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這就是亡靈魔法嗎
皇宮裡發生的這段事情成了一個所有人都不敢言說的秘密。
雖然死去的人不會再次復活，這一場暴亂不會因為大家的閉口不談徹底消失不存在，但是皇宮中的人都默契地裝作一切都沒發生。
死去的士兵給他們的家屬送去了金錢上的安撫，毀壞的建築也在不斷重新修築。原本理應登上通緝榜的二皇子和皇女也變成了抵禦外敵入侵時立功的英雄。
至於誰是外敵，哪來的外敵？不重要了……
它可以是魔族，也可以是切斯特帝國潛伏多年的內奸，反正也沒有人知道西里斯和恩格里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又達成了什麼約定。他們只需要知道最後的結果是一切風波平息，最後還是恩格里成功繼承了皇位。
或者應該稱呼他為錫林帝國的新王更加恰當一些，畢竟自這一天開始，阿芙拉瑪的所有人都迎來了一個嶄新的時代。
它不一定歷史上最好的時代，但絕對是人們口中「最好」的時代。
在舉國哀悼女帝絲凱拉不幸病逝的幾天後，漫天的喝彩則是為了迎接恩格里的登基。
但是只有恩格里自己才知道一切的真相，坐上這個位置的他雖然內心得到了滿足，但心中也充滿了忐忑和無奈……
而另一邊，阿芙拉瑪通往城外的官道之上，馬車裡坐著有些無精打采的西里斯以及心事重重的娜莉亞。
和西里斯不同，娜莉亞此刻的心情除了失落，更多的是不知道如何面對自己的這個弟弟。
「西里斯……」
「皇姐，有事嗎？」
西里斯看著窗外，雖然沒有多少人來迎接他，因為大部分人都去皇都中心新皇登基了，來送行倆個政治鬥爭「失敗者」的人，確實不多。
「叫我姐姐吧，我以後不想再和皇室扯上關係了，一切都結束了。」
娜莉亞搖了搖頭，美眸之中先是透露出對皇室貴族的厭惡，轉而當他她看到面前的前帝國二皇子西里斯的時候，又露出了難得的溫柔。
失去皇女身份的她，現在只想學著做一個好姐姐。
「今後有什麼打算嗎？」
「打算？」
西里斯想了想，此刻的他感覺不到自己有什麼需要奮鬥的目標了，可能唯一的期盼就是在他已經習慣了的那個小莊園裡面繼續過著腐敗的日子。
混吃等死，順便看看有沒有機會把黑絲女僕麗茲拉回來玩玩養成。
現在的他可不會害怕區區一個黑化的女僕啊~
「去安卡吧，以後我們就不回來這裡了。」
「這樣嗎……也好，這裡確實沒有回來的必要了，希望最後冷靜下來的恩格里能夠遵守自己的諾言，在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後能夠放下對你的仇恨，並成為一個合格的君主。」
雖然這些話她自己都不信。
娜莉亞嘆氣著說完這些後，轉身和前頭坐在馬上的漢娜說道：「漢娜，我們出發吧，去安卡……以後那兒就是我們的家。」
「好的，皇……娜莉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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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卡，一處陰暗的地下室里。
麗茲記不得自己已經在這裡呆了多少天了，她只感覺時間是一個沒有意義的東西，畢竟看不到太陽，看不到月亮，感受不到日夜交替，甚至連每天支撐她活下去的食物都沒有個固定的時間送過來。
不過今天卻很奇怪，或者說自從這一次她從睡夢中驚醒以來，她就再也沒有看到自己父親的影子。
——雖然她認為對方已經不配被稱作父親了。
然而她不能就這樣死去，哪怕麗茲知道自己這輩子可能都沒有辦法實現自己的夙願了，也不能就這樣死在父親的手裡。
更別說人的求生欲望是很可怕的，很多時候人之所以會選擇那些見效快的死法，並不單純是因為想要減少痛苦，更是因為防止自己中途後悔。
其實這樣想來，她還挺羨慕自己那段在西里斯大人家裡經歷的生活。
當時的她短暫地放下了自己內心中陰暗的一面，努力去想讓自己變成那個美好的自己，想讓別人相信，她就是溫柔的麗茲。
麗茲覺得自己對不起安太太，因為自己沒有對方眼裡那麼完美，她是一個滿嘴謊言的騙子，每天故意表現地很熱情對其噓寒問暖，卻只不過是想讓安太太能夠多在她這裡買一點水果，多給她一點錢。
她就是個自私的人啊……
滴答、滴答。
聽到這個聲音的麗茲知道，外面大概是下雨了。
雖然更大的雨聲她聽不見，但是雨水流淌到地下室出口的鐵門上再擊打在地上的聲音，她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今天那個混蛋應該不會來了吧？
麗茲不知道這段時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她也不知道那場戰爭到底是什麼時候以什麼方式結束的，只知道戰爭結束後她的父親就只會隔幾天給自己送點食物，然後不知道跑到哪去給自己商談買家去了。
此刻她腹中的飢餓不斷干擾著麗茲正常的思維能力，同時她又感覺到異常缺水，外面的滴答水聲完全刺激到了她的神經，讓她滿腦子都在求生和求死之間來回徘徊。
不過讓她訝異地是上方出口位置的門好像被人推開了，哐當的聲音響起，讓麗茲的渾身跟著一顫。
還是那個混蛋嗎？或者說……有其他人想要避雨，所以發現了這裡？
但是很可惜，後面一種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
而仿佛是為了驗證她的想法一般，伴隨著持續的水珠落地聲和拖得很長的腳步聲，那個熟悉的身影終於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只不過人還是那個人，但是樣貌卻變化很大，或者說她的這個父親此刻已經渾身是血，身上也滿是傷口。
麗茲這才意識到，外面可能根本就沒有下雨……
那持續到現在的滴答聲，一直都是血液從對方的血管里流出，然後自皮膚和肌肉中不斷外滲，最後滴落在地上發出來的聲音。只是因為這裡足夠安靜，所以才會顯得格外吵鬧。
「麗茲，好女兒……快救我……」
麗茲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她完全不理解眼前所發生的一切，甚至連幸災樂禍的表情都沒有第一時間浮現在臉上。
而對方也仿佛像是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整個人摔倒在地上，染紅了身下的黃土。
「求求你了西里斯殿下，饒了我吧……別殺我……救……」
西里斯？
麗茲自然沒有忘了這個名字，不光是因為對方是她見過的第一個會用1金幣這種破壞市場的佣金來僱傭自己的冤大頭，更因為他是和自己第一個有過肢體接觸的異性。
——如果不算上對自己拳打腳踢的父親的話。
她對西里斯的印象不壞，至少在有限的了解中，他能感覺到對方是一個很真誠陽光的人，雖然她很不喜歡這樣耀眼的人，這會讓她的陰暗無所遁形。
當然對方也是有缺點的，比如有些好色？居然在那麼多女僕之中唯獨要求自己一個人穿上那羞恥的絲襪。
不過這樣一個和自己沒多少接觸的人，為什麼會想要殺了自己的父親呢？
而且為什麼現在只能看到跪地不知道是在祈求自己還是在祈求別人的混蛋老爹，卻看不到對方口中的西里斯？
不等麗茲思考更多，她就又看到了更加費解以及讓人驚恐的一幕。
伴隨著她的一聲嬌呼，身前的混蛋父親突然在地上爬了起來，可爬行的姿勢很是奇怪，像是某種動物，但又無法形容具體是哪一種動物。
她不停後退著，雖然因為飢餓身上並沒辦法使出反抗的力氣，但是恐懼讓她忍不住閉上了眼睛，打算接受自己必死的命運。
但是想像中的痛並沒有從身體傳來，她反而聽到了她身上的鎖鏈好像是在抖動著。
睜開眼睛的麗茲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一切，自己的「父親」此刻像一個野獸一般啃食著鎖鏈，最後愣是將鏈條直接用牙齒咬開了。
這一連串詭異的現象讓麗茲完全無法理解，她甚至都不清楚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東西到底是不是她記憶中的那個男人。
不過好像咬開鎖鏈就是一個最終任務一般，當麗茲恢復了自由之後她的父親就直接失去了最後的意識，摔倒在地上。
時間就這麼尷尬地度過了大概10分鐘的樣子，耐心極好的麗茲一直都在原地和對面的「屍體」僵持著，直到她覺得自己實在不能繼續這樣乾耗，才決定鋌而走險試探一下自家父親的死活。
因為這幾天以來她一直都渾身無力，所以腿上倒沒有留下什麼因為強力掙脫而留下的勒痕。
也就是多廢了點力，多花了點時間，最後麗茲還是磕磕絆絆地來到了他身前，並看清楚了對方確實是自己那個父親無疑。
不過……
「血液怎麼這麼快就凝固了？」
麗茲微微皺眉，然後轉頭便看見了更加詭異的畫面：原本地面上一路拖行的血路此刻已然消失不見，而外面的雨水滴答聲仍在繼續。
難道自己產生了錯覺？
但是讓麗茲更訝異地是自己父親屍體上居然散發出了非常強烈的腐臭味，明顯是已經死去很久了。甚至可能已經離死亡的時間相差了好幾天。
再去觀察傷口處的時候，麗茲也只能看到沒有一點癒合跡象的可怕裂口，一道道的被利刃隔開的傷口讓她清楚自己這位老父親死之前是受了多大的痛苦。
雖然麗茲自認為自己是個很平凡的人，除了長得可能好看了一點以及會做點家務活以外，可能就沒有其他能拿得出手的本事了。但這不代表她不會猜測和聯想，不代表她是個傻子。
眼前的一切都明顯在預示著兩個事實：
第一就是自己的父親死了，且死於西里斯大人之手。
第二嘛……
「已死去的人還能說話，並且來到只有他知道的地下室……」
麗茲小時候聽過很多母親給她講的童話，其中有一些故事被創作之初的目的就是為了嚇她這般大的孩子，讓他們不敢晚上在外面玩耍，讓他們學會畏懼死亡。
而有幾個故事中都會提到那些可怕的亡靈法師，他們操縱屍體干一些可怕的壞事，最後被掌控光明之力的主角擊敗，故事迎來最終的完美結局。
這樣的故事其實並不適合小孩去聽，因為很多孩子都會被這恐怖的描述給嚇到，但是麗茲不同，小時候的她就一直很喜歡這些以死人為主題的「童話」。
其中的「亡靈魔法」以及「亡靈法師」這倆個遙遠的詞彙，從那段讓她視作珍寶的記憶里湧出，在這陰森瘮人的地下室之中浮現眼前，伴隨著不到咫尺距離的父親屍體，讓她有一種……詭異的興奮感。
畢竟，她從來不是一個大人眼中的好孩子啊。
總用一副看似溫柔的假面目示人，實際上的她私下則是一個很陰沉很自閉的人。
總是害怕別人對她的好是一種更深層次的惡，害怕放下戒心後的自己會受到更大的傷害，就像表面和善的父親總是會在關鍵時候露出他醜陋的一面，讓她無法安心睡眠。
因為這些，她總是會強制自己去疏遠那些外表太過溫柔的人，而且他們的溫柔會讓麗茲感覺自己偽裝出來的那個美好樣子太過醜陋。
活人總是充滿了不確定性，哪有死人來得讓人感覺真實。
此刻的麗茲呆在父親的屍體旁，甚至都沒有了剛才的那種恐懼感。
比起活著的那個人渣，她更願意叫這個已經死去的屍體為自己的父親，至少死去的父親永遠不會對她說謊。
而在西里斯的亡靈魔法下，他甚至會誠實地說出自己心中的訴求，會在臨死前想到自己這個女兒並向自己求救，可能還會指望著自己去找殺人兇手西里斯大人復仇。
一想到最後這一點，麗茲就覺得十分可笑。
她雖然很可惜自己沒有能親手殺死這個人渣，但是也不至於為這種人渣去找救了自己一命的西里斯大人復仇吧？
不過想到這裡的麗茲，也突然對這個見面不久、印象不深的男人產生了好奇與疑問。
拖動著虛弱的身體，憑藉著最後一絲力氣和心中重新樹立起的目標，麗茲決定親自去尋找這些問題的答案。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