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萬恨巨鱷，開胃小菜
蘇易重新睜眼時，已過去整整兩個鐘頭。
而意識深處，那頭玄獸已初見雛形。
與神怪卷帙無關，這是他完全獨立的構思。
但蘇易竟有些不寒而慄。
「這次，玩的有點大啊……」看着窗外遠去的山巒，他自言自語。
外祟向的玄獸，並不可怕。
道左生鸞、無饜凶物、乃至於凝華夢魘，固然扭曲且強大，卻也都在掌握之中，不會暴走，也沒有明顯缺陷。
但眼下這一頭，卻是真有可能玩脫，也真有可能失控。
叮~~
思索間，手機鈴聲忽然響起，令蘇易都激靈了一下。
「外祟向玄獸？」蘇易聞言，也來了興緻。
加上「偽信徒」三個字，秦崢隱約感覺，自己捕捉到了什麼。
電話中，秦崢明顯精神一振，連嗓門都大了幾分：「說說，是什麼玄獸？」
蘇易先是一呆，旋即笑問：「秦大師，來我們火種組織，是公幹，還是私事？」
「類比？」秦崢一頭霧水。
蘇易掛了電話，想到什麼，卻恍然大悟，有些好笑。
「以咱們的交情，這種客套話大可不必。」秦崢擺擺手，又問道，「什麼時候回來？」
「歡迎，熱烈歡迎！」念及於此，蘇易輕笑一聲，「秦大師，外祟向的老師，我們這可正缺呢~~」
「那你儘快回來！」
「這是在試探我嗎？」他不禁搖頭。
「喂，你小子呢？」秦崢語氣不滿，又道，「道左生鸞、無饜凶物后，怎麼沒見你新的作品？你不會是想當逃兵吧？」
是秦崢。
他立刻想通，隨着餘燼小組解散，楚楚、李澹雅轉入火種組織，秦崢閑下來，於是乾脆也轉了過來。
中間商、掮客、小作坊這些辭彙，看似毫無道理，但如果和邪神聯繫在一塊，其中的意味就很深長了。
「不是公幹，也不是私事。」秦崢朗然一笑，道，「是——常駐。」
「當逃兵？」蘇易聞言，着實哭笑不得，「秦大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走的是兼容並蓄的路數……不過，最近的確有些靈感，正在醞釀中。」
他這是怕自己被拐走，於是打個電話確認一下？
「放心，」蘇易自言自語，「平衡之道，依舊是我的目標。當然，在這個目標之前，要先做些小小嘗試……」
他狐疑地按下通話鍵。
秦崢既然都加入火種組織了，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去找阿蘭了？
秦崢語氣讚賞，笑着道：「這小子天賦不錯，如果他的玄獸能入我的眼，我不介意再收一名關門弟子。」
這也算輕車熟路。
「常駐？」蘇易眼神一動，面露恍然。
「秦大師？」蘇易心頭一怔，暗暗疑惑，「怎麼突然想到給我打電話了？」
下了高鐵，蘇易直接打車回去。
坐在的士上，手機忽然響了。
……
……
對面，秦崢點了點頭，催促道：「蘇易，你可得動作快點……王策要捏造他的玄獸，外祟向的，就在今天。」
「這都什麼玩意？」秦崢越聽越茫然。
「我剛去了一趟鳳凰古城，正在回來的動車上。」蘇易笑着解釋，又道，「今晚應該就能到家了。」
「隔牆有耳，」蘇易搖晃手指，嘿嘿一笑，「這頭玄獸真的太特別，要讓旁人聽了去，會有些麻煩……這樣，等我回來再細說。」
「這頭玄獸，」蘇易斟酌著辭彙，滴水不漏地道，「是個賺差價的中間商，是個搭關係的掮客，是個組裝貼牌的小作坊，哦，還是個擅長偽裝的假信徒。」
「現在不能說。」蘇易想了想，又道，「具體屬性，我只能做個簡單類比……」
這小子和孔明德，屬於後輩中最強的兩人了。
「蘇易，我來火種組織了。」電話中，秦崢的聲音響起，又劈頭蓋臉地來了一句，「你怎麼不在？」
說的這麼隱晦，你還不如不解釋呢！
他暗暗腹誹。
掛了電話，秦崢罕有地有些抓耳撓腮。
「那我就提前恭喜秦大師收個好苗子了。」蘇易微微一笑。
王策以前有些臭屁，兄長王騫死後又過於陰沉，能有秦崢這樣的良師教導，對他來說絕對是件好事。
對王策的水平，他還是心知肚明的。
不過，他緊趕慢趕，還是沒趕上。
火種組織的學生群中，王策捏造玄獸的資料，已經發了過來。
——萬恨巨鱷，山君中品。
「山君中品？很不錯嘛……」蘇易低聲道。
王策比蘇易低了一個學年，能捏造出山君中品的玄獸，已經相當驚人了。
蘇易也一眼就看透，這頭玄獸的核心規則，為「後悔」。
換言之，從某種程度上說，這也是一頭鮮活怪談。
其伴生異能有三，——深讎大恨，折首不悔和長恨歌。
「這三個伴生異能也都很強大……」蘇易微微頷首。
即便以他四品造物師的眼光，這頭玄獸也是相當優秀，戰力拔群。
不過，他的心情也有些沉重。
鮮活怪談，後悔……
蘇易很是擔心：王策會不會一直困在其兄長的死亡的陰影中，走不出來。
或許，可以給老師們提個建議，給他找個心理老師？或者，交個女朋友，一炮……啊呸，一笑解千愁？
蘇易念頭叢生。
……
回到火種組織。
「班長，回來了？」
「嘿，班長，可好久不見了，去哪啦？」
……
路上遇到學生，都是一張張笑臉。
如今，蘇易也算火種組織的傳奇人物，不少學生都對他心存敬畏，態度自然好得很。
盛名所累啊……
某人點頭致意，臉上如沐春風，心裏則在自鳴得意。
很快，他就迎面撞上了秦崢。
王策跟在秦崢身邊，低眉順眼，神情淡然。
顯然，這位已經是秦崢的入室弟子，是聞人越的師弟了。
「秦大師，還真是巧啊~~」蘇易鞠躬行禮，因為《暗面外祟評鑒指南》的緣故，他也一直將對方當做半個老師，態度恭敬。
「巧，巧個屁！」秦崢眼眶通紅，吹鬍子瞪眼道，「我一直在這等伱，能不巧嗎？快說說，你的這頭玄獸，究竟是個什麼構思？」
「現在還不行，明天吧，」蘇易搖搖頭，解釋道，「我準備弄個小規模的研討會，至少庄老師、鄧老師等幾位老師要在場才行……」
「他們？」秦崢搖頭，皺眉道，「他們又不懂外祟向玄獸，請教他們有什麼用？找我就行了。」
「不，他們必須都在場！」蘇易態度堅決，「茲事體大，只秦大師你一個人，分量還遠遠不夠。」
「茲事體大？」王策聞言，一臉狐疑，深深看了蘇易一眼。
不過是捏造一頭玄獸，怎麼還扯到茲事體大了？
秦崢拗不過蘇易。
於是，他對其他老師們下手。
於是，庄秋水、鄧九邊等老師，就只能加個鐘了……
……
會議室中。
庄秋水頂着滿頭泡沫，神情不善。
很顯然，他是洗頭洗一半時被拉來的。
「有什麼事，不能等明天再說？」他神情無奈，又看一眼蘇易，「再說了，外祟向的玄獸，秦大師拿主意就行，我們都信得過。」
鄧九邊、劉孟等幾位資深老師也點頭。
他們都無奈。
殊不知，蘇易同樣無奈。
他也不想啊~~
而秦崢則早就心焦了，猛一揮手，趕緊道：「別廢話了，蘇易，人都齊了，就快開始吧。」
「收到。」蘇易聳了聳肩。
不過，很快，他就找回狀態，口若懸河，闡述這頭玄獸的理念和核心規則。
——那即便是在外祟中，也屬劍走偏鋒的核心規則。
隨着他的講述，所有的聲音都停歇了。
眾人面面相覷，陷入長久沉默。
震驚的情緒在無聲中瀰漫。
「是不是很大膽？」蘇易轉頭，微笑着打破沉寂。
「何止是大膽，簡直就是大膽。」鄧九邊也附和一句，笑着道。
「我想到一句俗語，上墳燒報紙——糊弄鬼。」又一名老師連連搖頭，表情古怪。
「但這糊弄的，可不是鬼……」又一人搖頭，「而且，還不止是糊弄，恐怕比褻瀆還重。」
……
眾人議論紛紛，都是毫不掩飾驚訝。
庄秋水抬手，止住所有人後，詢問秦崢道：「秦大師，蘇易的理念，你覺得可行嗎？」
和外祟相關，自然是秦崢最專業。
而庄秋水的聲音竟有幾分乾澀，藏着顫抖。
「理論上可行，但——」秦崢頓了頓，苦笑起來，「說實話，我是想都不敢想啊……」
其餘人也都苦笑，神情複雜。
他們能理解秦崢的心態。
「即便成功，也有點麻煩。」鄧九邊揉着眉心，頭痛地道，「一旦消息傳出去，這頭玄獸必然是諸多邪教徒的眾矢之的，麻煩必然不小。」
所有人再度沉默，齊刷刷地望向庄秋水。
蘇易也一言不發。
這件事的確事情不小，連他這個創造者都不能隨意決策，最終還得庄秋水來拍板。
「理論可行，那就幹了！」庄秋水重重一拍桌子，本來溫文爾雅的臉上，居然有了幾分猙獰，「應該是邪教徒怕我們，怎麼能是我們怕那些邪教徒？」
「就是，咱們可是火種組織！」
「對，區區邪教徒，土雞瓦狗，紙老虎罷了……」
這話一出，其餘人也都振奮起來。
有些懷揣著退縮想法的，則在暗暗汗顏：就是，堂堂火種組織，本來就是來照亮黑暗的，怎麼反而前怕狼后怕虎了？
「蘇易，你需要什麼支持，我們都會全力支持你。」庄秋水望向蘇易，沉聲道，「你別客氣，儘管開口。」
蘇易重重點頭。
而庄秋水環視一圈，則又道：「太祖告訴我們，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這次造物，就不公開了，除了我們幾個，再擬定一份名單出來……到時候，只讓這些人參與即可。」
王策在角落，像個小透明。
他低頭看一眼大椿之匣，面露苦笑：差距已經這麼大的嗎？我的萬恨巨鱷，在他的造物面前，簡直跟小孩玩具沒什麼區別……
秦崢拍了拍他，也能理解他的心態。
本來，他也以為這萬恨巨鱷，就是今天的主菜了，卻不料，那只是開胃小菜！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