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太爺活了這麼大的年紀，他自是經過大事情的人，季守成的話，也只是讓他的老眼皮子閃了閃，他伸手示意小廝扶助他，直接在主位上坐下來來。他的老眼皮輕輕一抬，略有些嘲諷的笑瞧著季守成說：「不成氣的孽子，父訓子，天經地義，你不知嗎？」

季老太爺的話一出來，直接把季守成身上燃起來的火氣撲掉一半去了，他是滿眼無奈神情由著季老太爺得意去。季老太太瞧著季老太爺的模樣神氣，她向著他，輕輕的搖了搖頭，很輕很輕的嘆息兩聲。

季老太爺一臉惱怒神色盯住季老太太時，她微微的閉了閉眼后，她睜開眼睛望著季老太爺說：「老太爺，多年前，公婆抬舉我進季家門為正妻，我孝順服侍公婆終老，又為季家生育三兒兩女，這種功績是會寫在家譜上面。

至於你說誤了兒子的前程，我一個內宅裡面的老婦人，這些年只瞧見兒子成才女兒安順，至於你說的那些事情，公道自在人心，我也不在小輩面前跟你爭執太多。這一輩子，我和你有過夫妻緣份，現在大家都沒有多少年的活頭。

我也踏實的為你著想一回，我不求你為兒孫積德存福，只求你，為你自個多想一想，你日後總要在下面見公婆，那時候，你在兩位老人家面前，難道也能對自個這些年下來的所作所為覺得不虧心？」

季老太太說完這些話，她伸手給布氏說：「老大媳婦，來這麼一趟，我太心累了。你扶我，我們走吧。」布氏伸手扶持住季老太太。兩人走了幾步之後，季老太太回頭跟季守成說：「老二，你是一個好孩子，只是母親在你父親面前，從來護不住你。」

季守成聽季老太太的話，他趕緊上前去，他瞧著季老太太。語氣略有哽咽的說：「母親。是兒子不孝，年紀這麼大了，還要讓母親如此擔心。母親。你放心，我們父子兩人一定會好好的說話。」

季老太太仔細的端詳著季守成，她輕輕的點頭說：「我信你，你一直是一個心裡有著數的孩子。」季守成的面上有著輕鬆的笑容。他辭去官職的事情，除去兩位兄弟贊成外。寧氏最初是強力反對過，如今得季老太太的肯定話，他低聲說：「還是母親懂我。」

季老太太在心裡輕輕嘆息一聲，她對禮儀周全的二兒媳婦沒有什麼不好的看法。她們只是如一對普通的婆媳不遠不近的相處著。季老太太扶著布氏走了，季老太爺黑著一張老臉坐在二園裡面，寧氏吩咐人上茶水。又低聲問訊：「父親，我給你上一些潤口的小點心上來？」

季老太爺如何瞧不明白寧氏在他面前的拿腔作勢。只是他現在老了，有些事情就是瞧得明白也要裝作不明白。他瞧著寧氏肯定的點頭之後，說：「老二媳婦，你是一個孝順的人，日後，老二的身邊還是要由你多提點一二。」

季守成折回來就聽見季老太爺這句話，他面色很是不好看的坐在季老太爺下首，說：「父親，你今天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出來，只怕不是為了兒子的事情煩心，你是有別的事情煩心吧？」

季安寧伸手輕扯一扯季潔悅，兩人低聲跟寧氏告辭離開。二園裡，長輩們的熱鬧，做晚輩的人，是不易久留多看。兩個小女子放慢腳步聲音，她們只聽見季老太爺的冷笑聲音。二園的院子門，在她們的身後輕輕的合上。

季老太爺瞪眼瞧著季守成，說：「你不用說那些多餘地的話，這些年，你是一直瞧不上我這個做父親的人，認為我沒有出息，不能給你做靠山。如今你又比我強了幾分？在官場上，你是呆不下去了，只能灰溜溜的走吧。」

季守成端過還冒著熱氣的茶杯，他瞧一眼硬挺著脖子的季老太爺，說：「父親，我們進書房裡好好說話，雖說是春天暖和的天氣，可是在這院子里，春風吹著還是冷了一些。」季老太爺頭一扭，冷笑著說：「有什麼話不能在人前說，我用得著跟你躲起來說話嗎？」

季守成立時默然下來，季老太爺側頭瞧著他的神情，冷聲說：「你怎麼又不說話了？」季守成抬眼瞧著他，說：「父親，你想聽我說什麼？」季老太爺頓時無語起來，他瞧著人到中年的次子，突然想起這二十多年來，父子早已經不曾交過心說過心裡話了。

父子兩人沉默的坐在院子里，季老太爺在寧氏請他留下來用餐時，他起身離開時，跟季守成說：「你跟你大哥說，不用去理會那些人。我年紀大了，早就修心養性過日子，我眼光再差，也不會去沾那種不幹凈女人的邊。」

季老太爺離開后，季守成在院子呆了片刻，他就起身去了書房。他是閑了下來，可是他新近接了一些幕僚的活做，現在瞧起來一樣的事情多，他需要忙的地方太多。寧氏跟在他的身邊，有心想跟他打聽兩句，瞧著他的神情，又不敢直言相問。

季老太爺衝進二園裡鬧事的事情，季守業知道之後，也只是跟布氏低聲感嘆一聲說：「難為他現在想起來要盡父親的責任，只是太晚了。老二是一個心裡明白的人，仕途已經無法有所作為，他換一條路來走，未來不能走得寬敞起來。」

布氏多少是為季守成惋惜不已，她低聲說：「我也覺得老二這樣太可惜，他要是再熬上幾年資歷，是不是能往上提升一些？」季守業瞧著布氏的神情，他輕輕點頭說：「老二的資歷是足了，只是再提升也是虛職。

老二也是有家有小的人，他有雄心，我們做兄嫂的人，就一心要成全他。他現在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他能做的事情多，我瞧著還是有人願意賞識他。老二從小就比老三的心眼多，他在外面行事能護自個周全。

老三啊，別瞧著精明外露，處事到底不如老二精明強幹。你早些安排老三媳婦跟著他去上任，我就擔心他腦子發熱，他又在外面遇見什麼可憐人，又犯下糊塗錯。他這樣多情次數多了，總會有一天官職捋掉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