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系統的界面應聲亮起，她立刻在心裡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

  「善良的萬能桃源系統，我覺得這個百業之都的buff有bug，現在要反應一下，希望你以用戶使用體驗為本，儘快修改bug。【，google搜尋】」

  桃源系統大概從來沒想到過，它居然還能被人挑「bug」，一時間，界面首頁仿佛總在隨風輕擺的巨木圖都凝滯了。

  不等它有所反應，她就開始了「bug」反饋。

  「由於聯盟人類曾經犯下的錯誤，剝奪他們為百業之都buff加成的資格，這我完全贊同，也理解，但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憑什麼我不能為百業之都加成？」

  大約是太震驚了，巨木圖像一陣抖動，一根樹枝彎出了一個清楚的問號。

  然而她絲毫不受影響，繼續語氣堅定：「這不是顯而易見嗎？我又不是聯盟人，當然，我是藉助了聯盟人的肉身，但我的靈魂不是啊！我可是來自地球種花家的五好青年，我不信你看不到我上輩的情況，在校評優、在崗評優，尊老愛幼、遵紀守法，難道我沒有資格為百業之都加成？」

  此話一出，那個問號變成了感嘆號，不管桃源系統原本是想表達什麼情緒，反正她堅信這是被點醒後的慶幸。

  所以她更加理直氣壯了：「難道我說的沒有道理？還是你跟那些膚淺的人一樣只看皮囊，不看內涵？我來到聯盟這麼久，所作所為配不上『好人』這個稱呼嗎？」

  巨木圖像的枝條緩緩地抖動，砰砰砰地結出一串果子，恰好排列成了眼熟的六個點。

  「是不是發現我說得很有道理，這是你的疏漏啊，作為一個偉大的、厲害的、善良的系統，做事一定要足夠嚴謹，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公平，但我們要創造相對公平的環境，現在我鄭重提出抗議，請你立刻將屬於我的『好人卡』發給我！」

  砰砰砰——全息巨木上結出了大量的果子，從她的視角看，整顆樹上都掛滿了省略號。

  「如果你覺得我說的沒道理，那你反駁我啊！」她不為所動，「聯盟人類幹的事情我可沒參與，我的祖宗們也沒參與，你仔細就看看我的上輩子就應該知道，種花家一直在致力於恢復環境，萬頃沙漠都能重成綠洲，瀕危大熊貓都能養的保護級別下降，與你簡直就是絕配，難道不值得你為了我，為了偉大的種花家修復一個小小的bug嗎？」

  巨木依舊掛著滿樹的省略號，就像卡住的彈幕。

  瞥了一眼海面上，鮫人們的葬歌已經到了尾聲，而月光的襯托下，鮫人卵顯得更加黯淡無光了。

  沒有時間了！

  她心急如焚，終於無法在桃源系統面前刻意維持「輕鬆」的表象，言語間帶上了懇求之意：「拜託，你的所有功能分明都是為了拯救這個世界而存在，難道願意眼睜睜看著鮫人族滅絕嗎？已經走了九十九步了，別讓他們倒在勝利之前啊！」

  桃源系統依舊沉默著，淒婉的歌聲只剩幽幽餘音，澤爾雙手向貝殼中伸去。

  他們不會等鮫人卵徹底失去活性，因為一旦到了那個時候，卵會直接化成一灘腥臭的液體，因此為了個這些未出世的孩子們一個體面的離開，現在就要將他們投入海中。

  鮫人因海而生，死去時自然也要回歸海的懷抱。

  她忍不住哭了，與同樣流著淚的伊莎貝拉緊緊依偎在一起。

  叮——

  天籟般的聲音響起，她精神一振，顧不得查看系統提示，先衝著海面狂喊：「等一下，澤爾叔叔，再等一下！」

  海風將聲音送到了鮫人們的耳中，他們都不解地看過來。

  好在他們對她都有著極強的信任，澤爾的動作真的停了下來。

  而此刻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打開了系統界面，看向那行系統提示：

  百業之都buff的增長規則如需改變，需以宿主放棄未來桃源系統可提供的能力之一為代價，是否同意？是／否。

  鄭重警告，放棄的能力完全隨機，對宿主越重要，越有用的能力，隨機到的概率越大。

  大概為了讓她足夠重視，那行鄭重警告的顏色看起來像血一樣刺目。

  「可提供的能力」是什麼？

  這個疑惑只在腦子裡浮現了一瞬，她就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是」。

  人生在世難免取捨，她也不敢保證未來某一天，會不會因為這個選擇感到後悔，但起碼此時此刻，她為有這個機會而無比慶幸。

  全息圖像中，巨木的枝葉簌簌擺動，發出仿若嘆息的聲音。

  方才那條提示的字跡緩緩隱去，新的系統提示跳了出來：

  檢測到地球人類進入鮫人灣，「百業之都」buff增幅1％，「百業之都」buff達到100％，鮫人守護之靈甦醒，氣之所聚，福地已成，桃源鮫人灣風水值＋10000，鎖定風水值下限，該桃源風水值不會掉落到10000以下。

  等她讀完長長一段系統提示時，海面上已經傳來了驚喜的歡呼聲。

  伊莎貝拉也忘記了形象管理，拼命在礁石上又跳又叫：

  「阿錦你看！奇蹟出現了！」

  抬眸望去，海面之上仿佛出現了另一輪明月，那是貝殼之中守護靈的光芒。

  鮫人卵被這光芒籠罩著，流失的生機飛快得到補充。

  突然，鮫人們托著貝殼飛快向岸邊游來，遠遠地傳來澤爾的呼喚：「你們快來，孩子們要出生了！」

  她和伊莎貝拉對視一眼，都大笑著跳下礁石，拉著手往鮫人們跑去。

  雙方在及腰深的海水中相遇了，此刻鮫人卵已經微微顫抖起來。

  突然，最外面的「珍珠水球」裂開了，淺藍色的液體帶著一百八十顆鮫人卵流了出來，落在大貝殼的底部，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水窪。

  鮫人卵在水窪中沉浮著，他們可以透過半透明的卵看到裡面正在努力掙扎的小鮫人。

  然而，第一個小鮫人成功撕開了卵膜，一下子沉到了水窪底部。

  雖然知道鮫人是不可能淹死的，但看到不過一指長的小鮫人伏在水底一動不動，陸錦骨還是覺得心都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