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甚？」
「說起來，我倒想起一人。」
「何人？」
「前尚書府九女，商涼玥。」
「這……」
一下子，四周安靜了。
商涼玥，這個禁忌一般的名字，顯然已被人淡忘。
但現下突然被人提起，那便讓人不得不想到一些事了。
前尚書府九女，商涼玥，太子殿下的心尖人。
當初，太子殿下為了她，差點太子位都丟了。
隨後，聽說她傾城容貌被毀，成了極丑的女子。
可偏偏，她卻在容貌盡毀后救了人人聞風喪膽的帝臨戰神，讓帝臨戰神為報她救命之恩，親自醫治她身上的頑疾。
但也就是因為此，她一再遇刺。
緊跟著，皇帝賜婚，讓九小姐嫁與大皇子覃王，許以正妃之位。
這對於庶出，容貌盡毀的九小姐來說，那就是天賜的姻緣。
然而，紅顏薄命，在皇帝賜婚後不過一月，九小姐便香消玉殞。
到如今回想，都讓人不得不感嘆，不得不唏噓。
這九小姐，一個庶女之身，不過短短人生，便有這般多經歷，讓人想都想不到。
就連那些話本子，都不敢這般寫。
四周安靜無聲，未有人說話，一個個面上神色都極為複雜。
如若九小姐未救他們帝臨戰神，那於他們來說，就是一個惑人心智的妖孽，人人得而誅之。
可九小姐不是，她毀了容貌，救了他們的神，他們敬仰。
但就在此時，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
「太子殿下若真心喜歡九小姐，那現下娶長寧侯的掌上明珠，心中應是不大高興的吧？」
這聲音年輕，乾淨，聽著滿滿的疑惑。
就好似在課堂上，突然提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聽見這一聲，四周的人都看過來，落在這出聲的人身上。
穿著樸素的衣袍，頭上梳著書生髮，眼睛看著那走遠的迎親隊伍，面上皆是疑惑之色。
未有錯。
這人是菖逍。
藍月六皇子。
這般熱鬧，怎能少的了他？
他亦來看熱鬧了。
眾人看見是個窮書生在說話，神色轉過，然後，安靜變得熱鬧了。
「曾經如何，不得而知，但如今，是極好的。」
「對！太子殿下娶長寧侯的掌上明珠，不論是家世，帝聿，樣貌，皆可與我帝臨太子相匹配。」
「就是！這是一樁天作之合的姻緣！」
「……」
「這姻緣是好，就是當初明明皇上賜婚給了太子殿下和前戚丞相的孫女戚斕婼，為何就突然取消婚約了？」
不合時宜的聲音再次響起。
四周再次安靜。
一個個的視線再次落在菖逍面上，臉色不大好了。
這人是來做甚的？
拆台的？
菖逍今日為了看熱鬧，早晨起的早，未吃東西，不過，他走的時候，帶了幾個熱乎乎的饅頭在懷裡。
現下他有些熱了，把饅頭拿出來，兀自啃著。
邊啃邊說：「戚丞相如若未辭官，太子殿下與戚丞相的孫女戚斕婼倒是一樁好姻緣。」
說著，嘴裡的饅頭嚼著，說的話也是嗚哩嗚啦的。
不過，細聽還是聽的清楚。
「前戚丞相三朝元老，門下門生遍布帝臨，他只有一子，一個孫女，極為看重。」
「日後帝臨太子登基，戚斕婼便是帝臨皇后，那戚丞相便是第一個擁護太子的人。」
「有戚丞相在，那新帝必然坐穩那至高無上的位置。」
聽著這一句連著一句的話，四周看著菖逍不好的面色逐漸恢復了。
而這恢復后，一個個神情都複雜了。
為何？
因為他們竟覺得這窮書生說的極對！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帝登基，免不了許多不擁護自己的。
雖說皇上一直器重太子，太子極有可能成為下一個帝臨皇帝。
但，皇上如今的治國之法，不一定就是太子的治國之法，到時候，定會有許多不同的聲音。
而誠如這窮書生所說，戚丞相門下門生遍布帝臨，如若太子殿下娶了戚丞相的孫女戚斕婼，那日後太子殿下登基，許多事也就好辦了。
當然，長寧侯的身份亦不差，作為藩王，手中不論是兵權，還是地方的王，都極好。
到時候有他的擁護，太子殿下也不會差。
可是，要與戚丞相這個三朝元老相比，還是差了許多。
菖逍說完，一個饅頭也吃了大半，然後……
他口渴了。
他看向四周，很快看見站在他身後的隨從，驚訝，「你怎的來了！」
他記得他走的時候，他不知曉的呀！
隨從看著他，臉木然。
殿下，我跟著你許久了，你竟現下才發現……
菖逍也不管那般多，極快的說：「快，我好渴，你去給我弄點水來。」
他怕是要噎住了。
隨從，「是。」
趕忙去拿水，菖逍在那，繼續看著。
巳時近兩刻，帝華儒到達候府，迎親隊伍停下。
而明瀅嬅已然被婆子和久幼扶著，站在院子里。
看見他來，婆子立時喜笑顏開，大聲說：「太子殿下來了！」
隨著婆子這話一出，鞭炮頓時點燃。
瞬間，噼里啪啦，奏樂聲更是響亮。
站在街道兩邊的孩子看著，忍不住開心的跳起來。
婆子和久幼扶著明瀅嬅走出候府，停在台階下。
婆子看著帝華儒，面上都是笑，「太子殿下，您可得下馬，把咱們的新娘子抱上馬車。」
這是帝臨的習俗，男子迎親，要把新娘子親自抱到馬車裡，以示對新娘子的尊重，在意。
當然，這習俗僅限於正妻。
妾室，也就甭想了。
久幼看向帝華儒，面上亦是笑。
只是，久幼看出來帝華儒不高興。
成親之日，按理是要笑著的。
殿下卻是一點笑意都未有。
她知曉，殿下心中不願。
帝華儒不想抱明瀅嬅，但他必須抱。
而明瀅嬅亦不想帝華儒抱她，但她必須忍。
如若可以，她希望，是皇叔把她抱上馬車。
帝華儒下馬，來到明瀅嬅面前，攔腰抱起她，未有半點遲疑。
看著，似迫不及待。
但其實，不是。
是完成任務一般，早點做完，早點結束。
他這一抱，未有任何感情。
久幼瞧的清楚。
而隨著帝華儒抱起明瀅嬅，婆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