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氏此時也是破罐子破摔了,依舊不敢不顧,道,「你也好意思說我,我們母女倆每日被這小狼崽子欺負的時候你又在哪裡躲……」
「啪!」
話沒說完,便噶然而止。
一聲響亮的耳光,震的在場之人都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臉,甚至還感同身受的覺得火辣辣的疼。
秦常德在氣頭上,這一巴掌可是下了極大地力氣,龐氏被打的趴在地上不說,嘴角甚至還滲出了血絲,臉也立刻腫起了一大塊。
「娘!」秦柔一看這陣仗,被嚇壞了,雙手舉在空中,卻不知道該抓她娘的哪。
「我真是造了什麼孽啊!」秦常德眼睛瞪得老大,心裡卻裝著悲戚。
他一輩子勤勤懇懇老老實實,卻不曾想家中這三口人,卻總是不得安生。
龐氏一看秦常德是真的生生氣了,到也不敢再撒潑,老老實實的跪在中央。
一陣悲戚過後,末了,秦常德雙腿一彎,跪在了村長面前,道,「教子無方,管家不嚴,終究是我的錯,要切,便切我的吧。」
場面先是一陣沉寂,就連龐氏與秦柔也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思議。
秦綿綿手中的茶盞險些沒拿穩,看著秦常德,突然就覺得有些看不透這個男人。
「秦常德,你可想好了,若是沒了兩根指頭,你今後又該如何謀生?」村長也有些於心不忍。
點了點頭,秦常德態度異常堅定,道,「我一個男子,少了兩根手指頭倒是無所謂。」說到這,他轉頭看了眼秦柔,道,「可柔兒還未曾嫁人,若是身體上有了殘缺,日後又該怎麼謀生。」
提到身體上有了殘缺,龐氏母女眼底的神色很快發生了變化,不過二人此時深深地低著頭,倒是沒人發現。
「父親可真是好偏心啊。」秦綿綿將茶盞放在一邊,冷笑道。
秦常德聽了,心中的慚愧便更甚了,甚至不敢去看自己的這個女兒。
「秦綿綿在這世上親人不多,」她站起身,看著地上那一家三口,竟然覺得的有些諷刺,道,「既然父親都已經拿著謀生的手來要挾秦綿綿了,秦綿綿自然是狠不下那個心的。」
笑了笑,她道,「既然如此,該怎麼處決,便由村長您來定奪吧。」
說完這話,她轉過身,發現祠堂遠處的一棵樹下,竟然站著個人。
杜令儀的身上披著一件紅色大襖,在雪地里分外醒目,絨毛里圍襯著他俊美的容顏,狹長的眼睫上結滿了冰晶。
他在等她。
也不知怎的,秦綿綿心中便越發的覺得委屈了,她用不大不小,卻大家都能聽到的聲音道,「昨天夜裡受到的委屈,便當我活該吧。」
不帶絲毫留戀的走出了祠堂,她走向杜令儀。
隨後,在眾人目光的注視下,兩人一左一右的緩緩踱步走遠了。
察覺到身邊人情緒的不對勁,杜令儀動了動嘴皮子,終究是沒有開口,兩人始終保持著沉寂。
不過,他們的相處方式一貫如此,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奇怪。
而且,秦綿綿此刻也更希望杜令儀只安靜的陪在他身邊就好。
無須多言。
只不過回到院子後,兩人卻同時站住了腳步。
秦綿綿看著院子裡覆蓋的白雪之上,有兩行腳印延伸到屋內。這腳印只有進去的,卻沒有出來的。
兩人互相對看一眼,秦綿綿識趣的給杜令儀一個眼神,道,「不會又是你的敵人吧。」
杜令儀被問的有些無語,「若是他們來,肯定知道消除證據,又怎麼會這麼傻的告訴我他們在裡面。」
撇撇嘴,秦綿綿道,「總之,你先進。」
如今大部分村民都聚集在祠堂,這腳印看著又不像是孩子的,自然是村外的人,應該和杜令儀有關。
杜令儀也不推辭,邁步走了進去,他刻意放輕了腳步,將門挑開後,不必刻意的尋找,便看到屋裡坐著一個人。
這和預想之內的有些差距。
秦綿綿跟在杜令儀身後走進來,可這還沒站穩,便見那本來穩穩坐在椅子上的男子突然站了起來,對著杜令儀便跪了下來。
「普通」一聲,格外響亮乾脆,將秦綿綿給嚇了一跳。
隨後便有些尷尬,那男子本來跪的是杜令儀,可自己非要跟上來,倒也跟著蹭了個跪。
秦綿綿是個有眼力的人,只蹭了一下,便趕忙讓開站到一邊,抹著鼻子看著事態接下來的發展。
「公子,我是李縣令派來給您傳話的。」那男子說完後,便沉默了,似乎是忌憚秦綿綿在場,有些事情不方便在這裡說。
杜令儀眼中有一抹神色閃過,不過很快,轉瞬即逝,他看向秦綿綿,秦綿綿倒也激靈,說道,「我去院子裡看看那些桌椅能不能修補上,重新置辦需要好多錢呢。」
看著秦綿綿跑出屋內,杜令儀才問道,「什麼事?」
男子卻站起身,微微靠近杜令儀,在他耳邊小聲說道,「李縣令說,讓我告訴您,他最近聯繫上了您的舊部,不過具體的,還得您方便的時候親自過去一趟。」
點了點頭,杜令儀道,「我知道了。」
兩人在屋裡不知道竊竊私語說著些什麼,秦綿綿在院子裡已經待了有一會兒了,即使她身寬體胖,可在這雪地里待了這麼久,也會覺得冷。
於是眯著眼睛看著屋裡的兩個男人,一邊雙手搓著,時不時的呵一口氣。
終於,那男子告別了杜令儀,甚至十分有禮貌的路過秦綿綿的時候還懂事的拜了一拜,弄得秦綿綿也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還是叫住了他,道,「這位小哥。」
男子停下腳步,看著秦綿綿,帶著疑惑。
她指了指門的方向,問道,「剛剛你回來的時候,看到屋內還有別人麼?」
男子搖頭。
她咽了口唾沫,又說道,「那你來的時候門可是好端端的鎖著?」
男子點頭。
秦綿綿十分滿意,繼續循循善誘,「那就是說,門上的那把鎖是你弄壞的了。」
男子似乎明白了什麼,臉色有些奇怪,但還是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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