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

  古氏起家，最先攻占下來的大州。

  自古以來便是各朝國都。

  慶國建立時，這裡被命名為中州。

  大名府。

  中州西南面，第二大的府域。

  天都城，大名府轄下，第三大城池，人口超五十萬。

  傍晚時分，晚霞漫天。

  天都城，南城區，榆樹街。

  「喲，三爺，今日那麼早就起了？」

  「三爺，今兒是不是不行啊，天還沒黑，就出來了？」

  「去，去，三爺從來都是天賦異稟，怎麼會不行？」

  「……」

  榆樹街上，走動的行人，紛紛朝一個鬍子拉碴、頭髮隨意散落肩膀，眼眶泛黑，雙腿發軟，走路搖搖晃晃的中年男子，抬手打著招呼。

  「三爺，今日戰績如何？」一名大耳朵男子，笑嘻嘻詢問。

  「今日……還行，趴下了六人！」

  中年男子擠眉弄眼，猥瑣的笑道，「胡大耳朵，明日你要不要一起啊？偷偷告訴你，今日我開發了一個新招式，保證你使喚了，流連忘返，夜不想寐。」

  「真的？」大耳朵男子聞言，眼睛一亮，「三爺，你不要糊弄……哎呦！」

  說到一半，忽然慘叫出聲，求饒道，「娃他娘，輕點，輕點，街坊鄰居都看著呢，能不能給我點面子？」

  「面子？你還要面子？」

  一名五官大氣的女子，掐著大耳朵，怒聲道，「我看你麵粉今後，都別想吃了。過來，給老娘進屋，老娘好好給你面子！」

  「哎呦，疼，疼！」大耳朵被掐著，一邊求饒，一邊拖進屋。

  「三爺，改天再向你討教……啊~！」

  「討教！我讓你討教！」

  「斷了，斷了！」

  屋裡傳出慘叫。

  「哈哈……」

  街上的行人，則一陣轟笑。

  「三爺」亦是撐著腰，搖頭晃腦，邊走邊吐槽，「胡大耳朵，你這不行，太不行了。」

  「三爺，胡大耳朵懼內，有賊心沒賊膽，我沒婆娘管著，你教教我怎麼樣？」一名小眼睛的青年，在街邊接話喊道。

  「你？」

  「三爺」扭頭看了他一眼，搖頭道，「你不行，太瘦弱了，力氣不夠，只怕兩個回合都撐不下來。」

  「噗~」

  「哈哈哈！」

  街上眾人聽聞，再次笑噴大片。

  小眼睛青年則是漲紅臉，極力證明道，「我怎麼就不行了？三爺，你不要隨便造謠人！」

  「那我們晚上去『怡紅院』通個宵？」「三爺」大方邀請道。

  小眼睛青年，「……」

  臉龐漲的通紅，身體微微顫抖，卻不敢接話，羞憤難擋，扭頭就跑回店裡。

  「哈哈哈！」

  街上行人再次大笑。

  「就說不行吧。」

  「三爺」搖頭嘆息，一搖一擺，在眾人的招呼中，拐進一條小巷。

  來到靠近巷尾的位置，推開一間小院的木門，搖晃著走了進去。

  隨手帶上門，走進簡陋、空曠的房間，拿起桌上的一壺酒，仰頭就往嘴裡倒了大半。

  「嗝~」

  放下酒壺，打了個嗝，「三爺」搖晃著走向最裡邊的床。

  噗通一聲，一頭栽倒在床上，呼嚕聲緊接著響起。

  「雷千山。」

  平淡卻如同尖刺的聲音，猛地刺入「三爺」大腦，將他生生刺醒。

  呼！

  迅速坐起身，「三爺」虛白的臉龐上，滿是警惕，目光掃描房間，搜尋目標。

  下一瞬，目光停在角落，坐在椅子上的一名五官平平無奇的男子身上。

  「……你是誰？」

  「三爺」低沉開口，眼睛一眨不眨，「還有，誰是『雷千山』？」

  「你想報仇嗎？」

  陳無忌不答反問，「作為『天雷門』最後一個門人，唯一的倖存者，你，想殺了張天炎，給你『天雷門』上下，六百七十三口人，報仇嗎？」

  「……」

  屋子裡，陷入寂靜。

  「三爺」，也就是雷千山的呼吸，卻開始變的急促，雙目跟著泛紅。

  「你……你到底是誰！？」

  「若是想報仇，我可以幫你。」陳無忌仍舊平靜道，「只要你交出《五雷神掌》的完整秘籍，以及『五雷轟頂』的秘術法訣，我就幫你殺了張天炎。」

  「呵，你以為你是……」

  嗡~！！

  無形但卻如同翻江倒海的恐怖壓迫之力，突然籠罩房間。

  雷千山整個人直挺挺倒在床上，身體動彈不得，呼吸困難，臉龐慘白一片。

  好在下一刻，恐怖的威壓消失。

  若非身上密布的冷汗，剛才那一幕，似乎不曾發生過。

  「呼~呼~」

  雷千山躺床上大口喘氣，而後慢慢坐起身，眼睛瞪大，驚恐的望著陳無忌。

  「你……你是神海……」

  「考慮的如何？」陳無忌平靜打斷，「要不要報仇？如果不想，那……」

  「想！我當然想報仇！做夢都想！」

  雷千山急切喊道，呼吸急促，咬牙切齒的道，「七煞谷、張天炎，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你……大人說的這個交易，我答應了！」

  「不過，我有個要求，那就是殺張天炎的時候，不能讓他死的太痛快，我要他承受千刀萬剮的折磨，在痛苦中死去！」

  「可以。」陳無忌淡然道，臉上的五官，開始挪動骨骼，變成新面孔。

  雷千山的眼睛，一直注視著。

  這一幕，看在眼裡，頓時越發瞪大。

  「這個面容，沒錯吧？」

  頂著新面孔，陳無忌平靜道，「你曾經的五官？」

  「是像，太像了，一模一樣，哈哈哈！」

  雷千山大笑，笑的眼淚都流出來，「好，好，以『我』的面容，殺了張天炎，太好了！太好了！！哈哈哈……」

  「像就好。」

  陳無忌淡然開口，「沒有問題，那開始吧。」

  「哈哈哈！」

  雷千山笑的眼淚，流淌半天。

  方才停止下來，慢慢恢復正常，開始講述《五雷神掌》的秘籍。

  以及整個豐州，乃至慶國，都名聲極其響亮的絕技，「五雷轟頂」。

  等掌法、絕技，全部吐露完。

  陳無忌默默運轉，試運行了一下，確定沒問題。

  起身，一個晃動，整個人從屋子裡消失不見。

  雷千山愣了愣。

  下一刻，「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雙手拜天。

  「大人放心，等我聽到張天炎身死的那一刻，我會立即自裁。」

  「絕不會給大人，留有後患！」

  房間裡，一片寂靜。

  雷千山沒動，在地上又跪了半響，這才癱坐下來。

  

  

  張開嘴，滿臉暢快笑容，眼睛濕潤。

  「哈哈哈，哈哈哈！」

  ……

  天雷門，曾經豐州南面的一個大門派。

  最鼎盛時，門中共有十七個神橋境高手。

  就在他們準備充足，衝擊神海境時，七煞谷打上了門。

  起因便是消息走漏，用來衝擊神海境的天地神物，被七煞谷知曉。

  七煞谷派遣出的帶隊人，正是張天炎。

  面對神海境的威壓，帶頭圍剿。

  天雷門上下六百多口人，全部被殺。

  只有雷千山剛好在外，逃過一劫。

  即使如此，雷千山在後續追殺中，也被打碎丹田，淪為半廢人。

  最後能活下來，還是自己動手毀了容，換了一張其他人的臉皮，逃到中州，才苟活至今。

  然而，雖然活著，雷千山也是麻木，得過且過的活著。

  報仇？

  不可能的事。

  報不了仇，每天活著，就是折磨，所以天天買醉、逛暗窯。

  正好，陳無忌想殺張天炎，以絕後患。

  在多番打探，七煞谷的仇人，張天炎的仇人當中，最後鎖定雷千山。

  沒錯。

  陳無忌要用「雷千山」的身份，馬甲動手。

  而不是隨意編一個。

  隱秘的神海境強者，自然存在。

  但這樣的人，若是突然找上張天炎，疑點太大。

  「秦叔寶」這個馬甲，也一樣不適合。

  「秦叔寶」活躍地，都在豐州北部。

  搞不好，就會和陳無忌產生聯繫。

  有名有姓，且有合適的動機，並和張天炎有仇的人，才能排除陳無忌的嫌疑。

  天雷門唯一倖存者，雷千山，就符合這個條件。

  二十多年前，逃出生天的雷千山，隱姓埋名，得到大機緣，突破神海境，回豐州找張天炎報仇。

  這才符合因果邏輯！

  至於怎麼在茫茫人海中，找到的雷千山。

  陳無忌先是通過風雲樓，鎖定雷千山最後出現的地點，就是中州大名府。

  然後，笨辦法，一個城鎮，一個城鎮的搜尋過去。

  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丹田破碎、毀過容。

  根據這三個特點，不斷篩選。

  陳無忌只用了六天，就找到雷千山。

  而要用「雷千山」的身份，那就得會天雷門的絕學。

  《五雷神掌》

  以及天下聞名的絕技「五雷轟頂」！

  這兩樣，只有雷千山知曉。

  現在陳無忌弄到手，當即，返回青牛山。

  找來有空閒的徒弟，傳授《五雷神掌》這門煉體境就能修煉的絕學掌法。

  【您的大弟子蘇大勇修煉《五雷神掌》熟練度+1，當前忠誠度96，獲得96倍獎勵，您的《五雷神掌》熟練度+96】

  【您的五弟子段真修煉《五雷神掌》熟練度+2，當前忠誠度93，獲得93倍獎勵，您的《五雷神掌》熟練度+186】

  【您的十弟子張元霸修煉《五雷神掌》熟練度+1，當前忠誠度91，獲得91倍獎勵，您的《五雷神掌》熟練度+91】

  ……

  在徒弟們的助推下，陳無忌對《五雷神掌》的掌握，飛快領悟、熟識、明會。

  至於絕技「五雷轟頂」，本就是在《五雷神掌》的大成基礎上，才能修煉。

  如果能領悟雷霆意境，那修煉速度更快。

  陳無忌沒領悟過雷霆意境，但他掌握了「萬雷奔騰」的神海異象。

  親自領教過天地雷電法則，對於雷霆意境，熟的不能再熟。

  所以。

  只用了半個月多一點，陳無忌便全部掌握《五雷神掌》和「五雷轟頂」。

  下一步，找到張天炎！

  ……

  方法依舊是老辦法。

  通過風雲樓，購買張天炎的最新出沒點。

  本以為，張天炎會躲在七煞谷總部。

  沒想到情報上顯示，張天炎出現在了豐州北部，白銀府。

  南陽府往南的府域！

  陳無忌稍稍思索，便意識到這傢伙的打算。

  報復！

  半年多前，敗在陳無忌手裡，還丟失了異火。

  張天炎顯然咽不下這口氣。

  這不，傷勢一恢復，就立即趕來豐州北面。

  沒有踏入南陽府地界，不是不敢，是不想打草驚蛇，驚動陳無忌。

  打不過陳無忌，那就對幾個徒弟下手。

  張天炎這種人，以大欺小，在他眼裡沒有任何影響。

  殺幾個徒弟，讓陳無忌心痛、憤怒。

  張天炎只會高興。

  ……

  白銀府，百兵城。

  城東，一家臨街的酒樓，三樓靠窗位置。

  張天炎穿著斗篷，慢吞吞喝著酒，陰沉的目光，時不時掃向窗外街上。

  呼~

  突然，一陣風吹過。

  張天炎猛地抬頭，看向對面位置，眼中湧現驚疑。

  「張脈主，好久不見。」

  陳無忌頂著雷千山曾經的面容、身形、口音，淡然道，「老朋友再見，張脈主很吃驚？」

  「……你是誰？」

  張天炎目光如炬，低沉道，「敢來本座面前擺弄，想死？」

  「哈，看來張脈主貴人多忘事，已經把我忘了。」

  陳無忌輕笑一聲，「當年張脈主帶人圍剿我天雷門，搶奪『天雷墨玉』時，可謂風采奕奕，如同神人降世，驚艷了……」

  轟！

  無形的力場驀然掀起，席捲整個三樓，乃至酒樓外的數百丈區域。

  「嘩啦~」

  嘭！嘭！嘭！

  酒樓三樓，以及酒樓為中心，數百丈範圍內的建築，霎時間，全部崩裂，炸響聲中，化作無數碎片。

  咻！

  一道火焰刀光，就在這漫天碎片中，撕裂虛空，向陳無忌脖頸斬來。

  唰~

  陳無忌身形一晃，消失不見。

  再次現身時，出現在離地數百丈的高空，朗聲喝道，「張天炎，張大脈主，你就那麼急著殺人滅口嗎？」

  呼轟！

  熾熱的火焰，凝聚形成火龍，從地面席捲而起，沖向高空。

  在地上一片混亂、驚呼、尖叫聲中，張天炎同樣現身高空，手持巨刃，一刀劈出。

  刷刷刷！

  刀光照耀四方，映襯天空。

  刀氣重重迭迭，封鎖方圓數百丈的區域。

  同一時間，一朵朵火焰，真實顯現，鋪滿百兵城的上空，連結在一起，形成浩浩蕩蕩，翻滾涌動，熱浪沖天的恐怖火海。

  「雷千山！既然你不想活，那本座就送你去一家團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