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著菜籃子的女人「噗嗤」笑道,「哪家男人敢要她?辦那事的時候,不得被她給活活壓死!」
「哈哈哈……」一群人爆笑。
陳大嫂笑道,「到底是個女人,怎麼會不要?昨兒我上山摘菜碰到了她,沒聊上幾句呢,突然冒出來一群山匪,得虧我跑得快,這才溜掉了……」
「山匪?!」女人們聞言色變。
「對啊,好大一群人呢!穿著黑衣服,手裡拿著大刀,殺人不眨眼啊!」陳大嫂說起這話的時候還止不住的顫抖,倒是真的對昨夜的事情感到後怕,這反應讓她說得話更為可信。
拎著菜籃子的女人瑟瑟發抖道,「那秦丫頭呢?」
先頭那女人牙齒打顫,「那丫頭這麼胖,肯定跑不快……」
陳大嫂露出悲痛的神情,「也怪我,當時嚇得要死,腦子一片空白,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跑出老大遠了!再回頭,就看到那群山匪餓狼般的撲向秦大丫頭,竟然、竟然將她……」
女人們的神情變幻莫測。
拎菜籃子的女人寬慰道,「這也不怪你,換做是誰不害怕啊?」
「就是,要怪就怪她自個兒胖得跟死豬一樣,跑不快,要我說啊,陳大嫂你就該自己跑,就算你去救她,她也只是拖累你!」
「對對對,搞不好你還會白白搭進去呢!」
陳大嫂故作悲傷,「可憐秦大丫頭還這麼年輕,就碰上了這檔子事,身子是徹底髒了……」
接連的嘆息聲此起彼伏,女人們討論的熱火朝天,一個聲音突然摻入,「沒事兒,反正她是註定要給周三兒守一輩子活寡的,也沒人在乎她干不乾淨,對吧?」
「對對對!」女人們激動的說道,四下張望,想尋找發表此最佳言論的人,臉色卻一個接一個的煞白。
「怎麼了?」陳大搜察覺到不對勁,轉過身的那一刻差點兒沒站穩摔倒在地。
秦綿綿雙手抱在胸前,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她綁著石膏的腿,「看來昨兒摔得還不夠狠吶,這就下地活蹦亂跳了。」
陳大嫂受傷的腿沒來由的刺痛了一下,努力擺出理直氣壯的表情,「嚯,我剛剛說得難道沒錯嗎?」她心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眼下人這麼多,你秦綿綿難不成還能當街打人?
想到這裡,她更加有底氣,堅持挺直腰杆,拄著拐杖顫顫巍巍的繞著秦綿綿走了一圈,「嘖嘖嘖,大傢伙都來看看啊,秦家大丫頭一夜未歸,簡直不知廉恥,不守婦道!」
她這一嗓子嚎下去,又吸引了一圈人前來圍觀,對著秦綿綿指指點點。
事實上,也用不著陳大嫂如何添油加醋的描繪。秦綿綿此時衣裳不整,頭髮凌亂,連外袍也丟了僅穿著一件單薄的內衫,下裙的斑斑血跡更是讓人浮想聯翩。
「嘖嘖嘖,秦家真是家門不幸啊,出了這麼個腌臢人,真丟臉!」
「周家才倒霉好嗎?娶了這麼個媳婦,剋死了自個兒的孩子不說,又落了個敗身子,整個家的清白都被玷污了!」
「哎?我記得周家四姑娘和秦家小丫頭都還沒有出閣是吧?天啦,秦綿綿搞成這副模樣,豈不是連著後頭的姊妹都要被她給拖累了……」
「我家老爺子早說過她是個天煞孤星,果真沒錯吧?」
……
秦綿綿攥緊了雙手,指甲深深的嵌入血肉里。
很快她又釋然了,甭說是古代,就算是換做現代,她一夜未歸這副模樣回來,大咧咧的走在街上,也很難不引起行人側目。
這樣一想她又不介意了,橫豎請不清白她自個兒清楚,如果真的嫁不出去也無關緊要,她根本不在乎這一點。
至於她們所說的,關於周家和秦家的名聲,以及那兩個姑娘的婚事,嘖嘖,毀了更好,她樂得高興!
秦綿綿傲然的挺身離去,好像那些亂七八糟的話從來不曾入耳似的。
被無視的陳大嫂下不來台面,咬咬牙,拄著拐杖朝秦綿綿趕上幾步,「秦綿綿,我要是你,早就一頭撞死了,還有什麼臉面活在世上!」
不料秦綿綿突然剎住腳,猛得回過身來,驚得陳大嫂渾身一顫,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
一個力道不輕不重的攙扶住她,陳大嫂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剛要道謝,迎面就對上秦綿綿冰冷的眼眸和不符合時宜的笑,瞬間啞口無言。
「陳大嫂,我要是你,就好好呆在家裡養傷,絕不出來……送死。」
最後兩個詞分外加重,尾音沉下來夾雜著狠意,惹得陳大嫂又是一陣顫慄。
等她好容易緩過神來,秦綿綿已經走遠了。
陳大嫂和秦綿綿交鋒時,那群長舌婦只敢躲在遠處靜靜的看著,沒一人敢上前去搭腔。她們以前從未把秦綿綿這個死肥婆放在眼裡,可今晨不知怎的,她們總覺得秦綿綿身上散發著非同一般的氣息。
冰冷,極寒,血腥。
這是以前那個懦弱膽小的丫頭身上從來沒有過的。
昨日周家之事鬧得挺大,後來秦家的事她們也有聽聞,說是龐氏母女被秦綿綿折騰得半死。
只不過她們幾個都不在場,這樣的傳言單純是聽說的話,實在不可盡信。
龐氏就是個表里不一的奸佞小人,斤斤計較,標準的市井村婦。
秦常德在家時,她好歹能勉強裝作秦柔賢淑的樣子,對秦綿綿百般呵護。但秦常德長年在外做工,一個月也沒回家幾次,龐氏就像變了個人,徹底暴露出狐狸尾巴來。
村子裡的人都知道她背地裡定是對秦綿綿百般折辱的,但那又怎樣?她家的事跟她們這些人無關,樂得看熱鬧,而且秦綿綿又蠢又笨,什麼事也做不好,吃得還多,就是個拖油瓶,誰家也看不起這樣的人。
所以,她們還是能夠理解龐氏的,甚至對龐氏母女懷有憐憫之心。
但秦綿綿這人永遠只是無聲無息的承受著悲慘的命運,什麼時候像現在這樣奮起反抗過?
太可怕了。
「你們也不必驚訝,」拎著籃子的女人倒是看得開,「兔子急了還能咬人,秦大丫頭被逼到這個份上,轉性也是極有可能的,你我只需看戲就行。」
其他女人紛紛露出笑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