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天的帶領下，入學手續很快辦理完成。看著接待老師卑躬屈膝的模樣，林青平只覺得心生厭惡，不願意過多交談。
宋天揮揮手打發走接待老師，將身份證還給林青平，道：「今天沒課，走吧，去找逸風他們。」
「老馬，你們站在原地不要走動，我帶著老宋和青平馬上來找你們。」王繹記起了他的手機，先給馬恆羽打了一通電話。
電話那天馬恆羽在說著什麼，王繹臉色變得僵硬，疑惑道：「你們去法學院幹嘛？」
「哦，我們馬上就到。」
掛了電話，王繹一臉懵逼：「老馬說他們在法學院。」
宋天扭頭道：「他們去法學院幹嘛？」
王繹搖頭：「不知道。」
林青平是知道答案的，聳聳肩道：「林海馨是法學院的。」
「哦，那沒事了，走吧，去法學院。」宋天攤攤手，帶著兩人向法學院出發。
再去法學院的路上，宋天特意提到了歷史專業極受歡迎的一門課程：丁老教授開設的帝國三將專門史。
「過兩天就是丁教授的第一次課，那天我們必須提前去搶座位。」宋天滿眼憧憬，似乎已經等不及要聽丁教授講課了。
王繹一臉詫異：「那門課有那麼受歡迎嗎？」
「不是受歡迎，而是人員爆棚。全校各專業都有人來蹭課，去遲一點就只能站著上課了。」
王繹直搖頭：「我不信。」
「後天你就知道了。」宋天聳聳肩，道，「法學院到了，老馬他們人呢？」
「我在這兒呢。」頭頂傳來聲音，林青平抬頭望去，馬恆羽從二樓伸出頭來。
「這傢伙在搞什麼？」王繹嘟囔著進了法學院大樓，林青平和宋天跟在後邊。
法學院二樓，馬恆羽和呂逸風站在辦公室門外，不過，比起陽光燦爛的馬恆羽，呂逸風的臉色就不是那麼好看了。
王繹快步走上前，隔著馬恆羽向辦公室內望，問道：「幹嘛呢？像個門神一樣擠在這。」
呂逸風沒好氣道：「等他那小女友呢。」
「我們倆清清白白，你們可不要瞎說，這是誹謗啊！」馬恆羽強硬的反駁在幾人虎視眈眈的目光下瞬間土崩瓦解。
不多時，在幾人還在交談時，辦公室內的交談聲漸漸消散。緊接著，腳步聲響起，辦公室的沉重木門被推開。
「呀，恆羽，你真的來啦！」
林海馨剛推開門，便見幾個神色各異的年輕男子站在門外，而門邊的馬恆羽自然首先被發現。
「額……」正在忙著跟王繹鬥嘴的馬恆羽被林海馨穩住，大腦霎時短路，只能木訥地點頭。
呆愣的樣子惹得林海馨掩嘴輕笑，旋即發現當下環境好像並不合適，便忍住笑意，用手攏了攏耳邊的碎發，鎮定自若地點頭道：「你們好！」
「啊，你好。」
幾人跟著點頭，王繹更是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頻率極高。
林海馨輕笑著伸手從背後拉出兩人，向眾人介紹道：「這位是許筱萌，上次已經見過了。這次呢，隆重介紹這一位。」
「認識一下，這位是林夢淺，我和筱萌的室友，活生生的大美女哦。」
抬眼望去，林青平頓時愣住，並不是因為那女子驚為天人、明眸皓齒的容貌，而是這女子就是在獸魂山有過一面之緣的雲夢落淺。
林夢淺也已發現錯愕的林青平，失聲道：「是你？」
「啊？你們認識啊？」林海馨從林夢淺背後探出頭，一臉驚愕。
林青平笑著伸出手：「認識，有過一面之緣。」
林夢淺微微一怔，還是在林海馨和許筱萌極度震驚的目光中伸出手，淺笑要：「是的，一面之緣。」
春風吹解薄冰，為這世界鑲上溫暖。
林青平也從未想過，他會因為林夢淺的一個笑容而暈倒在地。
渾渾噩噩之中，那些支離破碎的夢再一次席捲而來。
四角高牆圍起的大院，那飄飛的紙風箏，奔跑的男孩女孩的嬉笑聲，小小的手，握著細細的線，牽著巨大的風箏，說著無邊無盡的話語。
「小汐，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
「羽哥哥，小汐也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姐姐，那我呢？」
「小淺不怕，姐姐會永遠保護你。」
「姐姐也可以帶我一起嗎？」
「嗚，這要問羽哥哥，我聽羽哥哥的。」
「羽哥哥，你就帶小淺一起嘛。」
「嗯，如果小淺不搗亂，我就讓你跟著小汐。」
「謝謝羽哥哥，小淺一定聽羽哥哥的話。」
「羽哥哥，你真好，小汐好喜歡你。」
……
稚嫩的聲音伴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慢慢成熟，奔跑的小孩也漸漸長大。
死角豎起的高高圍牆，也不再像以前那般驚悚。已長成少年的男孩，成功逃出圍牆，卻又被關入一所封閉的院校。
院校的日子是困難而苦澀的，沒有孩童的嬉笑聲，有的只是七位少年不知疲倦的吶喊與痛苦的掙扎。
支撐少年堅持的動力是每月都會到院校探看的少女。在一眾少年的起鬨聲中，少女羞紅了臉，躲在少年身後。而此時，少年便會揚起拳頭，用眼神驅散哄鬧的少年。再帶著少女躲到沒人的地方，偷偷說著情話。
另一位哭哭啼啼的少女呢？她正淚眼婆娑的在高高圍牆內到處尋找，口中一直喊著「姐姐，姐姐」。
直到一位精神矍鑠的老人從屋內快步而出，心疼地擦去少女婆娑的眼淚，細語柔聲地安慰著。
好不容易哄好了，老人牽著少女的手走回屋內，眼神卻望向圍牆外邊，一副吹鬍子瞪眼被氣得不輕的樣子。
「這個小犢子，人小鬼大，就這樣把我寶貝孫女拐跑了。」
……
時光悠悠，少男少女的情話卻總是說不完，伴隨著年齡的增長，情話中往往帶著對新家庭的期待。
邊境河翻湧著浪潮，四周不住地槍聲將曾經所有的期待全部撕毀，包括那對新家庭的期待。
眼看著小船漸漸走遠，少年持槍的手已滲出汗漬，貼著槍身的臉龐緊繃如弦。
終於，責任蓋過了一切幻想，曾經的山盟海誓，轉瞬成了再也聽不清的自責。
……
「不，不，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想起這些，我不要想起這些。」
望著躺在病床上不住掙扎，滿頭是汗的林青平，林夢淺的心也跟著跳動，林海馨更是拉著馬恆羽的衣袖，小聲道：「他，他……」
聲音膽顫，林青平的模樣很是可怕，像一頭無盡掙扎的野獸，青筋暴起。馬恆羽拍了怕林海馨的手背，柔聲安慰道：「放心吧，陸醫生說了，沒什麼大礙。」
不知怎的，林夢淺無法自控地走上前，輕輕握住林青平的手掌，帶著哭腔：「不要想了，不要想了。」
暴動的林青平漸漸平息，似乎聽到了林夢淺的聲音，迷濛的眼睛漸漸睜開，床邊那如水的秀髮讓他一時恍惚，喃喃道：
「小……小……」
林夢淺猛地抬頭，雙眼已布上水霧，身體微微顫抖：「你……」
林青平卻已無力支撐，頭一歪，再度沉沉睡去。
「你說什麼？你說什麼？」林夢淺猛地起身，雙手扶住林青平的肩膀，發瘋式地追問道，「你到底說了什麼？就不能告訴我嗎？」
「小淺，小淺，你不要嚇我。」從未見過林夢淺失態的模樣，林海馨的心也跟著顫抖，不知所措。
終是沒聽見林青平到底說了什麼。良久，林夢淺抬起頭，聲音已恢復正常：「他是誰？」
「小淺，你在說什麼啊？」林海馨膽怯地伸出手輕輕握住林夢淺的手腕，低聲道，「他是我跟你說過的林青平，馬恆羽的朋友。」
林夢淺卻還是一副出神的模樣，怔怔道：「他到底是誰？」
宋天走上前，從林青平身上掏出身份證，打開來，放到林夢淺身前，道：「他就是林青平，這上面有他的資料。你若是不信，可以動用林家的力量自行查找，以你們林家的力量，沒有查不到的信息。」
林夢淺眼神掃過身份證，眼中閃過一抹決然，反握住林海馨的手腕：「好，我會去查，你最好不要騙我。海馨，筱萌，我們回家吧。」
林海馨被林夢淺拉著出了病房，臨走前回頭看了一眼馬恆羽，臉上滿是歉意。
靠在窗邊的王繹看著林夢淺三人的身影越走越遠，這才出聲道：「她是誰啊？老宋，你怎麼有些底氣不足的樣子？」
宋天苦笑著說：「還記得我先前跟你們說過的一戰區林老的孫女嗎？」
王繹瞪大了眼睛：「就是她？」
「嗯。」宋天鄭重點頭，「林夢淺，一戰區林老將軍的親孫女，林凡將軍的直系後代。」
「嘶，青平怎麼會惹上林大小姐？」
「這就不知道了。」宋天苦笑道，「而且，看他們的樣子，根本不像是一面之緣那麼簡單。這裡面，恐怕有大文章。」
「是啊。」呂逸風走到王繹身邊，看著窗外的炙熱的太陽，喃喃道：「要變天了啊。」
「有嗎？」王繹擠著腦袋往外看，「我怎麼什麼都沒發現？」
呂逸風笑道：「你要是發現，那就不是變天，而是世界末日了。」
說著，深深看了宋天一眼。宋天攤攤手，有些事情還不能告訴他的朋友，哪怕是親如兄弟的朋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