所猜測，但不到最後一步，他的心中著實沒底。
蘇玄環視了周圍一圈，此刻他正處於一片廣袤無垠的暗夜之中，暗夜之中唯一的光源是那些一閃一閃，小石子般大小的光點……
而他此刻，則是懸浮在這片暗夜之中……這裡沒有地面，但卻似乎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能夠強行將人托起。
他的身邊同樣浮著十來個修士，從他們身上的衣著來看，顯然都是剛剛被吸進來的。
在數量上少了不少，或許另外的修士散到了其他各處……
看到突然又有一個修士被捲入其中，這幫早就進來修士並沒有什麼動作，仍舊默默浮在原地，一個個面如死灰，仿佛已經徹底放棄了希望。
蘇玄嘗試著走動，結果在一個全新的環境中，他以往的走路經驗全都用不少了，不僅走得慢，而且時不時就要晃上一下。
正當他還在努力學習著全新的走路方式時，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處突然搭上了一隻手。
轉頭看去，紫紗少女正幽幽看著他。
「喲，蘇公子，您怎麼也進來了啊？」陸清璇將聲音壓低，但語氣中的幸災樂禍之意卻是絲毫沒有掩飾。
「所以這究竟是哪裡？」蘇玄並沒有理會陸清璇的揶揄，問道：「我看你毫不猶豫地朝血洞處飛去，應該對這裡有了解吧。」
「我慌不擇路！」
「我知道你，你絕對不是傻子。」
「好吧，伱贏了。」陸清璇鼓了鼓腮幫子，吐出一口氣，小聲道：「我也不知道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但師尊說我們馬上就能離開這裡，只需要等……」
蘇玄正聚精會神地聽著，卻發現陸清璇在最關鍵的地方戛然而止，行為簡直比前世見到的某些斷章狗還要惡劣！
「等什麼，你倒是說啊！」蘇玄催促道。
「蘇公子，好像有人來找你了。」陸清璇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後邊。
蘇玄也沒多想，轉身看去，隨後整個人僵住了……
他面前正站著一個紅衣少女，少女皮膚白皙，五官明艷，長著一張大氣的鵝蛋臉，一身紅衣在她身上宛若盛開的桃花，華麗嬌艷。
「蘇師兄，真的是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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