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我句句都是實話啊！
問出這句話的同時，娜莉亞感覺自己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而也正是這句話，打開了她心中積攢已久的所有情緒，使她慢慢開始失去了原有的鎮定，將自己心中想說的話一股腦地拋向了面色有些古怪的西里斯。
「西里斯，能告訴我那一天的真相嗎？」
「真相……」
西里斯有些犯難，他現在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解釋。
不過就在他思考的這段時間裡，娜莉亞也在內心不斷糾結著。而也正是因為他的這個停頓，讓娜莉亞更加確認自己的弟弟有很多事情在欺騙著她。
「算了，那我和你說實話吧。」
西里斯的這句話一開口，他就明顯感覺到了面前娜莉亞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懷疑，不過他也沒有什麼其他更好的選擇。
他只有繼續當一個說謊成癮的騙子，只有誘導她的姐姐以及女僕麗茲將自己當成一個真正的好人，才能穩住這些仍然站在正義一方的友軍。
這是一個艱難的抉擇，為此他需要將所有的罪責推到吉姆身上，然後徹徹底底將自己包裝成一個大善人。
等等，不對吧……他好像本來就是大善人啊！
一想到這一點，西里斯心中的愧疚就徹底消失殆盡，只剩下理所當然的自我認同。
而他預知未來的能力所展現出來的未來圖景，也隨著他的下一句話出口，慢慢確定了新的走向。
「其實，我並不是你的弟弟。」
「什麼？」娜莉亞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她此刻完全不理解西里斯話中的意義。
「很抱歉我以你的弟弟這個身份在伱身邊欺騙了這麼久，既然你現在有所察覺了，那我也就不瞞你了。」
娜莉亞冷冷地看著西里斯，眼中閃過一絲失落。
「西里斯，你覺得這些話我會相信嗎？還是說你覺得我是那種在你說出這些話之後，就會徹底翻臉，和你劃清界限的那種無恥之人？」
「我……好吧，那跳過這個話題。」
西里斯感覺今天是他人生中過得最舒坦的一天。
完全不需要思考如何去欺騙，只需要如實說出所有真相就能達成句句皆是「謊言」的效果。天底下還有比這更讓人輕鬆愉悅的事情嗎？
雖然西里斯知道，哪怕此刻的自己無比真誠也會在自己姐姐的眼裡變為一個謊話精，但是現在的他真的很放鬆。
哪怕只是今晚的這幾個小時的時間，他也能感覺到那種不需要戴上面具示人的自在感。
「你想問我那天發生了什麼事，那我就直接告訴你吧。
其實恩格里會放過我很簡單，因為他打不過我，你不在場的那段時間裡，恩格里對我使出了渾身解數，最終都無法徹底擊敗我。
反而在他絕望無助的時候，他眼中不要臉的弟弟西里斯，出手治療了他身上的傷。
並且最後達成了協議，我還有皇姐你就此離開阿芙拉瑪過自由自在的新生活，而他成為我的傀儡，成為我手下的一個名義上的錫林新王。」
「然後呢？」
娜莉亞現在都懶得質疑了，因為她感覺自己這個弟弟已經不是滿嘴謊言了，而是拿她當傻子戲弄。
「然後我回到了安卡，想著過一段退休後的老年生活。」
「那吉姆呢？你不會想說他是你的手下吧？」
「恭喜你，皇姐。」西里斯微笑著說道，「你都學會搶答了！」
「……」
看著西里斯燦爛的笑容，這邊的娜莉亞是一點都笑不出來，同時她都很奇怪，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自己這個弟弟還能笑出聲來。
「你想啊，你覺得為什麼當時在議政廳里吉姆會為我說話？完全是因為當時的他被我的實力折服了的緣故。」
聽到這句話，娜莉亞很想為自家弟弟的臭屁來幾句犀利的吐槽，但是想了想又覺得不太合適。
「他甚至將我當成了無所不能的魔王，他認為我的目的不僅僅是假裝二皇子攪亂皇室，最後的目的明顯是為了人類的覆滅而去的。
不過這其中他還真有一句話沒說錯，那就是我確實不是真的二皇子，之前的二皇子做出的那些事情確實相當不是人，曾經的他確實想過以卵擊石，恨不得和你還有恩格里魚死網破。
我為曾經的二皇子向皇姐你致歉，但很可惜他本人已經無法站在你面前懺悔自己的過錯了。」
「西里斯，同樣的謊言有必要說兩遍嗎？」
娜莉亞低垂著眼眸，心中有些落寞。
自己的這個弟弟，終究還是無法徹底放棄那件事。也對，那一次誣陷徹底改變了他的一生，換做誰能說放下就放下呢？
「你不用懺悔，該懺悔的人也不是你……」
「……」西里斯有些無奈地攤了攤手，然後只能換一個話題繼續解釋道，「回到剛才的話題。
吉姆將我當成了他新的主人，他害怕我，但同時也認為我這個『魔王』一定會做出什麼對安卡不利的事情。
我這邊呢則是對他的誤解很是無奈，為了能夠打消他的懷疑，我只能假意吩咐他去做些……」
「不用說了。」
娜莉亞打斷了滿嘴跑火車的西里斯，此刻她心中五味雜陳，同時也對西里斯為何說謊感到理解。
「所以你訓練那些女僕，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當然是應付未來的危機了。」
「危機？」娜莉亞搖了搖頭，她看不到西里斯口中那所謂的危機，或者說她感覺這種危機並非針對安卡，而是針對西里斯一個人。
就像那封信中寫的一樣。
【我會背負魔族走狗的罵名，代替皇室清洗掉所有有可能威脅到你們的教會勢力，這件事絕對不會被人往錫林皇帝恩格里的上聯想，所以還請吉姆大人放心。】
和面前西里斯口中的謊言不同，這封信里的內容才是她要的真相。
娜莉亞來找自己的弟弟談話其實也只是想親眼確認這一切，而現在她對自己的猜想已經有7成的把握。
「愛麗絲，她到底是誰？她也是這件事的參與者嗎？」
現在唯一困擾娜莉亞的問題，就是愛麗絲這個讓她感覺有些古怪的女孩到底是誰。
「她不是愛麗絲……」
「你又想拿那些我不是我，她不是她的話來哄騙我嗎？西里斯……」
「……總之，她是魔族的人。」
「這個玩笑不好笑。」
「我句句屬實，我從不會對姐姐你說一句謊話。」
「……行，那你繼續說。」娜莉亞停頓了片刻後便微微抬手，示意西里斯繼續。
「她是魔族的人，這點我沒有騙你。而同樣的她也將我當成了十惡不赦的魔王，只是她的立場有些奇怪，直到現在我也不知道應不應該請求她的幫助。
所以我能告訴你的只有不要去接觸她，因為歸根結底她終究還是一個令人膽寒的魔女。到現在我對她還有一種很深的擔憂和恐懼。」
「西里斯……」
看著西里斯此刻有些迷茫的眼神，娜莉亞有些動容。
「西里斯，你這樣活實在太累了。」
「是嗎？」
此刻的西里斯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他本來還想著趁此機會多發發牢騷，畢竟今晚過後他又得小心謹慎，時時刻刻注意不能被他人看透自己的想，結果娜莉亞突然的舉動直接讓他愣住了。
西里斯只感覺自己的腦袋被埋入了一個充滿彈性的溫柔山脈之中，此刻的他只能感受到一種讓人心安的力量，讓他放下了所有防備，順著娜莉亞的引導慢慢平躺下來。
直到後腦勺觸碰在自家姐姐那穿著絲襪的大腿之上，抬眼便能看到娜莉亞那雖然有些清冷，但此刻盡顯溫柔的目光為止。
「聽麗茲說，你這幾天一直都在做噩夢？」
「啊？她怎麼知道？」
「真是個笨蛋啊……」
娜莉亞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她沒有點破麗茲對西里斯的感情。因為自私的她希望能好好獨享只有小時候的自己才能擁有的那種姐弟之間心無間隙的微妙距離。
看著卸下防備的西里斯不再絞盡腦汁編出各種謊言，娜莉亞很開心，而現在的自己只需要這麼默默看著，然後用自己的眼睛確保此刻的西里斯是真的放下了緊張的心就好。
是啊，她終究還是他的姐姐，做姐姐的哪有讓弟弟一直為自己遮風擋雨的道理呢？
看著慢慢閉上眼睛享受寧靜的西里斯，娜莉亞慢慢在心中盤算起了接下來的計劃。
首先一點，這件事一定是得繼續瞞著吉姆那邊的，能和自己打成平手，並且不知道從哪得來很多魔法教材的弟弟都沒辦法保證斗過恩格里。她貿然和吉姆撕破臉皮，只會害了西里斯。
所以她一定要穩住。
同時她也得利用好現在已知的信息。西里斯嘴裡沒實話不假，但擅長撒謊的他絕對不會無緣無故說這麼多毫無邏輯的謊言，所以這些謊言的背後其實是在偷偷告訴自己一個有用的信息。
那就是自己一定得去求助那個叫愛麗絲的女孩。
很顯然，對方一定是魔族的敵人，西里斯越是強調她出身魔族，娜莉亞就越能確定她不是魔族。
再結合麗茲說的那些話，娜莉亞此刻更加確信了愛麗絲是一個值得尋求幫助的對象。
看著窗外逐漸黑下來的夜色，以及腦袋靠在自己膝蓋上，開始陷入噩夢並不斷流汗的弟弟西里斯，娜莉亞陷入了兩難。
她不想扔下無助的弟弟，但是又害怕今夜吉姆就會對卡爾文動手，然後將罪名轉嫁給西里斯。
而就在她猶豫的時候，門外傳來了麗茲的聲音：
「姐姐，我來陪主人吧。」
「……好，那西里斯就交給你了。」
嘆了口氣，娜莉亞緩緩將西里斯的腦袋從自己大腿上移動開來，然後放到了剛剛坐下來的麗茲的腿上。
最後為他溫柔地蓋上被子後，娜莉亞便迅速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