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最悲情的職業莫過於保全。
不僅保衛別人,還得保衛自家老大。
任勞任怨,還沒工錢。
白乾。
一晚上。
一想起昨晚剛吃過晚飯正想出去浪一下或許還能混個對象兒放飛一下自我完成一下人生大事,就被自家老大一個電話聚集在了別墅門口,之後就每人一塊抹布熬夜轉職了一晚上的清潔工,保鏢們都萎靡了。他們看著自家老大冷酷的臉,帶著幾分央求地說道,「老大,給放半天假吧。真的熬不住了。」
簡直不是人幹事,想想都覺得心酸痛苦。這倒霉老大,如果不是惹不起,一定圍毆他。
沈總就完全不在意小弟們悲憤的心情。
「擦乾淨了么?」
「真的,真的乾淨了。」
「我的衣服洗了沒有?」
保鏢們都沉默了。
信不信他們真翻臉給他看啊?
「就幾件襯衫,老大,你這麼有錢,從前不是一直直接丟掉么?」沈總是個有錢人,特別愛乾的事兒就是準備一箱子同樣款式的衣裳,髒了就丟,髒了就丟,什麼時候洗過衣裳。
這老大怕不是忘了,他有潔癖,還不愛幹活兒的啊。悲憤莫名,保鏢們卻敢怒不敢言,憤憤用傷心的目光看著面前的英俊男人。沈總皺了皺眉,想要去摸自己的手機,卻還是很快地忍住了,點了點頭說道,「也好。」
「什麼意思啊?」有人急忙問道。
男人沒有理他們,遠遠地看了寂靜的別墅一眼,開車門上車,揚長而去。
「我oo你個xx的!」後面頓時傳來很經典的國罵。
仗著沈總聽不見,今天被奴役了一個晚上的保鏢們頓時跳了起來,憤怒地指著天空怒吼。
白曦就不知道這別墅外面還有這樣悲情地做好事不留名的一群人了。她正好奇地在沈總的別墅里走。
這樣寬敞面積大得不得了的別墅彷彿只有沈總一個人在住。沒有保全,也沒有傭人,安靜得彷彿能夠聽到腳步的迴音。整個別墅是暗色調,看起來有些冷漠的冰冷。雖然別墅里也有傢具,可是白曦卻覺得這些傢具都安靜得冷冰冰的,沒有半點溫情的氣息。她慢吞吞地一邊查看別墅的衛生情況,一邊上了沈總家的二樓,推開卧室,看見裡面依舊是這樣單調又冷淡的傢具。
只有一張椅子的背上丟著兩件一模一樣的黑襯衫,還有兩件西裝。
白曦嘴角抽搐了一下,雖然有些不安,可是還是打開了卧房的衣櫃。
一柜子一個模樣兒的襯衫還有西裝簡直差點兒叫白曦瞎了眼。
她真的覺得沈總真是個神人了。
天天穿一樣的衣裳不覺得單調么?
不過簡單地腹誹了一下,白曦卻在心裡鬆了一口氣。
沈總這別墅太乾淨了,其實完全不需要她過來幫忙。如果什麼都不做就拿錢的話,那白曦良心會不安。現在就很好了。她至少可以給沈總洗一洗衣服什麼的,或許還可以去後面的花園看看有什麼需要整理。
她抱著幾件衣服,又看了看卧房的床單。床單上沒有半點褶皺,就彷彿沒有人在上面睡過一樣,乾淨平整得叫人看了有些莫名的孤單。她還是沒有動床單,只是抱著被子和大大的枕頭出了別墅。
今天的陽光很好,很熱烈,完全沒有幾天前的大雨那樣的潮濕。
她把被子和枕頭都掛在了別墅的院子里,用心地把撐著被子和枕頭的彷彿是健身用的杆子給擦得乾乾淨淨的。
她還記得之前有保鏢說過,沈總有點小潔癖。
把床上用品都給掛好曬太陽,白曦這才去了工作間,把衣服都給洗乾淨。
她本來就習慣了幹活兒,當然不會覺得洗點衣服有什麼勞累,等她很快地把衣服都洗乾淨,卻發現現在的時間還很早,剛剛過去了兩個小時。
這樣的工作真是很輕鬆。她抓了抓頭髮,把衣服都晾在一旁,就在別墅的四處走來走去。她就希望給自己找點兒活兒干,可是沈總似乎一向都愛乾淨,別墅內部簡直就是一塵不染。最後挫敗地嘆了一口氣,白曦想了想,就決定給沈總做點吃的。
至少多幹活兒才好。
只是她一打開沈總家的冰箱,就很無語了。
除了純凈水,冰箱里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乾淨得就彷彿剛出廠的新冰箱。
這個別墅里沒有一點吃的,白曦倒是看見了幾個的煙盒,可是這也不頂餓呀。
她頭疼地關上了冰箱的門,努力找了找,甚至連男生為了省事最喜歡的泡麵也沒有見到一袋。
不知為什麼,白曦就覺得沈總這種生活有點不好。或許他是在外面吃飯,所以家裡不用準備,可是總是叫人感覺到心裡有些不開心。
沒有食物的地方,哪裡像是一個家呢?作為一個剛剛和沈總開始合作的鐘點工,白曦就覺得務必得叫自己看起來很能幹擁有雇傭的價值,不然沈總回家看見家裡毫無變化,以後不給她工作了怎麼辦?她就穿上了鞋子準備出去買點兒菜來給沈總做頓飯。
剛剛走到門口,她的電話就響了。
「小曦小曦,你忙好了沒?」蔣薇壓低了聲音,彷彿唯恐電話的另一端沈總這黃世仁在監工。
「忙好了,怎麼了?」白曦頓時想到富人區沒有計程車了。
「媽媽叫我打電話給你,說是一塊兒去醫院做鑒定。」蔣薇的聲音裡帶著幾分雀躍地說道,「我還以為要等好久。其實越快越好了。等結果出來,你就可以踏踏實實留在家裡了。」
她很開心,還要來接白曦回去,白曦拒絕了,很快地回了蔣家,蔣母和蔣父都在。他們看見白曦並沒有很累,都露出了笑容,拉著白曦上了車。他們一路到了做鑒定的醫院,做鑒定的醫生彷彿與蔣父蔣母認識,看了看白曦,又看了看蔣薇,嘴角抽搐了一下。
「這長得一模一樣,你們還要做親子鑒定?」
這一看就是蔣家的女兒好么?
蔣母端莊微笑,也不提是白曦非要做鑒定。
「拿到一個確實的結果總是好的。」
她目光溫柔地把白曦給拉過來,給醫生采血,之後急忙從自己的名牌手提包里拿出了一袋紅棗來放在白曦的手裡輕聲說道,「小曦,你剛失了血,多吃點紅棗,補血的。等回去了媽媽給你燉雞湯。」
白曦就迎著醫生詭異的目光默默地接過了這袋紅棗,咳了一聲站起來說道,「我還想在外面逛逛。」她覺得醫生大概會覺得自己嬌氣得不得了,這才采了多少血,就一副天都要塌了的樣子。
「有沒有帶錢?」蔣母急忙問道。
「帶了。」
「我也去。」蔣薇急忙黏在白曦的身後當小尾巴。
白曦轉頭看她。
小姑娘可憐巴巴對她眨眼睛。
「行,去吧。」蔣母想要叮囑蔣薇多在人多的地方護著白曦一點,然而想到白曦不喜歡她這樣說話,努力忍住,露出了溫和的笑容,「記得不要玩得太晚。」
「好。」白曦點了點頭。
蔣父輕輕地鬆了一口氣。
白曦不知怎麼就彷彿明白蔣父是在擔心自己和蔣母之間的母女感情,她愣了愣,努力柔和了眉眼好叫蔣母笑得更開心一點,這才認命地牽著一隻抱著自己哼哼唧唧的小姑娘出了醫院。
她走出醫院才無奈地看著蔣薇說道,「他們不都同意你和那什麼阿東交往了么?小姐,你還要跟著我么?」不擔心感情有變啊?小情人好幾天沒有見到,不是應該想得不得了么?蔣薇頓時臉紅了,扭了扭手指小聲說道,「小曦,你要不要見見他?」
「那個阿東?」
「我對他提過你,說你是我的妹妹。我希望家人能和他之間相處得好些。」
年輕的女孩子這個時候是在用真誠的心想要和心愛的男孩子在一起,為了他,她可以變成傻瓜,變成聾子瞎子,變成什麼都不明白可以被胡亂糊弄的傻白甜。
白曦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兒。
「好啊。」她開口說道。
上一世如果蔣薇在原主死後一直都留在孤兒院,得到了功德希望原主能夠一切安好,那麼這一世她就安好給她看,並且,也叫她同樣安好。
那個男孩子,她想見到,然後在他試圖想要傷害蔣薇的時候,作為蔣薇的家人保護她。
而不是上一世那樣,她想要哭泣,可是卻發現私奔之後自己什麼親人都不在身邊。
連哭泣的權利都被剝奪。
「真的呀?」
白曦挑眉。
「不過我未必會喜歡他。」
「喜不喜歡他沒有關係。我只是覺得你和他都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蔣薇的臉紅撲撲的,很快樂地就給自己的戀人打電話。她們唯恐蔣父蔣母出來看到,就約在了一個十字路口。
白曦等了很久才看見蔣薇突然露出大大的笑容對遠處開心揮手。她下意識眯著眼睛看過去,看見的就是一個年輕桀驁的少年人。他意氣飛揚,眼角眉梢都帶著不遜,穿著一身的牛仔服,看起來非常帥氣。
那的確是另一種從不循規蹈矩的帥氣還有生命力。
可是他就像是風,永遠都不能被束縛。
「阿東,你快過來。」蔣薇開心地笑起來,笑容在陽光之下甜美可愛,拉住了看了白曦一眼戲謔地挑眉的少年走到白曦的面前。
「小曦小曦,這是阿東,他在學校特別受歡迎。」帥氣的壞學生的代表,可是對乖乖女有著致命的吸引力,蔣薇的臉都紅了,緊張得不得了。白曦微微點頭對那個正用一種很有趣的目光看著自己和蔣薇的少年說道,「我是蔣薇的妹妹白曦。」
她做了自我介紹,這少年突然就吹了一個口哨兒,「你們還真是雙胞胎。姐妹花兒啊。」他壞笑了起來,轉頭對蔣薇說道,「和你一模一樣。你說要是有一天我分不出來你們兩個,抱錯了人怎麼辦?」
他覺得這是一個很有趣的玩笑話。
因為雙胞胎姐妹真的很稀少,特別是長得一模一樣的姐妹。
可是白曦覺得這個玩笑一點都不有趣
「你怎麼會分不清我和小曦呢?」蔣薇一愣,她有些茫然,又覺得心裡莫名委屈,小小聲地說道,「大家都能分辨得出來的。」
她和妹妹除了一張臉,如果露出各自的性格,那真的天差地別。
就比如沈總,才剛剛一天兩天,可是卻已經能準確地分辨她們了。
她垂了垂小腦袋。
「抱錯了人就報警。」白曦突然冷淡地說道。
笑得意氣飛揚的少年一愣,轉頭看著不解風情,面無表情的漂亮女孩子。
「你說什麼?」
「胡亂抱一個和你不熟的女孩子,你覺得不應該報警?這叫猥/褻,要進局子的。」白曦看著眼前皺了皺眉,似乎有些不高興的少年平淡地說道,「蔣薇和你談了這麼久的戀愛,你還分不清誰是誰?」
她的眉眼更冷淡一些,蔣薇的卻軟乎乎傻乎乎,一看就是不同的性格,白曦就冷笑了一聲對少年說道,「而且我不覺得這個笑話可笑。認不出戀人很可恥。抱錯女人這種話,任何一個女孩子都不想聽到。蔣薇現在就已經難過了,你還想繼續開這樣的玩笑么?」
「你的脾氣真沒意思。」少年覺得自己有點看不上白曦。
「就這樣兒。不高興也忍著。我不會和蔣薇一樣慣著別人的臭毛病。」
「你!」
「別吵架,別吵架。」蔣薇急忙撲過去護著白曦轉頭看著少年不高興地說道,「阿東,你不許吼我妹妹。」
她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瞪圓了,努力想要撐出氣勢,卻做不到。
「蔣薇,你竟然為了她和我作對?」
「小曦是我的妹妹,我當然要站小曦。而且小曦說得沒錯。」蔣薇不知是怎麼了,反正鼓起勇氣緊張地說道,「我不喜歡你開這樣的玩笑。」
少年冷冷地看著她。
「這麼說,你要你妹妹不要我對吧?」他壓低了一點聲音,見蔣薇抿了抿嘴角,咬著嘴唇央求地看著自己,卻沒有像是從前一樣妥協地走過來在他的懷裡撒嬌求饒,阿東英俊白皙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個譏諷的表情說道,「蔣薇,你好樣兒的。你以為我沒了你就不行是吧?」
他一向是個傲氣的人,也習慣了在蔣薇的面前發號司令,可是看見蔣薇竟然不聽自己的話,頓時惱火得臉色漲紅。
「你有什麼了不起的!」
少年人從來都不是會妥協認輸的人,他當然不會對蔣薇認輸,哪怕他們是戀人。
如果連傲氣都不剩下,他在這場戀愛里還剩下了什麼?
就算是談戀愛,他也不會迷失自己,叫自己變成連自己都不認識的人。
「和你妹妹相親相愛去吧!」他嗤笑了一聲,轉身怒氣沖沖地走了。
「阿東,阿東。」蔣薇沒有想到明明是阿東說錯了話,可是他卻最後拋下了自己,頓時眼眶紅了。
「你們經常吵架?」白曦突然輕聲問道。
「也不是經常吵。可是阿東脾氣壞,一生氣就天崩地裂的。」然而從前他們在吵架里感情越來越好,怎麼會像是這個時候這樣,叫蔣薇心裡很難受呢?
她從前不敢和爸媽說,可是現在卻有妹妹了,回頭把自己的臉埋進白曦的頸窩哽咽地說道,「他為什麼總是要和我吵架呢?我們的感情很好的。可是他總是……」就像是方才,只不過是幾句話,阿東就轉身走了,一點都不願意為她著想。
「你都為了我願意接納他。可是他為什麼不願意為了我,對你和氣一點呢?」
「大概因為在他的心裡,他的喜怒哀樂更重要,你就是個點綴吧。」白曦漫不經心地說道。
還能有什麼?
這也是被女生們給慣的。
而且也就是遇上蔣薇這樣的軟乎乎的傻白甜了,換了白曦試試?如果是她的男朋友,敢說什麼姐妹花兒這樣的話,大耳瓜子把他的臉給抽下來。
白曦冷哼了一聲。
「不知道包容女孩子的男生最討厭了,咱們不理他。」她抬手摸了摸蔣薇的小腦袋,又帶了她去吃了冰激凌,看見小姑娘重新笑靨如花這才放心地帶她回了家。她帶著路上遇到的蔬菜肉食回了沈總的別墅,做了幾樣兒自己擅長的菜,有葷有素,看起來色香味俱全,這才把從蔣家保鏢那裡問出來的沈總的電話敲進手機,打通了電話。
她簡單地說明了一下給他做了晚餐,聽到對面冷淡地答應會回來,就把飯菜拿到餐桌上等著。
「沈總?」英俊的男人面無表情地放下手裡的電話,就聽見對面,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試探地看著他。
「珠寶展的安保工作都拜託沈總了,為表謝意,我請沈總吃個飯?」
男人慢慢地眯起眼睛,沉默了很久。
「家裡給留了飯,下次吧。」
傳說中吊炸天的沈總是個居家型人設么?中年人茫然了,擠出僵硬的笑容理解地點頭。
卻看見對面英俊內斂的男人突然開口。
「珠寶展的請柬給我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