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綿綿揉揉發紅的腦袋，將摔了一地的籃子撿起來，「這下好了，剛買的菜……」

  「我幫你重新洗過！」周恆連連道歉，伸手就要接過籃子，在看到裡面摔得四瓣五裂白花花的豆腐以後，臉色都變了。

  秦綿綿將籃子塞進他的手裡，好整以暇的看著他笑，「喏，你去洗吧，可要洗乾淨啊。」

  周恆紅著臉道，「對不起，我、我不知道你買的是豆腐……」

  這下可是鬧笑話了。

  秦綿綿終於不再逗他，攤攤手道，「看來晚上只能做豆腐花了~不過，也挺不錯的。」

  「可是這都髒了……」周恆急得眼圈發紅。

  「沒事，還是能洗的，相信我秦大廚的手藝呀！」秦綿綿接過籃子，揚眉一笑。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出巷子，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周恆注視著她的背影，與以前一樣，卻又似乎有些許不同，少了點兒志在必得的執著。

  或許，在與李情發生關係以後，不止是李情對杜令儀的感情產生了變化，就連他對秦綿綿的愛都不似以前那麼純粹了。

  就好像以往他時不時就會想起秦綿綿，想知道她在幹什麼，她是否需要他的幫助，想要無時不刻的待在她的身邊。

  可不知從何時起，他的腦海里只剩下李情了。最嚴重的這陣子，他吃不好睡不好，是為了李情。現在他打算回到村子裡重拾課本，認真學習科考，說白了也是為了李情。

  而對於秦綿綿，現在的感情更多是兄妹之間的感情——有很多時候，周恆都在懷疑，也許他對秦綿綿一直都只是把她當做妹妹，就像秦綿綿也只是把他當成哥哥那樣。

  也許一直都是這樣的吧，他以前沒弄懂，誤認為是愛情。

  這樣想著，周恆突然覺得心中長久的困惑豁然開朗，好像黑夜中尋覓到了那一束光芒，他的嘴角揚起笑容，心情也暢快起來。

  「你怎麼這麼晚買菜啊。」他打破了二人之間的沉默。

  「哦，我一直都是這個時辰從鋪子裡打烊回來，買菜回家的呀~」秦綿綿扭頭道。

  「我記得你以前還出夜攤來著，就是戌時還在出攤，現在也還是那樣嗎？」

  棲霞鎮這一帶管轄沒有京城那麼嚴，自然也就沒有所謂的宵禁，當然，這裡的居民們也不像現代人那樣嗨到通宵，可能是因為照明設備不夠發達的原因吧，他們通常戌時，也就是晚上八九點左右就熄燈休息了。

  這也讓秦綿綿在古代養成了早睡早起的好習慣，不過，燒烤這種東西本來就是夜宵，這裡的人下午四五點就吃了晚飯，夜宵是晚睡者的福音，所以秦綿綿會把出攤時間定在夜市——也就是九點。

  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最近，少了杜令儀的幫助，秦綿綿一個人在鋪子裡可不敢待到這麼晚。

  大半夜還在鎮上瞎逛的都不算良民，儘管她會跆拳道，如果對方人數眾多，街上又沒人的情況下，她去哪裡找人幫忙？

  所以她就把夜裡出攤的習慣改掉了，把下午的出攤時間延長到傍晚六點甚至是七點，結束以後才買菜回家。

  事實上她開著燒烤店賣著小蛋糕，根本不可能餓到哪裡去，如果不是惦念著杜令儀需要吃飯，她都想直接在鋪子裡解決的。

  頭幾天她鬧著彆扭不肯回去吃飯，後來發現對方也沒覺得什麼，反倒給了杜令儀和圖雅更多的相處時間，這讓秦綿綿覺得很沒勁，就慢慢的又回家吃飯去了。

  但是這些事情都是沒辦法跟周恆解釋的，秦綿綿只是笑道：「最近身體不大好，想著晚上早點兒回去休息，而且天也越來越冷了，在鋪子裡實在是熬不住啊。」

  周恆立馬就變了臉色，「身體不好？你生病了嗎？有沒有請大夫來看？」

  周恆從小就看著秦綿綿長大，他比秦綿綿大五歲，加上他平時又關注秦綿綿，也能夠看出來秦綿綿的精神狀態的確是不大好.

  「是不是省錢啊你？」周恆知道看大夫需要花不少錢，秦綿綿這種窮苦人家出身的，雖然現在賺了很多錢，但是她省錢省慣了，肯定是習慣性的不願意在這些事情上花錢。

  他們窮人家的病都是能忍則忍，其實他們這種情況，身體素質一般都比京城裡的大家貴族小姐公子要好，也不大容易生病。

  但是秦綿綿跟他們又不同，她的身體從小就被龐氏故意養壞了，因為胖所以生出了許多連帶性的毛病來，每次生病，龐氏不肯仔細給她用藥，只仍是給她吃七七八八補的東西。

  這些東西很多都是不能混合在一起吃的，這也導致秦綿綿越來越胖，身體也越來越不好。

  看著周恆擔心的目光，秦綿綿一下子察覺出來自己說錯話了，就改口道，「你放心啦，已經看過大夫了，不是什麼大問題，只要好好注意休息就行了。」

  他們二人走到離秦綿綿宅子不遠的地方，周恆就停下了腳步，「我就送你到這兒吧。」他說道。

  秦綿綿注意到，這次跟周恆見面，他們之間似乎比以前要生疏了很多。秦綿綿不記得上次見他是什麼時候，只記得他以前跟她之間好像從來不曾隔著這麼遠的距離。

  明明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現在卻好像隔著一重重的山脈，看不清對方的內心。

  果然是應證了那句話，人總是會因為長大而慢慢生疏的。

  之後，在秦書之餘，周恆總是抽出一點兒時間來找秦綿綿。

  倒也不是說又舊情復燃了，只是被李情拒絕以後，他整個人的心態就跟以前不大一樣，好像變得更加不耐寂寞。

  待在宅子裡秦書，身旁安靜無人，心中更是時常泛起苦味，時不時腦海中就浮現出李情的模樣，甚至好幾次又安奈不住想要去李情家找她。

  他只能不斷的克制住自己的欲望，而這個時候，就連平時最愛讀的書都不能轉移他的思緒，於是他才想到了秦綿綿，這個他曾經炙熱愛過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