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琛咬緊了牙，聲音愈發沉悶，「你懂那種被人當成替身的感覺么？！這一當，就是六年——」

「但是我從來就沒責怪過你。」

顧南舒反手用力捶打著他的後背，一下又一下，像是非要將身上「沉睡」的男人砸醒似的，「就算我知道了六年前的事，我知道了在聖彼得醫院陪我的人是阿元，而不是你，我也從來沒有想過要責怪你。就像你說的，六年前本來就是我認錯了人，我是一個成年人，應該對自己的決定負責！所以就算我知道我自己的愛情陰差陽錯地串位，我也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撕心裂肺地質問過你什麼！」

「可是反觀你，你都對我做了些什麼！」

「陸景琛，我都已經嫁給你六年了啊！難道就因為當初的一個誤會，我就可以將六年的婚姻置於不顧么？！」

「陸景琛，你總是說我不信任你，可是你給過我什麼？！你給過我信任么？！」

「你憑什麼就認定，這六年婚姻，我對你沒有一絲一毫地認真？！」

「憑什麼呢？！」

陸景琛的雙臂越收越緊，勒得顧南舒瑟瑟發疼。

她掙扎著將他推開，然後紅著一雙委屈的眼睛望向對方：「你不是陸氏集團的大總裁么？！你不是坐擁半個錦城的陸半城么？怎麼……你連這點自信都沒有了？！你就篤定我這樣的女人在你身邊六年，也不會喜歡上你？你不是手可遮天么？！不是全錦城的女人，除了我顧南舒，你勾一勾手指，誰都願意嫁給你么？！」

陸景琛僵愣在那裡。

起初是茫然、是怔忡，而後栗色的瞳仁彷彿捕捉到了什麼，眼眸深處閃過一絲暗芒。

「阿舒，你的意思是……」他抬起頭，修長的指節撩起她被淚水沾濕的髮絲，溫熱地指腹擦拭著她的眉眼。

顧南舒的唇角顫抖了一下，終於還是忍不住顫聲開口：「陸景琛，我喜歡上你了。不是只有一點點，是那種我很厭惡的、我想要阻止的……無處不在的喜歡。陸景琛，我喜歡上了你，但是我討厭這樣的自己！」

「我討厭我嫉妒藍可可！嫉妒薄沁！嫉妒時心眉！換了以前，就算你真的有私生子，我也可以置之一笑！我討厭現在的樣子，為了個孩子，非要把自己逼到抑鬱，逼到瘋狂！」

她的眼淚還是在簌簌地往下掉，陸景琛的指腹根本就來不及擦。

他又靠近了她一分，低頭，溫熱地唇瓣印在她的眼角，把她臉上的濕潤一寸寸吸干。

「但是我喜歡現在的你。」

「生氣就發脾氣。」\0

「吃醋就說出來。」

「我喜歡這樣的你，哪怕沒有半點名媛的模樣，哪怕你潑婦罵街，我都喜歡。」

像是真的得到了安撫，顧南舒漸漸平靜下來，抽泣聲也越來越小。

下一秒，她的雙腿一輕，已經被面前的男人抱了起來。

「陸景琛，你又要幹什麼？！」顧南舒猛地拔高了聲音。

陸景琛疲憊而沙啞的聲音里，藏著低低的寵溺：「我幹什麼？陸太太難道打算一輩子這麼撒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