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龜公等人身體倒地,閉著眼的白憐珊小臉煞白,渾身一哆嗦。
雖然看不見,但她經歷這些日子的事情,也知道墨衡幹什麼。
小心的睜開眼看了看血腥的場面,白憐珊下意識伸手抓住了墨衡的衣角。
「不是讓你閉眼不要看嗎?」
白憐珊怯怯道:「我不怕。」
墨衡眼神複雜,昔日嬌生慣養的小姑娘,似乎在慢慢變得堅強起來。
「走吧。」
收起斧頭,墨衡轉身欲走。
「地窖里還有好多其他人。」
墨衡轉頭看了白憐珊一眼,淡淡道:「你要救她們?」
白憐珊肯定的點了點頭。
「你怎麼救?」
白憐珊愣住了,不知該如何回答。
半晌,墨衡問道:「地窖是鎖著的嗎?」
白憐珊點了點頭。
「帶我過去。」
白憐珊牽起墨衡的手,將其帶到了後院的地窖處。
地窖下方傳來一股惡臭,木板上掛了一把鐵鎖。
墨衡二話不說,一斧頭將鐵鎖劈斷,再一把掀開木板,隨即拉起白憐珊便要走。
白憐珊愣神間被拉出房間。
回過神來,緊緊拉住墨衡的手,急聲道:「她們還在裡面呢。」
墨衡頭也不回的反問道:「難道我這不算救她們嗎?」
白憐珊不知該如何反駁。
墨衡繼續說道:「我已經打開了地窖入口,她們如果還有一點逃跑的意識,便會自己出來。」
「再加上院子裡看守的人都死了,她們的逃跑不會受到阻礙。」
墨衡回過頭盯著白憐珊雙眼,沉聲道:「而且拐賣人口,在大周是流放邊關的重罪,死了人,意味著縣衙必定會介入此事。」
「而只要縣衙介入,即使沒有勇氣踏出地窖的女孩,也會被尋來的衙役救出,所以我所做的事情,已經足夠拯救她們。」
「反倒是我費心費力的去救她們,麻煩不說,我們現在是在逃難啊,萬一被人找到蛛絲馬跡,追蹤而來。」
「到時候是你死還是山藥死,或者我們一起死?」
墨衡的話讓白憐珊啞口無言,愣愣的跟在其身後,走出了院子。
「你既然覺得救她們是麻煩,那你當初為什麼要救我?」
這個問題在白憐珊心中已經憋了很久了,今天借著這個機會,總算是問出了口。
墨衡沉默良久,淡淡道:「其實當初選擇救你,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後悔的事情。」
白憐珊小臉瞬間煞白,顫抖道:「那……那你現在還帶著我幹什麼?」
墨衡長呼了一口氣,沉聲道:「因為為了救你,師父和師兄都死了,我不能讓他們白死,而且……」
墨衡眼神灼灼的看向白憐珊。
「而且我要讓你爹在我師父和師兄墳前祭拜,感謝他們對你的救命之恩。」
白憐珊腦海中浮現出了自己爹爹平日裡冷酷高傲的神情。
搖了搖頭道:「不可能的,爹爹不會聽你的。」
墨衡眼神堅定道:「那我就變得比你爹更強,打贏他,押著他去給我師父、師兄祭拜。」
白憐珊一臉震驚的看著墨衡,喃喃道:「我爹爹是武道金丹,你不可能打贏他的。」
武道金丹!
墨衡心中微震,但立刻便恢復過來。
沒事,我有經驗面板,只要能找到個安穩的環境,有合適的內功心法,我便能無瓶頸的突破境界。
「我跟你打個賭,我一定會打贏你爹,讓他去給我師父、師兄祭拜。」
白憐珊多日來忍氣吞聲,此時也是橫了心,奶凶奶凶道:「我賭你打不贏我爹。」
「那你說賭什麼?」
白憐珊想了想,脫口而出道:「一件事,你輸了就答應我一件事,如果你贏了,我也答應你一件事。」
墨衡點點頭道:「好,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說罷,白憐珊氣哼哼的獨自走在最前面,不再像平時一般捏著墨衡的衣角,做一個跟屁蟲。
墨衡開始只覺好笑,覺得白憐珊鬧小孩子脾氣。
但不一會兒,他卻發現白憐珊肩頭抖動。
她哭了?
墨衡走上前去,果然發現白憐珊哭成了一個大花臉。
「你哭什麼?」
白憐珊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我哭我委屈。」
墨衡不禁問道:「你有什麼好委屈的?」
白憐珊抽了抽鼻子,抽泣道:「我知道你在怪我害死你師父和師兄,但我也不想的,又不是我殺的他們,而且……而且杜姨也死了。」
「我什麼都沒做,我只是想來滄州府買一些小蝶的兄弟姐妹,我哪裡錯了,為什麼那些人要來殺我,連你也嫌棄我……嗚嗚。」
墨衡眉頭微皺,看著站在街道上大哭的白憐珊,心中微微不忍。
是啊,說到底她也只是個十歲的孩子,她沒有想過害任何人。
身邊熟悉的人都死了,她一個小孩子流落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小縣城,還被追殺。
不靠其他人,她根本活不下去。
回想起之前與白憐珊相處的日子,她一直表現得很乖,甚至言行間對自己有討好的意味。
嘆了口氣,墨衡蹲在白憐珊身前,輕聲道:「別哭了,我並沒有嫌棄你,也知道這不是你的錯,但是你的身份註定你會捲入這些風波。」
「而我也從來沒認為害死師父和師兄的人是你,恰恰相反,害死他們的人,其實……是我。」
「如果當初我狠下心將你和杜三娘丟在門外,那後續一切可能都不會發生,師父和師兄也不會死,王大夫還在好好過隱居生活,山藥也在其門下學醫,不用跟著我們背井離鄉。」
白憐珊止住眼淚,聞言抽噎道:「那……那你當初是為什麼……要救我和杜姨?」
墨衡牽起了白憐珊的手,向著與山藥約定的街頭走去。
一邊走,一邊開始敘述自己六年前剛剛降臨這個世界的事情。
「我其實不是鄰水縣地域的人,具體來自哪裡,我已經忘記了,對,就是俗稱的失憶,我只記得我的名字叫做墨衡。」
「當初我一睜開眼,便發現自己倒在一片荒山中,幸運的沒有被野獸叼走,之後我朝著太陽的方向一直走,一直走。」
「最後我走了兩天兩夜,躲過了狼群,躲過了熊瞎子,躲過了毒蛇毒蟲,衣衫襤褸的來到了村子。」
「因為我外貌和身上衣服的緣故,當時有很多村民不同意我進入村子,認為我會給村子帶來危險。」
白憐珊抬頭看向墨衡,疑惑道:「你和其他人不都是一雙眼睛、兩隻耳朵、一個鼻子和一個嘴巴嗎?」
墨衡聞言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臉,又指了指白憐珊的臉,最後指了指街上奔行匆匆的路人的臉。
輕聲問道:「看出哪裡不一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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