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麟是記得姝珏的。

  當初在清鴻宗拍賣會的時候，還是緋月宗宗主的朱厭曾經對姝珏另眼相看，甚至還想給她親傳的位置。

  正因為這事兒，他對姝珏本身就沒有什麼好感，更別說姝珏上來就戳他痛處。

  「不勞你費心。」譚麟沉著臉，好半天才說出來這麼一句話，看向姝珏手裡拖著的人他就知道，自己怕是被這弟子賣了。

  偏偏男人像是沒察覺到譚麟眼底的殺意一樣，嘴裡還不斷地喊著「師兄救我」。

  「沒用的廢物。」譚麟睨他一眼，不緊不慢抿了口茶水，放下手裡的茶盞這才算是正眼瞧了姝珏一眼：「你這修為精進得倒是快。」

  姝珏卻並不想通他多廢話，只問道：「咒是你畫的？」

  被她放開的男人見兩人注意力都沒在自己身上，悄悄挪動著身子想要離開。

  哪知才到門口，剛要伸手去將門打開，淬了毒的飛刃便直接貫穿了他的手掌，將他整隻手都釘在門上。

  他剛要痛呼出聲，譚麟一抬手，他脖子上便多了道血痕。

  沒了生命氣息的頭顱很快就垂了下去，他的手還吊在門上，腦袋朝一邊歪去，睜著的眼裡都是不甘心。

  「我可不是符師。」譚麟看著姝珏，眼底滿是躍躍欲試：「不過你是找不到符師了，因為今天你註定要留在這裡。」

  這些日子他的修為也算是突飛猛進，雖說之前他是個陣法師，可後來因為手受傷的事情，轉了劍修。

  修煉的功法還是朱厭特意交給他的。

  他就知道，師父不管是魔族還是人族，對他這個徒弟到底還是上心的。

  看著他起身，姝珏面色微變，手撐著窗戶躍出，踩著覆雪直接就離開了。

  「你以為你跑得掉嗎？」譚麟看著她離去的方向，猩紅的眼底殺氣四溢，看都沒看屋子裡的屍體一眼，便直接朝著姝珏的方向追了過去。

  耳邊風聲呼呼作響，姝珏在覆雪上還要偶爾回頭看看譚麟跟上來了沒有。

  到了一處山林邊上，姝珏利落地跳下劍，沒過多久，譚麟便緊隨而至。

  「怎麼？不逃了？」他眯著眸子，看姝珏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獵物。

  還沒交手，他就已經在心裡想好了姝珏的死法。

  誰知聽了他的話，姝珏反而歪了歪腦袋：「誰跟你說我是要逃跑了？我只是覺得那家客棧也不容易，打壞了人家屋子了就不好了。」

  不止是那家客棧，周邊密密麻麻都是普通人的房屋，萬一一個不小心傷著人了怎麼辦？

  譚麟面色扭曲了片刻，他沒想到姝珏是因為這個原因離開。

  他陰沉著臉笑了笑：「死到臨頭了，隨你怎麼說。」

  談話間他身上的氣勢已然發生了變化。

  原本漆黑的眼眸不知何時爬上了血色，紅色的血絲順著他的眼白往黑眼珠不斷蔓延。

  而他原本乾乾淨淨的臉上，竟然也爬上了詭異的紋路，彎彎曲曲，看著像是一條條蟲子在他臉上飛快生長。

  他的頭髮從髮根處開始變白，不出片刻竟已是滿頭白髮！

  「魔族？」不，不是魔族，姝珏眼眸之中亦是蔓延上了幾分冷意：「你竟然自甘墮入魔道？」

  墮魔和修煉時走火入魔不同，墮魔是修士主動墮入魔道，成為半個魔族。

  平常的時候墮魔看起來和人類差不多，但只要使用力量，魔族的特徵便會暴露無遺。

  譚麟手上還凝聚著一團靈力，看樣子是還沒成為墮魔很久。

  等到後期完全成為了墮魔，他手上的力量也會變成魔族特有的魔氣。

  「怎麼？怕了？」譚麟得意地挑眉：「這可是我師父贈予我的力量，你現在給我磕個頭，我還能留你個全屍，怎麼樣？」

  回答他的是一道冰冷的劍氣。

  姝珏冷冷地盯著他，她手中的引月寒氣四溢。

  譚麟後知後覺，在有一絲輕微疼痛的臉上摸了一下，濕濕的觸感，一看竟是面門被劃出了一條長長的口子！

  「你找死！」他大怒，一掌朝著姝珏狠狠劈去。

  姝珏靈活躲開，長劍在空中揮出了殘影，「璫璫」的聲音時不時想起，引月劍落在譚麟身上竟像是觸碰到了鋼鐵一般，難以傷到他分毫。

  見此她眼底多了幾分詫異。

  而譚麟注意到她的詫異，得意地冷哼，「我這身體可是經過了淬鍊的，就憑你也想傷到我？」

  「姝珏，他身上有東西護著，頭腦上卻沒有，你只管攻他腦袋就是。」引月的聲音響起，姝珏笑笑：「巧了，我也是這麼想的。」

  一開始就被她劃破了臉頰他是不記得了嗎？還在這兒裝上了？

  不過是元嬰初期而已，姝珏眼裡興趣全無。

  對付譚麟，她甚至懶得用密法提升修為，僅靠著速度和一把長劍就能輕輕鬆鬆同他打成平手。

  姝珏身法靈敏，逮著機會長劍就往譚麟腦袋上招呼。

  而最開始還囂張不已的譚麟在幾十個回合下來就已經開始慌亂了。

  他之所以敢追上來，是因為看她才金丹後期的修為，可這麼多回合下來他哪能不知道，她只是看起來是個金丹，實戰能力取得不比自己差。

  譚麟到底之前也只是陣法師，在作戰之時經驗哪裡能和姝珏比。

  他接下姝珏一劍，還沒緩口氣，卻見她腰身一扭，長劍橫著就朝他切來。

  下意識躲開那一劍，姝珏卻彎腰屈腿，一臉結結實實登在了他臉上。

  頓時譚麟便覺得面門上一疼，有什麼溫熱的東西順著鼻腔流了下來。

  他伸手一抹，全是血！

  「你這賤人！」他氣急敗壞。

  姝珏卻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可惜了，那一劍沒把你腦袋切開，不然非要看看你腦子裡裝的都是什麼東西。」

  放著好好的人族不當跑去當墮魔，腦袋裡不是空的就是裝的不乾淨的東西。

  「你給我等著！」譚麟咬牙切齒。

  姝珏原本還想著他又會用什麼手段，卻見他掏出來一張符篆，直接撕碎了。

  下一刻，他整個人都消失在她面前。

  姝珏：「……」這就跑了？狠話放了那麼多他怎麼能就這麼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