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穆兮竹想也沒想,便立刻指向了衣帽間。
裡面貼著牆擺了個化妝檯。
「把這張桌子搬開。」
穆兮竹感覺得身體裡的細胞,都變得雀躍興奮。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不停的呼喚著她。
「這後面還能藏東西?」穆嘉逸有點驚訝。
一邊自言自語的嘟囔,一邊按照穆兮竹的指示,把那張桌子給挪開。
化妝鏡的柜子後,有個方方正正的小格子。
瓷磚上用紅色的硃砂,畫著個符籙。
穆嘉逸伸手便想要去扣那個小格子。
「住手!別碰!」穆兮竹猛的出聲,呵斥住了他的舉動。
穆嘉逸嚇了一個哆嗦,連忙往後退了好幾步,生怕蹭到那個符籙。
穆兮竹仔細看了下那個符,嘴角揚起抹玩味的弧度。
「這個祈天師倒是有點兒本事。」
若今天只是她一個人過來,手上的生命葉又都已經耗完了的話,還真拿這個小陣法沒有辦法。
但她現在可是帶著陸忱景,純粹的功德那可以說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我能不能在你的手指上扎一滴血?」穆兮竹揚起腦袋,目光深深的看著陸忱景。
「好。」陸忱景知道她想幹什麼。
不僅將人放在了長座上,還伸手把邊上的椅子拖了過來。
穆兮竹從背包里拿出黃紙、毛筆。
單手掐訣,在陸忱景食指的指尖輕捏了下。
只不過是被螞蟻咬了下的感覺,豆大的血珠就立刻涌了出來。
穆兮竹用毛筆沾了沾,迅速在黃紙上畫了個符籙。
雖然只是一張符,但好不容易吸的恢復了點血色的小臉,又再次變成了沒有任何血色蒼白。
陸忱景伸手扶住了她,微蹙著的眉眼裡,寫滿了濃濃的關切。
「我沒事。」穆兮竹嘴上說的風清雲淡,但整個身子已經鑽進了陸忱景的懷裡。
那如同小貓受了欺負,跑回家找主人的模樣,讓陸忱景腦袋一熱,想也沒想便抱住了懷裡的小姑娘。
瓷磚上的符籙不算什麼麻煩,只是他的小竹子現在太弱了。
陸忱景垂著眸,覺得要儘快找到那個,把小竹子扯到這個世界來的蠢貨。
「你扶我過去吧。」穆兮竹深吸了口氣,貪婪的汲取著陸忱景身上的能量。
陸忱景直接將她抱起來,走到那面牆邊,才把她放下來。
前後也就三步的事,他也不覺得麻煩。
穆兮竹直接將手中的符紙,蓋在瓷磚的符籙上。
那用血畫出來的每一筆,都泛出刺眼的金光。
隨著這張黃符的掉落,那功著符籙的瓷磚也變得乾乾淨淨。
「這麼神奇?那符籙有什麼用啊?」穆嘉逸湊上前,滿是好奇的問。
「一個小法陣,若是不破解,這暗格里的東西被觸碰,畫下這個符籙的天師便會立刻得到通知。」穆兮竹隨意的解釋。
她伸手想要去扣那暗格,陸忱景卻先她一步打開了。
裡面放著兩個用純金打造的小盒子。
打開來,蓋子的背面刻著兩個生辰八字。
而裡面則各裝著縷胎毛。
穆兮竹沒有換過來,而是直接合上了蓋子。
「姐?」穆嘉逸疑惑的看著她,不明白已經拿到東西,為什麼還不替換過來。
「一共被拿走了三樣東西,這只是其中一樣而已。」
穆兮竹將這個找了許多年的東西,隨意的扔進了包里。
「其他的兩個在哪?」陸忱景問。
聲線一如既往的磁性沉穩,將穆兮竹心底升起的浮躁,安撫了下來。
「臍帶血在京都的庭竹私立醫院。」穆兮竹直接報了個地址。
聽到這醫院的名字,陸忱景的劍眉微蹙了下。
不是因為這家醫院太高端,太有名氣,相反是因為這家醫院很小。
說是私立醫院,還不如說是私人診所。
陸忱景知道之所以知道這麼個小地方,還是因為幾年前有人暗殺他,結果反被子彈被擊中時,就是逃到這家小診所醫治的。
「這家醫院可不簡單,雖然沒接待過什麼人,但因為是正規醫院,所以有錢,就可以拿到很多不能開的藥。合法合理,而且完全查不到購買者的身上。」
穆兮竹輕抿著唇角,眼底又浮起絲煩躁。
「我會幫你拿到。」陸忱景寬厚的大掌,安撫的摸了摸她的毛茸茸的腦袋。
他掌控京都這麼多年,只是一家私人醫院,還不至於會打草驚蛇。
「不了,我已經看過那邊布置的陣法了,根本沒辦法解,只能強行破壞。但只要這個陣法一被破壞,其他兩邊就會立刻得知消息。
我父母已經進了局子,無所謂通不通知。但姓祈的天師,一旦接到通知,肯定會把他手上的胎甲給毀了。這樣我和穆嘉逸就一輩子,都不可能換回來。」
穆兮竹的話,讓陸忱景摸著她腦袋的大掌,微微一頓。
攏起的眉宇染上了陰翳的戾氣,但沒有半點意外。
「你父母怕也是被利用的棋子。」陸忱景看小姑娘,似乎還沒有意識到,出聲提醒。
「嗯?」穆兮竹疑惑不解的哼了聲。
轉過頭,看向在後面圈著她的男人。
衣帽間的燈光傾瀉而下,在他高挺直立的鼻樑下,落了層光影。
那明暗交替的稜角,讓陸忱景周身都仿佛,蒙上了層濃厚的陰霾。
「他圖的不只是錢這麼簡單?那我和我弟的命格是好是壞,跟他有什麼關係?」穆兮竹仔細想了下,也沒能想明白,那個天師到底能做什麼。
最後實在是想不通,她只能把探究的目光,落在陸忱景的身上。
「你既然說我父母是被利用,那肯定是知道點什麼,說出聽聽唄。」
處於暴戾邊沿的男人,輕掀眼帘,神色有幾分凝重。
就在穆兮竹以為她為了什麼不該問的,引起了男人的反感時,陸忱景卻緩緩開口。
「你們兩個生辰八字特殊。沒有血緣,就沒有用處。但是雙胞的話,一個能替施陣者,吸走所有的不順,但自身所受到的倒霉會放大數倍,而另一個則會不斷給施陣者帶來好運。
最關鍵的事,你們兩個的壽命,會成為施陣者的生命庫。一旦他的壽命出現不足,你們其中一個,就會成為他的掠奪對象。」
陸忱景聲線暗啞,晦澀至極。
垂下的手臂,死死攥緊成拳。
青筋在手背隱隱突起。
「這應該是禁術吧?難怪明明盤算好好的,是破腹產,哪怕後取出我,也該會挑個普通時間,結果卻在該生產的時間,還出現自然分娩這種紕漏。」
穆兮竹深吸了口氣,露出副恍然大悟的神色。
就算再不喜歡女兒,也沒誰會給親生骨肉,挑選個倒霉一輩子的命格。
她也不是沒翻閱過禁術,但她以前是根修煉成精的竹子。
壽命本就長的很,根本不需要人這麼麻煩的,卻利用普通人類的壽命。
像什麼收集天地陰煞之氣,搞個毀天滅地的陣法。
或是奪人功德,做個似神似鬼的怪物,躲避天道耳目,為非做歹,她也是有所鑽研的。
要搞事自然就要搞大事,都違背了道心幹了壞事。
就為了人類那區區幾十年的壽命,實在是配不上她的身份。
以至於現在對於這種禁術,她倒成了兩眼一黑,抓瞎。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穆兮竹緋色的唇輕啟,勾人心弦的眸子裡,探究更甚。
看著那眸底深處閃爍的戒備,陸忱景失笑。
「小竹子信我嗎?」他深邃的眸子,浮上層幽光。
他並不想欺騙眼前的小姑娘,只是有些事不能說出口。
不讓某些小氣的規則,可就沒有這麼淡定了。
穆兮竹撇著嘴,沉吟了片刻,最終還是選擇相信了眼前的男人。
「行吧,你不想說就不說。總歸你是不會害我的,要不然你就成個鰥夫了。」
「放心,不會的。」陸忱景抬手,溫柔的摸了摸穆兮竹的腦袋。
窩在一邊,努力降低著存在感的穆嘉逸,都快要被人這冷冷的狗糧灌吐了。
他剛稍稍提了口氣,那對膩歪的小情侶,便立刻將視線看向了他。
他連忙死死抿住唇,做了個劃上拉鏈的手勢。
「我會讓人一直密切盯住庭竹私立醫院,等你找到那個姓祈的天師,再動手。」陸忱景語氣尤為的溫和,甚至帶著點詢問徵求的味道。
穆嘉逸簡直就沒眼看了,死死盯著他。
這狗男人,老東西!
比他姐姐大了八歲,怎麼好意思老牛吃嫩草。
他就是用這種極致的雙標,區別對待的方式,把他姐姐給鬨動手的?
果然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那就麻煩你了!不過祈天師這邊,估計還是要一段時間的。我原本在穆家下了追蹤術,只要他來穆家,就會神不知鬼不覺的纏到他身上。
可自從我父母被抓後,這追蹤術就斷了。以他在陣法上的造詣,應該是躲到什麼保命的陣法裡,去躲避風頭了。
他怕的不是我,畢竟他就算知道我有些本事,以我的年紀擺在這,他肯定不會把我放在眼裡。這次躲回陣法裡,只是為了暫時避開替我出頭的人。
他不可能藏一輩子,但至少在審判下來之前,他是不可能出來的。所以這事情先放一邊,等他從洞裡出來,才能解決。」
穆兮竹把接下來的計劃,和陸忱景詳細的說了遍。
既然那個姓祈的最終想要的,是他們的命,為了不讓陸忱景當上鰥夫,這些事都得跟他匯報下,讓他好有個準備。
想要不當鰥夫,他也得出點力不是?!
穆兮竹一旦決定了,要把她這老公用起來,那自然得里里外外的用個乾乾淨淨。
「都聽你的。」陸忱景沉深似海的雙眸,靜靜的看著懷裡的小姑娘,聲音里是顯而易見的寵溺。
這邊該拿的東西拿到了手,因為擔心穆兮竹的身體,他們並沒有在外面多留,直接回了陸忱景的別墅。
穆兮竹偷偷吸著陸忱景的氣息,修養著自己的身體。
不過她發現,只是簡單的碰觸,哪怕是抱抱,也只是讓她的身體,沒有不舒服的瀕死感而已。
但想要恢復精神,只是這樣簡單的接觸,是完全不可能的。
可也不能讓她主動去親陸忱景吧?
就這樣,因為不知道該怎麼下手。
接下來的兩天,穆兮竹都懶洋洋的待在別墅里。
她掐著手指,算了好多次。
也用牽引感受了,纏著穆家司機的那個怨靈。
可是並沒有任何異常,一直都停留在醫院。
別說主動來找她,甚至連她用傳召術,都沒有辦法把那個怨靈給抓回來。
穆兮竹知道這裡面,肯定出了什麼事情。
不過她並不打算讓陸忱景,陪她一起去醫院。
「你確定不需要我陪?」陸忱景扶著穆兮竹上了車,微垂著的眼角里滿滿都是擔心。
「就是點小事而已,我和它早就已經約定好了。現在就是去點根香,把它帶回來而已,穆嘉逸陪著我就夠了。」穆兮竹沖陸忱景揮了揮手,讓他不用擔心自己。
「對啊,姐夫!你放心吧,有我在肯定不會有任何事的!」穆嘉逸將腦袋湊了過來,那嘚瑟的小語氣,怎麼聽都不像是靠譜的模樣。
自從穆兮竹受了傷後,穆嘉逸就如願以償的從海域香城,搬到了陸忱景的別墅,開啟了他的電燈泡生涯。
不過就算是個電燈泡,那也得看他抗不抗的住,陸忱景那一身冰冰冷冷的威壓。
這好不容易有機會和穆兮竹獨處,他這尾巴都快要翹到天上去了。
「我給你安排了兩個貼身保鏢,有什麼事吩咐他們去做。」陸忱景溫聲說著安排。
他一點都不相信毛毛躁躁的穆嘉逸,只是礙於自家的小姑娘,已經接受了這個歡脫的弟弟,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事實上,他甚至覺得穆嘉逸的存在,就是為了拖後腿的。
「好,那我不在的時候,你要按吃飯。爺爺都說,平時你工作起來,根本就不注意這個。你不想當鰥夫,我也不想當寡婦,知道嗎?」
穆兮竹伸手纖細的手指,用力戳了戳陸忱景那健碩的胸肌。
堅硬的觸感,好到不行,她忍不住的又戳了戳。
陸忱景眼底的光暗了幾分,抓著那隻做亂的小手。
「乖,別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