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副陰沉之色，一雙眼睛看著她，裡面的墨色似要把她給吃了。

不，準確的說是要把商雲裳，商憐玉給吃了。

這眼神可嚇人了！

商涼玥一個激靈，反應過來，立馬說：「你別誤會！你聽我說完！」

說完，商涼玥便緊跟著說：「商涼玥是個倔強的，商雲裳和商憐玉想讓家丁真的把商涼玥給侮辱了，但商涼玥拚死不願，不顧一切的保住自己的貞潔。」

「商雲裳和商憐玉未想到商涼玥會這般倔強，奈何帝華儒來了，她們也就放棄了。」

「不過當時商涼玥那情況，衣衫凌亂的，帝華儒一見便氣的不行，都未聽商涼玥解釋一腳便踢在商涼玥心口。」

「商涼玥身子不好，被這一踢，再加上被心愛之人誤會，氣不過，當場便去了。」

「她是被帝華儒給一腳踢死的，同時，她死的還有一顆心。」

商涼玥氣都不喘的說完這幾句話，到最後一句，她聲音已然平穩了。

只是這平穩裡帶著一聲嘆息。

這商涼玥吧，性子不爭不強，就這麼在那個廢棄的院子里活著，與那個丫頭相依為命。

這麼多年，她不傻，知曉自己未有後盾，知曉未有人護得住自己，所以她小心翼翼的活著。

吃食，穿衣，每日里的用度可以說完全是受盡白眼，跟叫花子般要來的。

她不容易。

在商涼玥看來，她極不容易。

好在，她身邊有一個始終對她忠心耿耿的丫頭。

那丫頭懂事，聰明，機靈，為了她，受了許多委屈。

但兩人相互扶持著，倒也活到商涼玥及芨。

商涼玥知曉，是因為月姬的話，月姬讓她好好活著，無論如何都要好好活著。

所以即便這麼多年商涼玥身子孱弱，時常纏綿病榻，依舊堅持了下來。

就是，月姬怕是未想到，自己的女兒會有一日死在帝華儒手裡。

商涼玥亦怕是想不到，自己會死在心愛之人的手裡。

商涼玥臉上浮起嘲諷的笑，「商涼玥死時不甘心，她恨，她怨。」

為何最後讓自己死的人是自己所愛之人？

是商雲裳商憐玉也就罷了。

但最終卻是心愛之人。

夜繆想了想，如若帝聿那般對她，她亦會不甘，亦會恨的。

帝聿在商涼玥說出那番話后，緊扣商涼玥纖腰的手鬆了。

而他看著商涼玥眼中的沉沉墨色亦散了。

此刻，他看著商涼玥，看著商涼玥眼裡的嘲諷，憤怒，恨，帝聿眼眸微動。

「你有她的記憶？」

商涼玥神色瞬間轉變，眨眼間便從那不甘，怨恨的情緒里抽回來。

「自然，不然王爺以為我為何什麼都知曉？還一醒來就給商涼玥報仇？」

帝聿看著商涼玥眼中的理所當然，眸中墨色流淌，「商涼玥死那日具體如何，本王不知曉。」

后宅中的骯髒事許多，什麼手段都有。

他不可能時時刻刻去關注一個尚書的后宅。

當然，遇見商涼玥后，他去調查了此事，仔仔細細，知曉了事情大概，但如商涼玥仔細還原當日之事，他不知曉。

尤其他不知曉儒兒踢了商涼玥。

不知曉商涼玥是因為此才死。

商涼玥窩回帝聿懷裡，手扒在他胸前衣襟上，摸著他衣襟上的暗紋玩，說：「王爺自然不知曉，應是說所有人，包括帝華儒都不知曉。」

誰會想到商涼玥會因為此才死？

未有人想到。

除了她。

「我雖不是商涼玥，但我的靈魂在她的身子里，我繼承了她的一切，包括她從小到大的記憶。」

「她很不容易，即便從小遭受著不公平的對待，但她依舊保持著一顆善良的心，不害人，不傷人。」

所以她才會救帝華儒，所以她才能得到帝華儒的心。

有時候就是這樣，真心換真心。

你是否真的對一個人好，那個人看的出來，亦感受的到。

不然，帝華儒又豈會一直對她戀戀不忘，直到如今？

且，商涼玥相信，帝華儒是喜歡商涼玥的，但男人吧，當時看見那一幕，尤其是尊貴的太子殿下，他哪裡有時間多想？

他只覺得自己被背叛了，他不能接受，尤其越愛就越不能接受。

所以有了那一腳。

把商涼玥和帝華儒陰陽兩隔。

商涼玥想到這，發現自己要說的話被扯遠了。

她立刻把思緒拉回來，說：「王爺，你知曉嗎？」

商涼玥抬頭看帝聿。

帝聿未看著她，在她剛剛說話的時候，他視線看向前方，眼神幽深。

他似在想著什麼。

現下，帝聿聽見商涼玥的話，垂眸，對上商涼玥明亮的雙眼。

「嗯。」

意思讓商涼玥說。

商涼玥，「在我們那，打女子的男子都是垃圾。」

「啊，你不知曉垃圾是何意，就是很不好很不好的男子。」

「讓人唾棄的男子。」

商涼玥說『唾棄』二字時，咬音極重。

帶著恨恨的以為。

帝聿習慣性抿成直線的唇微動，然後說：「本王打過女子。」

商涼玥一下愣住，「啊？」

帝聿繼續說：「還殺過女子。」

商涼玥，「……」

帝聿，「那本王是垃圾？」

這是疑問句，不是陳述句。

似乎在問商涼玥，他是不是垃圾。

商涼玥小臉有些黑，甚至是翻白眼。

「你那不是！」

「你不是垃圾，你是好人！」

商涼玥立時坐起來，視線與帝聿平視，然後無比認真，鄭重的說：「你說的那些是刺客，壞人，該殺該打之人，你若不殺，不與她們打，那死的就是王爺！」

「哦？」

商涼玥說：「我說的那種是根本未有理由，自己做錯了事，比如說賭，賭的銀子未有了，問妻子要錢，妻子不給，就打妻子，這種就是垃圾。」

「還有那種背著自己妻子在外面亂搞，妻子發現后，反而打妻子的男子。」

帝聿，「本王不會。」

商涼玥又翻了個白眼，「王爺當然不會，我的眼光，可不差的！」

她眼裡都是光，這些光帶著自信，堅定。

光芒奪目。

帝聿看著這片光，眸中墨色細細流動，裡面似含著溫泉，要把商涼玥包裹。

他說：「藍兒眼光確然不差。」

商涼玥頓時揚起小臉，眼裡的光如太陽，一瞬萬丈光芒。

「那是！」

她可是看過許多渣男渣女的，她要選到渣男，那真的是，可以不用活了。

不過，商涼玥眼睛一動，想到什麼，看著帝聿，眼神變深。

「王爺，假若那一日，被算計的是我，不是商涼玥，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