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那是絕望的笑
里安出生在一個平民家庭。
過往的生活暫且不表，值得回憶的事情也就只有他機緣巧合下救下了一個後來才知道是皇室後裔的小孩，然後被獎賞了一個在皇宮內當馬夫的機會。
不過對於在皇宮裡的生活，他其實是有些如履薄冰的。
之前被他救下的那個孩子他已經不記得名字了，畢竟對方根本就沒有想過這個世界還有他這麼一個救命恩人。
他沒有其他背景和人脈，所以在宮廷里過了好多年還只是一個普通的馬夫，無人在乎。
但是里安發現，這皇室中也不全是高高在上，冷漠不知世間冷暖的人的。至少二皇子西里斯的存在，打破了他以往對所有皇室成員的刻板印象。
不遠萬里來到安卡，只為了幫助這邊的人民，這是什麼精神？
而且從一開始西里斯就對他表現出非常和善且近乎同等位置的態度，這讓習慣了那些傲慢面孔的里安感覺格外感動。
可問題是，這樣的一個在他眼裡應該成為也可以成為帝國未來的希望，領導他們所有人前進的君主，居然遭到了皇女的暗算……
如果早知道如此，他那天絕對不會讓西里斯和皇女見面。
不過現在他感覺自己需要做的，就是不能將他的錯誤繼續擴大。
里安一邊想著一邊用被褥將西里斯裹了起來，因為害怕出來人太多引起不必要的懷疑，他只能選擇一個人駕駛馬車朝山下跑去。
中間因為山路太滑雨水積攢過多，他又毅然決然選擇丟棄礙事的馬車，直接背上了西里斯朝教堂的方向跑去。甚至跑到半道上雨水停止了他都沒有怎麼察覺到。
是的，他現在一心只有尋找幫助，而且他感覺現在只有教會的人才願意幫助西里斯殿下了。
至少在這段時間裡，教會做出的行為更像是為了安卡的人民。他們表現出來的外在形象遠遠比領主路德要可靠得多，所以如果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里安只能將最後的救命稻草押在教會身上。
而事實證明，他應該是押對了。
「怎麼回事？！西里斯殿下為什麼突然就這樣了？」
安卡教堂後面的禱告室里，主教卡爾文看著已經臉色蒼白，嘴唇沒有一絲血色的西里斯，語氣充滿了驚訝和震怒。
「這是……巨石症？」
所謂巨石症是一種身體各種器官逐漸石化的病症，但這種病症一般不會自己出現在人類的身上，一般都是服用了特殊的藥物，也就是一種學名叫阿爾貝斯特的石化液，才會引起的異化反應。
「誰給他服下的石化液？！」
「……」
里安皺了皺眉，下意識想要直接說出兇手的名字，但是下一刻他又猶豫了。
倒不是因為他要包庇皇女，想要在這個時候臨陣倒戈，而是聰明的他一瞬間反應過來如果此刻西里斯還有救，那這一切的前提就是不能將兇手直接放在明面上。
至少……不能直接撕破臉皮。
「抱歉，主教大人。我並不知道我準備送上的止疼藥湯是被誰調換的，我保證這件事我會調查清楚，膽敢謀害二皇子的人絕對不能放過。
但是現在還請主教大人幫幫二皇子殿下……」
「這是自然。」
見里安不似撒謊，主教此刻也只能是放下心中的怒火和疑慮，將所有心神放在了治癒西里斯這一件事情上。
好在他的光明治癒魔法還是能起到一些作用的，雖然想要立刻消除西里斯身體裡的石化液並沒有那麼輕鬆，但和煦的光包裹在西里斯身體的四周，起碼可以起到將石化進度暫停的作用。
「還好石化沒有進行到心臟和肺部這些重要器官，不然怕是怎麼也救不活了……」
卡爾文的頭上已經開始冒出了汗水，持續釋放魔法讓他感覺自己身體裡的光明之力已經有些枯竭，以現在這樣的情況推斷下去，西里斯殿下必死無疑。
而就在這個時候，禱告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卡爾文並沒有心思去管來人是誰，他的眼裡只有釋放治癒魔法這一件事。
但身邊的另一人也就是里安的反應就很是不一樣了。
因為他發現走進屋子裡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這一切的幕後黑手——皇女娜莉亞。
他眼中一閃而過的警惕並沒有成功逃脫娜莉亞的眼睛，只是一瞬間她便知道了這一切都是怎麼一回事。
娜莉亞先是將腰中的佩劍卸下，遞給了身後的士兵，仿佛是想要證明她對西里斯沒有惡意一般。
而後的她慢慢走到了此刻躺在禱告台上的西里斯身旁，凝眉問道：
「怎麼回事？他不是只是受了一些外傷嗎？」
「……回皇女殿下，二皇子殿下被神秘人下毒，現在身患巨石症，主教大人正在努力治癒二皇子殿下。」
「巨石症……」
娜莉亞挑了挑眉，眼裡看著面無血色的冒牌貨西里斯，心中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
她不是聖母，不會可憐一個參與謀害她弟弟一事的敵對之人這可悲的遭遇。她沒有落井下石，看著對方被大皇子拋棄而覺得痛快已經是最大的仁慈了。
但不同情歸不同情，不代表她不憤怒。
從這件事就可以看出，自己的手下已經被大皇子那邊買通或者說本來就是他的人滲透進來了。而且對方甚至想要通過這樣的行為來抹黑她，將「西里斯」的死亡歸於她的報復。
畢竟從動機上她確實是有可能做出來的，誰讓皇室的人都已經認可了那一次的裁決，認定了西里斯背叛哥哥和姐姐以及國家是完全的事實。
沒有話語權，沒有任何人為他說話，就會是這樣一個可悲的結果。
娜莉亞再次想到了那天西里斯止不住的嘲笑聲……
也許，那聲嘲笑也不僅僅是對自己命運的自嘲，而是針對他們整個骯髒醜陋不堪的皇室那發自內心的鄙夷吧。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