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舞在泥土上打了個滾，一襲藍白色的長裙裹滿了泥土，臉都弄得髒兮兮的。

「真喝醉了？」

楚夜眼珠子瞪得老大，剛才王舞那一句話，讓他覺得自己被耍了。

可王舞現在這般模樣，卻讓楚夜很是頭疼。

這貨到底有沒有喝醉？

「嘿嘿……」

王舞趴在地上，還朝著楚夜傻笑。

楚夜無奈嘆了口氣，嘀咕道：「這貨該不會也受過情傷吧？」

他感覺王舞跟姬靈嬋很像，姬靈嬋當初是因為師兄的死，才變得嗜酒如命，因為只有喝醉了，才不會感覺到內心的疼痛。

這也是王舞之前說的酒不醉人人自醉，姬靈嬋的實力深不可測，如果不是她自己想喝醉，她基本上是不會醉的。

王舞肯定也是一樣，作為寒天闕外門最強的長老，她的實力也不可小覷，如果不是內心的悲傷，有人什麼可以讓她如此酩酊大醉呢？

「唉……」

楚夜再嘆息一聲，然後去扶起王舞，將她帶回竹屋。

回到竹屋時，醉酒的王舞順手從竹林里摘了一截綠竹枝，在胡亂揮動著，對楚夜道：「徒弟呀，要不要師父教你一套劍法，可厲害了！」

楚夜當場倒吸一口涼氣，差點沒再次把她扔出去。

可很快，他就鎮定了下來，笑道：「好啊，等你教會了我劍法，我就闖天關去！」

王舞嘿嘿笑道：「你不怕我喝醉了失手打死你嗎？」

「哦？這麼說來，大家經常說起的那件事，其實是你失手？」

楚夜也看出來了，王舞人醉了，可心沒有醉。

同時，他心中也頗有些疑惑，王舞的確脾氣不怎麼好，可喝多了之後，也並不像他人所說的那麼暴躁，說話也很有條理，靈氣沒有隨意暴發，一點也不像是喝多了就打人，還會打死人的樣子！

但是，王舞卻突然沉默了，一把將綠竹枝仍在地上，撇嘴道：「我才不教你呢，當我的徒弟就要有覺悟。」

「你所說的覺悟就是自生自滅嗎？」

「是啊，你忍受得了嗎？」

楚夜小聲嘀咕：「當然忍得了，比天天對著你好多了。」

進了屋，楚夜直接將王舞扔在床上，活動了一下肩膀：「看著身材挺棒，怎麼重得跟豬似的。」

王舞在床上動了動，身上的泥土到處都是，楚夜又是一聲無奈的嘆息，過去準備幫她脫了衣服。

「你也是遇見我這麼個好心的徒弟了，否則你看誰管你！」

他是第一次進王舞的房間，亂糟糟的，簡直比男人還邋遢。

他又感嘆道：「看著光鮮亮麗，一塵不染，私下裡卻這麼邋遢，真是讓人無語啊！」

楚夜幫王舞脫了長裙，裡面還有一套潔白的中衣。

他四下看了看，在房間角落裡看見一個木盆，就把臟衣服扔在裡面，然後用濕毛巾給王舞擦了擦髒兮兮的臉。

全程，王舞都閉著眼睛，嘴裡嘰嘰咕咕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楚夜自己的衣服也被弄得很臟，換了一身之後，便端著木盆尋找水源去了。

竹屋不遠處就有一條溪流，楚夜蹲在溪邊，把臟衣服給洗了。

要不是為了闖天關，楚夜才不會給王舞洗衣服來討好她呢！

「唉……我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啊，她可是我的仇人啊！」

楚夜自己都有些想不通，寒天闕曾經是圍剿夜組織的主力，不說那些新加入的弟子，至少自己應該對這個外門長老心生敵意，可在見到王舞的時候，他一直升不起半點恨意。

……

第二天一大早，楚夜又去百味齋買了些解酒的薑湯，剛回來，便看見王舞靠在門口望著自己。

她臉色有些憔悴，只穿著一身潔白的中衣。

「我衣服呢？」王舞淡漠的開口。

「你就只有一套衣服？」

「你管我？」

「衣服我昨天幫你洗了，晾在竹屋後面，雖然你是我師父，但有些事我覺得我有必要……唉人呢？」

楚夜話沒說完，王舞已經沒影了。

楚夜看了眼手中的薑湯，滿臉黑線道：「又消失了嗎，就沒見過這麼不靠譜的師父，虧我還大清早的給她買薑湯呢！」

他提起薑湯就打算扔了，耳邊突然傳來王舞的聲音：「你說你脾氣性格怎麼這麼怪，好好的薑湯，說扔就扔啊？」

不知何時，王舞已經出現在她身後，將那一套藍白色長裙穿在了身上。

楚夜凝眉看著她，不悅道：「就你還好意思說我脾氣古怪？」

王舞沒答話，一把搶過楚夜手中的薑湯，抿了一口，搖頭道：「薑湯的味道，果然還是不如玉液漿。」

她取下腰間的小葫蘆，又喝了口，然後臉色微變：「我記得昨天你還給我打滿了，怎麼今天就只剩三分之一了，說，你是不是趁我喝醉，偷喝我的酒了？」

楚夜終於忍不住爆發，吼道：「你是腦殘嗎，也不想想你昨天為什麼會喝醉？整整兩升啊，花了我六枚靈晶，你一天時間不到就給喝完了，昨晚在百味齋，還跟我耍賴，說不給你打酒就不跟我回來，我……」

「呵呵……」王舞突然銀鈴般的笑著，「昨天是你送我回來的啊？」

「廢話，整個索明山的人都對你敬而遠之，除了我還會有誰那麼好心？」

王舞摸了摸楚夜的頭，笑道：「好徒弟，一會兒為師就教你一套厲害的劍法！」

「我不稀罕！」

楚夜憤然不已，不過心中卻莫名對她產生了一絲好感。

或許，是因為自己都罵她傻逼了，作為師父，作為外門最強的長老，她卻並沒有生氣，還露出了笑容，或許是因此，自己才對她有了一絲好感。

王舞喝了口酒，又喝了口薑湯，悠悠道：「徒弟啊，以後別浪費錢去買薑湯了，有這錢不如買點酒來孝敬為師。」

「你還好意思讓我孝敬你？昨天你消失了一天，對我這個弟子不管不顧，有半點做師父的樣子？真不是這話你是怎麼說出口的！」

「咳咳……」王舞乾咳兩聲，「為師剛才不說了嗎，要教你一套厲害的劍法，是你自己不稀罕的，關我什麼事？」

楚夜著實被她這番言論驚呆了，感情這還是自己的錯？

他看著王舞，悠悠道：「如果你真想幫我這個徒弟做點什麼，那好，你去幫我爭取一個闖天關的名額？」

「你是不是有聽到什麼風言風語了？」

「你什麼意思？」

「不然你為什麼那麼著急闖天關，冒著生命危險也不願意多做幾天我的弟子？」

楚夜呵呵一笑：「我好像記得，之前周執事跟我舉薦你的時候，你是一萬個不同意，我要是成為闖過天關，或者死在了裡面，對你來說難道不是一種解脫？」

「好徒弟啊，那是因為為師太久沒收徒，沒有體會過有弟子的好處呢，你看，平日里有徒弟買酒給我喝，喝醉了有徒弟送我回來，多好！」

「好個屁！我看你分明就是想坑我的錢，還有……你一定是在覬覦著那百分之五十的俸祿，我若離開了你，這多出來的俸祿，你也拿不到手吧？」

然而，王舞卻是不屑一笑：「你以為除了你我就收不到其他弟子了？我告訴你，只要我一句話，香靈山那邊可以立刻給我送新人過來你信嗎？」

「呃……」楚夜被噎了一下，「那你為什麼不想我那麼早離開？」

王舞盯著楚夜看了半響，然後轉身回屋，嘴裡呢喃道：「難得遇見一個順眼的人，我怎麼能輕易讓你跑了呢？」

楚夜立刻追進竹屋，懇求道：「師父你就幫幫忙吧，我真想見識見識天關是什麼模樣，我還聽說了，當年寒天闕斬殺過夜組織的一個人，頭顱至今還懸挂在天關之中，我很想瞻仰一下！」

王舞瞥了他一眼，道：「別說那些沒用的，說來說去，你不就是想成為內門弟子嗎，我告訴你，跟著為師，內門長老能教你的，我王舞照樣能！」

「嘁……」楚夜鄙夷道，「你就吹吧，說白了你只是外門長老，論身份地位，連內門的執事都比不上，還吹呢，覺得自己能跟內門長老比肩了？」

不是楚夜看不起王舞，的確是因為外門長老的地位不高。

「無知！」

從王舞嘴裡淡淡吐出兩個字來。

「什麼，你說我無知？」

「你可以去問問那些在外門修行超過十年的師兄師姐，他們誰不知道我王舞曾經是內門長老，我王舞曾經的身份地位僅次於當今的掌門！」

「吹，接著吹，就你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呢，酒還沒醒呢吧，來，多喝幾口薑湯，別做白日夢了！」

「你……」王舞氣急，「你知不知道，我可是……」

她突然把剩下的話給咽了回去，楚夜好奇道：「你可是什麼？」

「算了，我懶得跟你說過，既然你不稀罕我的劍法，那就自生自滅去吧！」

她放下手中的薑湯，走出竹屋，當楚夜追出去的時候，王舞又沒影了。

周圍空蕩蕩的，很是冷清，楚夜咆哮道：「天底下就沒有你這麼不靠譜的師父，你給我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