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九辭看見他們的動作，手中的長劍出現劍鳴。

  只是在她的視線里，看不見那道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小啞巴」。

  無玖在哪裡？

  然而這個時候，夏九辭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這些了。

  她手中的長劍舉起，像是帶著寒光對準那道黑色的身影。

  然後狠狠的揮下！

  長劍的氣息是猛烈的，讓夏九辭控制不住地往後倒。

  她死死的咬緊牙關，控制著自己的身體，才沒有在一瞬間倒在髒污的沙土裡。

  夏九辭嗅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味。

  也看見了半空中那道如同青松一般的身影在搖搖欲墜。

  那乾淨的劍袍染上血跡，在昏暗之中顯得格外猙獰。

  夏九辭眨巴了一下眼睛，記憶也有些模糊。

  小說里有說蕭鶴晏殺死了自己的師尊嗎？

  有說他是這樣冷漠殘暴的性格嗎？

  夏九辭有些記不清了。

  她的視線也格外模糊。

  只能看著殷無肆的身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般，被推入泥濘之中。

  不過，他的視線卻落在了夏九辭的身上。

  就像是無玖的眼神一樣。

  無論何時，都在自己的身上。

  夏九辭抿著唇，一步步走向蕭鶴晏。

  就算自己不是小說中的主角，她也是自己人生的主角！

  如果蕭鶴晏是正道君子，她自然願意抱大腿。

  可顯然，他不是！

  他不是小說中飽受侮辱的可憐包子，他是殺人如麻，視世間萬物如草芥的魔物。

  夏九辭顫顫巍巍地雙手握住手中的長劍，擋在龜殼的面前，露出了自己藏了許久的尾巴。

  九條尾巴在風沙之中搖曳，看起來威風凜凜。

  只是那露出來的粉色尾巴，很快就被染上了塵土，灰撲撲的，有些不好看。

  天上的蕭鶴晏似乎也看見了夏九辭，一個俯衝來到夏九辭的面前，停下。

  他的面容有些冷冽，一雙眼睛裡都是無悲無喜，看起來有些傲慢。

  這一刻，蕭鶴晏的形象終於和書本剝離，變得具體而殘忍。

  他歪了歪頭，一字一句地開口說道：「就是你，異鄉的靈魂。」

  「是殷無肆那傢伙找來的救兵。」

  夏九辭聽見他的話，微微一愣。

  然而手中的動作並沒有片刻的停頓。

  長劍順著蕭鶴晏的側臉落下，只是切掉了他耳邊的碎發。

  他一個轉身，來到夏九辭的身邊，伸出手，抓住夏九辭的脖子，然後緩緩用力。

  「你是誰？」

  「這個世界，原本沒有你。」

  夏九辭沒有那麼強的能力，她只能感受到掐住自己脖子的手堅如磐石，堅不可摧。

  緩緩窒息的感覺，像是細碎的折磨，像是細碎的花朵，一一被碾碎。

  「你……」夏九辭的聲音像是從嗓子眼裡擠出來似的，每一個字，都讓她感覺到刺骨的疼痛。

  好難受……

  好痛苦……

  手中的長劍在白皙的指尖顫抖，像是帶著一種無法言語的懼怕，讓夏九辭顫抖著。

  身後的尾巴顫顫巍巍地落在染上紅血的雪地上，像是一幅綻放的紅梅圖。

  絕望而悽美。

  「他為什麼選擇了你？」蕭鶴晏的聲音像是帶著刀子的陰狠，一點點在剔除夏九辭的理智。

  幾欲瘋狂。

  夏九辭不明白蕭鶴晏在說什麼，她只是看著蕭鶴晏的眼睛，以及他身後的異鄉，就知道，她被騙了。

  那本書里寫的，根本不是真的！

  都是假的！

  男主根本不是正派的人物！

  他是罪惡的！

  長劍似乎也是感受到了夏九辭的憤怒，它們也開始發出了尖銳的鳴叫，在狂風之中，宛若厲鬼。

  此刻已然分不清，到底誰才是鬼怪。

  誰才是滅世之人。

  蕭鶴晏似乎也不期待夏九辭的回答。

  他的視線落在夏九辭的身後，看著那九條漂亮的尾巴，緩緩地說道：「你的尾巴很漂亮，是他專門為你選的吧？」

  這個「他」到底是誰？

  夏九辭伸出手死死地抓住蕭鶴晏的虎口，想要掙扎開。

  然而蕭鶴晏的力道，豈是夏九辭可以抗衡的。

  蕭鶴晏的身姿拔高，從少年的姿態一下子就進入到了成年的模樣。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夏九辭，然後手中出現一把黑紅色的長槍，對著夏九辭的尾巴狠狠地刺了下去。

  「啊！」

  粉色的尾巴落在雪地上，上面柔軟的皮毛早就被鮮血覆蓋，變得髒污。

  它似乎還有生命的氣息，在地上微微顫動了一下，然後歸於平靜。

  疼痛讓夏九辭的眼淚瞬間掉了下來。

  她本來就不是可以忍受疼痛的狐狸，被人砍斷了一條尾巴之後，更是覺得難受。

  好痛，好痛啊！

  【……%*（&（……*））】

  意識模糊的殷無肆還是第一次聽見夏九辭這沒有任何話的聲音。

  他用力的睜開眼，看見了被蕭鶴晏砍斷尾巴的狐狸，屬於無玖的情緒一下子將他淹沒。

  痛苦從心臟的位置往四面八方蔓延，終於殷無肆也成了情緒的俘虜。

  或許在這些年裡，他透過分身的眼睛，看見的小狐狸，本就是他最喜歡的模樣。

  是他，把夏九辭拖到這個世界的，是他讓夏九辭這般痛苦。

  他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來，想要抓住自己的佩劍，卻看見蕭鶴晏舉起手，又砍下了夏九辭的一條尾巴。

  尖銳的叫聲將所有的聲音壓下，那九條漂亮的尾巴只剩下七條了。

  夏九辭的臉色蒼白，氣息奄奄。

  然而她的手卻依舊扣在蕭鶴晏的虎口上，眼神逐漸變得兇狠。

  疼痛幾乎要將夏九辭淹沒，然而更多的，卻是想要殺死蕭鶴晏的心。

  不能讓他出去！

  這個世界還有自己在乎的人，在乎的狐狸，在乎的一切！

  月閣的娘親，姨姨們，還有那些小崽子，他們不能死！

  夏九辭上輩子沒有親情，沒有人愛她。

  是她在書店打工的時候，撿到了一本小說，將它帶回家，看了好幾遍，度過了好多次絕望的生活。

  現在，就當是她為了自己的夢付出代價好了。

  她想要自己在意的生命活著。

  想要他們沒有危險的活著！

  他們不是那些一個一個麻木的字，他們是真真正正活著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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