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擁有大愛之心的藍璃,寧願耗費自己的仙力也要救這些無能之輩。」
一道厚重洪亮的嗓音傳來,伴隨著一道黑色的身影。
他如鬼魅般,突然就出現在女子視線前方。
女子看著他,神色頓了下,隨之張唇,「魔?」
她聲音裡帶著微微的疑惑,但她眼裡卻未有疑惑,有的依舊是那明鏡的清明。
男子身上穿著羽袍,那黑色的羽袍就如一隻大鳥的翅膀,在他身上棲息。
他額間有一點硃砂,黑色,如暗夜。
他聽見女子的話,哈哈大笑起來。
「對,我是魔,你們天界口中的大魔王蒼厥!」
說完,他笑聲停了,視線定在女子臉上,那雙無盡黑暗的眼睛綻出詭異的光芒,而他額間的一點硃砂更是黑的嚇人。
「今日這山火便是本尊放的,目的就是為了引你出來。」
男子指著女子,再次笑起來。
面對男子的笑,話語,女子神色未有變化,她視線落在下面那些已然恢復的生靈上。
此刻生靈看著男子,眼中都露出恐懼,憤怒,恨。
這男子毀了它們的家園,它們恨。
但它們知曉它們對付不了男子,它們恐懼。
女子轉眸,看著那眼中儘是放肆,惡性,以別人的痛苦為快樂的人,說:「你想做甚。」
男子笑聲止住,他臉上的笑,眼中的笑,一瞬消失不見。
他看著女子,眼中露出可怕的赤色,戾氣,殺氣。
「殺了你!」
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
這三個字不斷在商涼玥腦子裡回放,讓她的腦子似要炸了。
她手握緊,眉頭緊皺,臉上浮起憤怒,痛苦。
殺她?
做夢!!!
商涼玥猛然睜開眼睛。
似掙脫了束縛,她看著視線里的一切。
未有那一身黑的人,也未有那無盡的山火,未有那生長的草木,有的是,床帳……
床帳……
不及商涼玥多想,一股厲風而來。
商涼玥神色一頓,轉頭,視線里便出現熟悉的人。
他身上穿著一件單衣,似隨意套了下,胸口的衣襟都大敞開,露出那健碩的胸膛。
而此刻,這方胸膛上水珠在一滴滴滑落……
商涼玥,「我都這樣了,你還這般又惑我,你好過份……」
她看著那水珠蜿蜒滑下,流到她能想象的地方,哀怨的看著帝聿。
一醒來就這麼又惑她,真的好過份。
說著,商涼玥手伸出,嘟嚷,「給我摸摸。」
帝聿,「……」
躺在地上的白白,「……」
這是一個中箭后的人該說的話嗎?
該說的話嗎???
但不管怎麼說,商涼玥是醒了。
帝聿讓代茨把溫著的葯送來,代茨送來了。
可當她進卧房,看見靠在帝聿懷裡的人,代茨一下停住,手中的葯碗差點摔了下去。
「王妃!」
代茨上前,手顫抖。
王妃醒了……
商涼玥看著代茨,臉上浮起笑。
儘管她此刻的臉很蒼白,但她眼裡帶著光。
只要這雙眼睛帶著光,便好似她的傷好了,一切都過去了。
「師父,我就說我不會有事,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
好?
哪裡好?
商涼玥此刻臉蒼白,嘴唇因為燒熱翻起了皮,臉色憔悴,眉眼都是疲憊。
她一點都不好,卻還說自己好。
代茨手握緊,「是屬下的錯,屬下未保護好王妃,請王妃責罰!」
代茨一瞬跪在地上,聲音堅決。
商涼玥頭疼,她就知曉師父會如此。
「師父,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要去的,與你無關,你快起來。」
「請王妃責罰!」
商涼玥眉頭蹙了,她難受的嘶,抱著她的人立時收攏手臂,垂眸看著她。
而代茨亦抬頭,看著商涼玥,神色緊繃。
商涼玥隨著那嘶了聲,眉頭蹙的緊了,她看向代茨,難受的說:「師父,我很難受,咱們能不說這些嗎?」
代茨慌了,「屬下……」
「你快起來,去洗漱歇息,我無事。」
商涼玥已然注意到代茨還未洗漱,尤其是她臉上此刻已然干起褶子的人皮面具。
「可……」
「師父。」
商涼玥打斷代茨,眼神認真的看著她。
她難受是真,拿難受壓她也是真。
但她必須這般做。
只有這樣,她才能歇息,好好的睡一覺。
代茨是暗衛,但她也是人。
代茨看著商涼玥眼中的認真,她眼中神色涌動,唇抿緊。
王妃不想讓她有負擔,她心疼她,她如何不知?
代茨手握緊葯碗,心中情緒翻滾。
她低頭,「是!」
起身,把葯碗放到旁邊,轉身離開。
卧房門合上。
商涼玥聽著外面的腳步聲走遠,收回視線,手落在抱著她的人的手上。
「是我自己要來的,你不要怪師父。」
危險,她不怕,她怕的是他受傷。
說來也是可笑。
在現代,她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到這古代了,反而害怕一個男人受傷。
說出去都得讓人笑掉大牙。
但,事實就是如此。
帝聿給商涼玥把手上的傷也處理了,此刻都裹上了紗布。
現下,商涼玥這裹上紗布的手落在他手上,那無力的力道,就如一片羽毛棲息在他心上。
他未動了。
商涼玥未聽見帝聿聲音,靠在他懷裡,身子一點力氣都未有。
她眼睛眯著,看著前方的床帳,說:「我知曉你定是在自責,後悔,但我告訴你,我不後悔,你也攔不住我。」
那樣的情況,她必須來。
就好比,他知曉危險,不會讓她來一樣。
而且,今日看著那箭射過來,她能為他擋了,她很高興。
為自己心愛的人受傷,有什麼呢?
只要他安然無恙便可。
當然,在受傷的時候,她身子動了下,未讓那一箭刺中自己的要害。
她是要救心愛之人,但她同樣要一生一世一雙人。
商涼玥抬頭,看臉色冷硬無比的人,伸手,摸他的臉。
只是,往常這個極為簡單的動作,因為她受傷,現下變得極難。
但,帝聿未動。
他未幫她,亦未可疑低頭。
他就看著商涼玥,用那雙沉的嚇人的眼睛看著她。
商涼玥也未說甚,即便疼,難受,她也一點點靠近他,直至那粽子一般的手落在他臉上。
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