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紫一紅，一雙妖異的眼睛，冷若冰霜的看著楚夜。

楚夜都嚇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支支吾吾道：「你……你……」

「很害怕，是嗎？」蘇小白緩緩站起身來，她此刻冰冷得就像是一座冰山，連她的族人，都嚇退後退了幾步。

楚夜談不上是害怕，相反的，冷靜下來的他，覺得十分奇怪。

他也是站起身來，看著蘇小白的眼睛，問道：「你……有意識？」

之前蘇小白暴走，那可是不分青紅皂白的就要殺人，不管是仇敵還是朋友。

然而，這一次蘇小白暴走，卻在跟楚夜說話，說明她還是有意識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小白冷冷道：「因為我突破到了築基境界，所以靈魂變得完整了。」

「靈魂變得完整了，什麼意思，你……你到底是誰？」

「我就是蘇小白。」

「不，你不是，我認識的蘇小白，不是你這樣的！」

「那你覺得應該是什麼樣的，一個心思單純，對你百依百順的蘇小白，才是真正的蘇小白嗎？」

楚夜道：「我認識的蘇小白，心思單純，活潑可愛，就像是天上的仙子，可不像你這般，充滿戾氣，宛如一個魔頭！」

現在的蘇小白十分冰冷，雖然沒有暴走胡亂出手，但楚夜能感受到她的戾氣，讓人害怕。

然而，蘇小白卻道：「心思單純是我，活波可愛是我，充滿戾氣是我，宛若魔頭……也是我！」

「不，你們不是同一個人，肯定不是，說話的方式，語氣，性格，你們的一切都不一樣！」

「雖然不一樣，但我們卻共用一個身體。」

「所以，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小白的身體之中！」

「為什麼？因為……我要保護她，我需要來為她承受痛苦的記憶，幫她完成，自己無法完成的事。」

「這……」

楚夜腦子快速的運轉，他是大夫，一下子就想到了一種可能性——人格分裂！

一般來說，人只有在小時候遭遇劇大的痛苦，自身心理無法承受，從而分裂出一個不同的人格來保護自己。

而眼前這個蘇小白，肯定就是另外一個人格。

這個人格，之前並不完整，所以一出現就會暴走殺戮，在剛才，蘇小白突破到築基境界，也是間接的讓這個人格完整了，所以她才會和楚夜產生對話。

這是一個與之前的蘇小白截然不同的人格，難以接近，戾氣很重。

楚夜想通了之後，便問道：「那麼你這一次的出現，是打算幫她完成什麼事，復仇嗎？」

蘇小白道：「你與我相處那麼久，應該知道，哪一個我，有復仇的能力。」

楚夜注意道，她的用詞是＇我＇，所以她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只是蘇小白的副人格，或者說，在她的意識里，她已經將自己當成了主人格。

如果是這樣的話，更為強大的副人格，終有一天會吞噬主人格，成為這具身體的真正主人，那麼曾經的蘇小白，就如同死亡了一般，再也不復存在了。

「我明白了，你這一次出現，只是為了復仇而已，那麼……」

說罷，楚夜便將儲物袋中，黑風怪的頭顱取出來仍在地上，說道：「既然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蘇小白的話，那麼你一定認得這是誰的頭顱。」

蘇小白明顯一怔：「這是……黑風怪的頭？」

楚夜點頭道：「沒錯，黑風怪已經被我殺了，我已經為你們狐族報了仇，所以你……也沒有出現的必要了。」

「呵呵……」蘇小白冷笑，「這樣的我，才更能保護我，我為什麼要離開？」

「可你終究只是小白為了自我保護而產生的副人格，你本來就不應該存在，如果你想要吞噬主人格徹底佔據這一具身體的話，那麼我第一個就不答應！」

「所以，你要殺了我？」

「確切的說，是殺死你這個副人格。」

蘇小白冷聲道：「你知道我背負了什麼嗎，殺了我，曾經的那些痛苦記憶，就會全部由她來承受，你覺得，那樣的她，能承受得了嗎？」

楚夜道：「那麼，是怎樣的記憶，你覺得小白會承受不了？」

蘇小白道：「與你無關，這是我們的事。」

這樣的蘇小白，是不會朝楚夜吐露心聲的。

「既然這樣，那我也沒其他辦法了。」

說著，楚夜就朝蘇小白一步步靠攏。

蘇小白頓時警惕的看著楚夜，眼中戾氣很盛：「你想做什麼，雖然我十分清楚你的實力，但是我……並不懼你！」

楚夜淡淡說道：「別緊張，我想以你目前的能力，還不足以吞噬掉主人格，而且在一定時間之後，身體的主人格，還是會回到主人格受傷，否則你也不會那麼在意究竟是誰在主導這具身體了。」

楚夜的話，就像是戳到了蘇小白的痛處，雖然她不太明白什麼是主人格副人格，但她大概能明白楚夜的意思。

楚夜繼續說道：「我不會對你出手，我也清楚，現在的你實力很強，我真要是跟你鬥起來，最多也就是兩敗俱傷的局面。」

說實話，楚夜還不清楚現在的蘇小白到底有多強，但目前自己還有傷在身，所以他是不會貿然出手的，就算是有能力消滅這個副人格，他也不敢保證會不會對真正的蘇小白產生影響。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

突然抱住了蘇小白，然後將手放在蘇小白的胸上，曾經他就是這樣讓蘇小白從暴走狀態之中抽離出來的。

蘇小白完全沒想到，楚夜會突然抱住她，而且還把手，放在了她那樣敏感的地方！

「你找死！」

蘇小白渾身靈氣震蕩，楚夜當場被震飛出去，與此同時，蘇小白的雙眼之中，迸射出一紫一紅兩道光芒，瞬間在楚夜的身上，留下兩個手指大小的血洞。

「咳咳！」

楚夜咳出兩口逆血，捂著胸口，之前肋骨斷裂還沒好，現在又遭受床上，疼得他眉頭緊鎖。

「怎麼回事，怎麼不起作用了？」

這一次，沒有如預料的那般將這一個蘇小白趕走。

不過，看著楚夜痛苦的樣子，蘇小白的眼中，楚夜出現一種複雜的神色，心疼，不忍，忽而又有一種堅決，憤怒，就像是兩個人在你爭我斗一樣。

蘇小白的狀態變得有些癲狂，十分嚇人，她突然跪在地上，用手捂著自己的頭，變得極為暴躁。

很快，她就安靜了下來，大約過了十幾個呼吸的時間，蘇小白突然朝楚夜衝過去。

「楚哥哥，你沒事吧，你……你怎麼流血了？」

蘇小白那妖異的雙眼消失了，真正的她，又重新奪回了身體的主導權。

或許，在她心底深處，還是很在乎楚夜的，所以在看到楚夜受傷痛苦之時，主人格不遺餘力的爭取回來了自己身體的主導權。

楚夜嘴角露出笑容，真正的蘇小白又回來了，只是……

只是她好像不記得剛才發生了什麼事，還在問楚夜為什麼會受傷流血。

「沒事，沒事……」楚夜指著地上黑風怪的頭顱，道，「小白，你親人的仇，我已經幫你報了，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不希望你一直沉浸在痛苦之中，我想要你好好活著，你明白嗎？」

楚夜這不說還好，一說，蘇小白的眼淚一下子就滾落了出來，撲到了她姥姥的墳前，哭得梨花帶雨。

楚夜沒有去打擾她，或許，只有哭出來，才會讓她好受些。

與此同時，楚夜也在思考著。

「看樣子，小白的副人格的確厲害。」

他說的厲害，不止是修為上，也包括記憶。

蘇小白所經歷的一切，那個副人格都知道，可副人格出現的所作所為，蘇小白卻全然不知道。

從人格上來講，小白的副人格要比主人格強大太多了，如果沒有人干預的話，終有一天，強大的副人格會吞噬掉主人格，殺死真正的蘇小白！

「小白，我一定會幫你的！」楚夜暗暗下定決心。

蘇小白在墳前哭了一個上午，眼睛都哭腫了，直到最後哭暈過去。

身後的幾個狐狸精上前幾步，楚夜頓時怒瞪著他們，嚇得他們連連後退！

「報仇，你們怎麼不自己去報仇，非要把這番痛苦施加在小白身上嗎？」

楚夜很生氣，出現這個局面，全都是這幾個狐狸精導致的。

那幾個狐狸精也不權衡一下實力的懸殊，自己去找黑風怪報仇都差點沒打過，要是蘇小白去，情況可能更糟！

楚夜指著地上黑風怪的頭，怒道：「黑風怪已經被我殺了，你們的仇，我也幫你們報了，現在都給我滾，不準再來打擾小白！」

一聲怒斥，幾個狐狸精頓時竄進林子深處。

楚夜這才抱起蘇小白，回到洞府之中，守在床邊，直到天黑，蘇小白才醒來。

她的眼睛很腫，一睜眼就想到了傷心事，眼淚止不住的流。

楚夜寬慰道：「小白，別哭了，你還有我呢，還有小玥姐，還有龍霄哥哥，還有鍾爺爺，大家都把你當親人一樣對待，你別哭了，你這樣我很心疼的。」

「哇……」

蘇小白一頭埋進了楚夜的懷裡，哭得更大聲了：「楚哥哥，我姥姥死了，小青也死了，她們都扔下我不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