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孫頭還沉浸在對老娘的追思中,聽李宗明問他要不要也一起去獵戶家看看,一時也沒想好,便道:「到時候咱們先去廟裡,然後看情況吧。那深山怪遠的,老漢我一把年紀了,不曉得進山一趟吃不吃的消。」
李宗明點點頭,道:「山路確實不太好走,但也沒那麼難。那咱們到廟裡之後,再看老爺子想不想去山裡散散心。」
老孫頭和李宗明進山的事就這麼說定了,沈薇和胡氏也都拿了一些輕便易攜帶的東西,一份帶給廟裡的高僧,感謝他們此前給沈薇爹遷墳做法事。一份帶給獵戶一家人。
正吃著飯,小嬋給諸葛嚴送飯回來了,直說夫子傷的厲害,腦袋上老大一個包了。
胡氏咂舌:「錢氏咋那麼膽大,夫子都敢打!」
老孫頭哼了一聲:「老沈家一家子混眼子,啥混賬事干不出來,活該斷子絕孫!」
「就是,活該斷子絕孫!」廖大夫補了一句。
說起斷子絕孫,倒讓沈薇想起馬氏。按照沈薇給馬氏掐的時間,估摸著就是這幾天排卵期,也不知這次馬氏能不能順利懷上孩子。
要是懷上了那完事皆喜,懷不上的話……這年代生不了孩子被婆家休掉的女子,那怎是一個慘字了得。
吃完飯,大家各自回去,李宗明和老孫頭都忙著準備進山的東西。
第二天一早,沈薇一家並陸瑤、廖大夫,全部來送李宗明和老孫頭進山。
李宗明和老孫頭都換上了獵戶便於行動的短打衣裳,李宗明背了好些東西,老孫頭把她老娘的牌位寶貝似的拿布包了幾層,綁在胸前。
「別送啦,就七八天功夫,很快就回來啦!」老孫頭沖大夥揮揮手,特別沖陸瑤擠擠眼:「瑤瑤丫頭,你放心,我好好看著你夫君,絕不會讓他被山裡的狐狸精琵琶精給勾走了!」
陸瑤笑著啐了一口:「勾不走勾不走,要真能勾走,我還就不要了呢!」
李宗明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拍了拍老孫頭的肩頭,兩人一起往山上走。
「走啦,回去啦!」沈薇笑著捏了吧一步三迴路的陸瑤的臉,打趣道:「哎喲喲,這就捨不得了!?放心,有孫爺爺在,李宗明又是十幾年的獵戶,兩人這季節進山沒問題。」
陸瑤臉立馬紅了:「誰擔心他了,我就是想著今個鋪子要出多少貨來著!」
說罷,快步往前跑了去。
兩座荒山的花苗移植的差不多了,沈薇見胡氏已經上了手,每天指揮那些長工侍弄花草弄的井井有條,於是就放心的把花山教給胡氏打理。
胡氏白天早上去廖大夫家學字,下午去後山照料,日子忙碌又充實。
家裡的家務則有小嬋料理,小嬋人勤快可靠機靈,倒是不用胡氏再操心家裡的家務事。
幾人結伴往回走,準備回沈薇家,好坐馬車去鎮子上。
走在路上,看見好些村民匆匆往前跑,沈薇奇怪的拉住一個村民問:「這是出啥事了?大傢伙往哪去呢?」
那村民是個老漢,氣的鬍子抖:「哎呀,去老沈家算賬去!老沈家兒媳婦,把人家朱夫子給打了,傷的得躺床上半個月休養!老沈家的人不幹人事喲,我就盼著我家小孫子跟著朱夫子念書,將來長出息呢,他娘給他書包都縫好了,就盼著今個開學。結果呢,夫子叫人打了!氣死人了!我們得去替朱夫子討回公道!」
那老漢說完,匆匆跑了。
沈薇和陸瑤對視一眼,兩人壞壞一笑:喲,有熱鬧湊了,走,去瞧瞧!
老沈家門口,已經聚集了好些村民。其中很多人家都有孩子,巴望著入學呢。
「老沈家的,滾出來,臭不要臉喪天良的!」王小虎娘一馬當先,手裡拿著擀麵杖,咚咚在老沈家門上一通砸。
門吱呀一聲開了,沈老太沒好氣的盯著王小虎娘:「大早上,嚎喪嘞!」
王小虎娘勾著頭往裡頭瞧:「錢氏呢,叫她出來!打傷了夫子,不能就這麼算了!」
「對,不能就這麼算了!我們要替夫子討回公道!」村民們義憤填膺。
沈老太看著這麼多人,有些慌神,回頭急忙喊:「壯壯娘,你快出來!看看你惹下的事,哎呦喂,早知道昨個把你打死,不讓你進家門算了!」
錢氏慌慌張張從屋裡竄了出來,滿臉的烏青。
「薇薇姐,你打的?」陸瑤看著錢氏那臉上的傷咂舌。
「沒,她眼眶的青紫不是我打的。」沈薇搖頭,「估摸著是我奶想借著給夫子做飯巴結村裡人,結果被二娘搞砸了,二娘回家還挨了打。」
陸瑤做了個解氣的表情:「活該!」
那邊錢氏捂著臉慌忙出來,看著村民們道:「嚷啥嚷,不就打了一下,又沒死人,叫喚個屁!」
「哎呦你個混眼子,還敢放屁!」沈老太一巴掌糊在錢氏腦門上,這會沈老太削尖了腦袋也想和村裡重歸於好,立刻把錢氏推了出去,「禍是這賤婦闖的,和我們老沈家沒關係!你們要打要打罵,沖她去!」
沈老太說完,哐當把門一關,落了鎖。
錢氏面對這麼多憤怒的村民,頓時慌了,回身使勁拍門:「娘啊,你快開門啊,你這是要讓他們打死我啊!」
院子里,沈老太扯著嗓子喊:「鄉親們,想打就想,想罵就罵,不要客氣!」
錢氏哎呦一聲,心裡將婆婆罵了個半死,艱難轉身回頭,咽了咽吐沫:「那啥,我知道錯了,我當時就是手滑,不是真的故意打夫子。」
「呸,狡辯!」王小虎娘一擀麵杖打在錢氏腦門上,錢氏捂著腦門嗷嗷亂叫,一抹,腦門上砸了個包!
「姑奶奶我也是手滑,擀麵杖不小心砸了你的頭!」王小虎娘跳起來啐了一口,罵道:「老娘好說歹說,終於說動我家那小子進學堂念書,都是你這賤婦瞎攪和,打傷了夫子,老娘饒不了你!」
王小虎娘起了個頭,村民們一擁而上,拿著手裡的擀麵杖、掃帚疙瘩對錢氏一通亂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