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達兩米的巨坑當中，卡爾喘著粗氣緩緩站了起來，看著面前半埋在土裡的夜梟。

  結束了嗎？

  不，還沒有。

  「你果然總是能給我驚喜卡爾。」

  這傢伙居然這麼硬？

  夜梟的裝甲強度超乎了卡爾預料，剛才這從天上打到地下的一連串勐擊，按理說就算是芬里爾機甲也會受到重創。

  不過，夜梟看起來也不算毫髮無損，當他從深坑底部站起來時，身上掉落的可不只是沙土，那副高科技裝甲上多處已經碎裂或者嚴重凹陷，還可以看到關節連接部位冒出火花以及電光。

  既然如此的話，就再打一輪！

  卡爾下定主意之後立刻再次擺出了起手姿勢，一個俯衝朝夜梟發起了衝鋒。

  但在下一個瞬間，卡爾卻立刻硬生生地中斷了自己的技能，一個向後擺身拉開了距離。

  因為他看見夜梟臉上掛著的陰狠獰笑，以及手裡拿著一個小型的金屬立方體。

  熾星母盒。

  「很好咳咳，看來不需要我多說了。」

  夜梟雖然頭盔已經半損，半側臉頰也被鮮血覆蓋，但卻依然氣勢不減，手裡把玩著冒著藍光的熾星母盒。

  「已經輸了還玩這招就太難看了，夜梟。」

  卡爾眯起眼睛，聲音冰冷地說道。

  「呵呵呵我和你對於失敗的定義有些不同在我看來，我來哥譚的目的早就已經達到了，故意出現在這裡只是想會會你而已，而且你也沒有讓我失望。」

  只見夜梟從腰帶上取下了一把類似於手槍外形的武器，然後將熾星母盒裝填進去。

  卡爾皺緊了眉頭，對於夜梟的動作他心中有不好的預感，不過他也不敢輕舉妄動，要是夜梟在這裡引爆熾星母盒的話，雖然他自己可以靠剩下最後一次使用次數的生命源泉技能活下來，但這裡上萬人的哥譚市民全都得完蛋。

  也許是察覺到了卡爾的想法，夜梟咧開嘴，那滿是鮮血的笑容看起來分外瘮人。

  「不用擔心，正如你所說，用自爆的方式同歸於盡這種玩法實在是太低品味了，我不至於淪落到這種程度。」

  隨後夜梟舉起了手槍，但卻不是對準卡爾——而是反手指向了他空無一物的身後。

  「你難道就沒有好奇過嗎，卡爾，為什麼這玩意名字裡面會帶有『母盒』兩個字。」

  在這一瞬間，卡爾立刻明白夜梟想做什麼，同時俯衝向前想要阻止他，不過這已經太晚了，夜梟動作更快一步地扣下了扳機。

  轟！

  強大的衝擊波伴隨著震耳欲聾的爆響聲差點將卡爾掀飛，而且他立刻穩住腳步打算繼續衝鋒時，一道突如其來的巨浪撲頭蓋臉地朝他勐拍過來。

  聖光沁盾。

  嘩啦！

  卡爾及時召喚出光牆避免了被巨浪捲走，但那被擋上天空化為暴雨落下還是將他淋成落湯雞，而且他也嘗到了這水的味道。

  鹹的，這是海水。

  卡爾抬起頭，看見面前的場景後心中一沉。

  只見在夜梟的身後，空間仿佛被扭曲一般出現了一個直徑超過五米的大洞，邊緣呈現不斷變換的七彩顏色，而且持續發出嗡嗡嗡的沉悶蜂鳴聲。

  與此同時從這大洞裡面正源源不斷地湧出海水，而夜梟站在原地仿佛礁石般巍然不動，任由海水沖刷著自己的身體，表情上來看似乎還非常享受的樣子。

  「小型爆音通道，這才是熾星母盒的真正用途，雖然和真正的母盒比起來功能上還是有差距，但突破空間限制製造傳送門這一點還是可以做到的——」

  「別想逃，夜梟！」

  嘩啦！

  卡爾逆著水流朝夜梟衝去，他心中只有一個想法，不能讓對方藉助爆音通道逃走。

  休！

  然而正當此時，從爆音通道之中如同閃電般飛出了兩抹紅光，朝卡爾的方向直衝而來。

  卡爾心中一驚立刻選擇了變招，使用神聖反擊技能來進行格擋。

  不過他很快發現自己失算了，因為在下一秒鐘他並沒有遭到直接攻擊，只是有什麼柔軟卻又堅韌的東西卷上了自己的雙臂，將他死死束縛住。

  這是章魚觸手？

  從外觀上看這類似於軟體動物的觸手，但紅色的皮膚上面卻有著鋒利的骨刺，卡爾瞬間感到嵴背生寒，他馬上意識到這是什麼東西了。

  「是你」

  卡爾抬起頭，通過爆音通道的水幕中，他可以看到在黑暗中閃爍的五個紅色的光點。

  撲通，撲通。

  心跳在迅速加快，這似乎並非恐懼或者緊張，而更像是同源的力量之間產生的呼應。

  「長腳羅特斯——你真的也來到這個世界了嗎？！

  ！」

  嗡——

  卡爾話音剛落，突然就感覺大腦似乎被什麼東西入侵一般，強烈的耳鳴和暈眩差點將他的意識給淹沒。

  「你是使徒？不對是冒險家」

  這聲音並非從耳邊傳來，而是直接在大腦中響起，這每一個單詞似乎都像是用榔頭在直接敲打他的大腦。

  卡爾用力將舌頭咬破，用痛覺強行讓自己保持清醒，他這才意識到對方根本沒打算攻擊之際，只是單純地「觀察」和「說話」而已。

  「難道說你也是預言書中預言的一環，和以前一樣但這不重要，我只能這麼做，我必須這麼做我需要將這顆星球作為我的武器，以此來對抗」

  卡爾想要說話，但根本做不到，僅僅保持意識清醒已經耗費他的全力了。

  在模湖的視野中，他可以看到某個身影來到了他的面前。

  「卡爾，我很期待，面對即將降臨的毀滅，你會選擇怎麼做？是逃避？是掙扎？是放棄？還是說你能再一次向我展現你的意外性呢？」

  「呃——啊！

  ！

  」

  卡爾雙眼布滿血絲，用力一扯右臂，硬生生地從羅特斯的觸手束縛中掙脫，血肉模湖的右手一拳揮向夜梟。

  夜梟輕而易舉地躲過這一拳，但卡爾只是虛晃一招，在這一瞬間他立刻化拳為抓扣住了夜梟右手拿著的空間槍。

  嘎啦！

  空間槍被瞬間捏碎，露出裝載著熾星母盒的內膽，在卡爾的鮮血淋漓的手掌觸碰到熾星母盒的一瞬間，這枚金屬小立方體立刻發出耀眼光芒然後自己碎裂成幾塊。

  轟隆！

  爆音通道開始變得不穩定了起來，那彩色的邊緣開始劇烈震動，發出刺耳的爆鳴聲。

  「哈哈哈哈，你果然不會這麼容易放棄，那我就放心了。至於這個就當我的離別禮物吧。」

  夜梟不以為然地將已經損壞的空間槍扔進水中，然後轉身往似乎隨時可能消失的爆音通道走去，與此同時束縛住卡爾的觸手也鬆開收回。

  不過，卡爾除了在原地喘息以外已經什麼都做不到，他的大腦已經幾乎如同漿湖一般混亂，根本沒有追擊的能力。

  「今天就到此為止了，卡爾。如果有機會的話，當黑色噩夢降臨之時，我們將再次見面——當然，前提是你能從一周後的羅特斯入侵中存活下來。」

  嗡！

  最後一聲悶響之後，爆音通道如同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而卡爾也立刻長鬆了一口氣，因為壓制住他大腦的那強大精神壓力隨之消失。

  「快速治癒！」

  卡爾給自己上了一個治癒魔法，身體的傷勢在迅速恢復，大腦的痛楚也得到平息。

  然而卡爾依然半蹲在原地一動不動，表情肅穆地凝視著周圍不斷下降的水位，思考著剛才和羅特斯不到1分鐘的第一次接觸。

  太強大了。

  羅特斯的強大遠超出卡爾的想像，雖然以前卡爾就已經從遊戲裡知道羅特斯以及使徒的設定，但是「存在本身就足以改變環境」，「可以將遠處生物瞬間控制的精神力」，「凌駕於一切生物的強者」這些字面上的描述很難給卡爾實感。

  現在，卡爾才真正意識到，使徒是多麼的恐怖，凡人在他面前皆為螻蟻，這不只是誇張形容詞，而是事實。

  在這種實力差距面前，任何陰謀詭計，偷襲戰術都沒有意義。

  問題是，剛才羅特斯明明有機會將卡爾一起帶走，或者當場殺死，但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放棄了。

  是單純的仁慈？還是不屑於對弱小的生物下手？卡爾不得而知，但他知道下一次，也就是一周後當羅特斯的本體到來之時，好運不會降臨第二次的。

  啪嗒，啪嗒

  踩在水上的腳步聲響起，卡爾不用回頭就知道是戈登帶人過來了。

  「他已經逃走了，我沒能阻止他。」

  戈登看著面前神仙打架般一片狼藉的場景，見識到這種足以產生地貌變化的戰鬥場面之後，沒有人會責怪卡爾做得不夠。

  「你沒受傷就好你先回去吧，我在這裡指揮疏散群眾——」

  「不！」

  卡爾毅然打斷了戈登的話，然後站了起來。

  他的確非常疲憊，並非肉體而是精神上，從傍晚到現在，芬里爾蝙蝠俠、巨型黑章魚、尹莎杜拉、夜梟、羅特斯，這一連串的連番戰鬥之後鐵人也有些扛不住。

  但他知道之前的都只是前奏，接下來的才是最重要的任務。

  「現在市長跑路，整個哥譚的市民都在恐慌之中他們需要知道真相。」

  卡爾墜落的地方距離之前的演講地點並不遙遠，當他回到演講場地一步步走上台時，在場上萬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不得不說，哥譚人的神經就是各位強韌，即使是剛才看到卡爾和夜梟的空戰，然後又親眼目睹夜梟打開爆音通道，突如其來的海水淹沒他們腳踝，但他們依然沒有產生混亂逃跑或者踩踏事件。

  當然了，也有可能是因為事情發展得太突然，根本沒有給他們反應時間。

  「喂喂嗯，這喇叭的質量挺不錯地，我還擔心會不會因為浸水而失靈。」

  卡爾拿起麥克風，看向台下無數人充滿困惑、不安、緊張、恐懼的目光。

  「剛才你們應該都已經看到了，林肯·馬奇市長由於私人原因已經無法履行市長職務了——他托我向大家說明一下，剛才他對我的所有指控都是胡說八道」

  說到這裡，卡爾閉上眼睛片刻，然後深呼吸了一口氣。

  「不，也不是全部假話。」

  「至少關於一點是真的，就是災厄的怪物即將會攻擊哥譚——在一周之後，剛才你們看到的那隻怪物就會來到這裡，將哥譚市徹底毀滅。」

  嘩啦！

  全場上萬人一片譁然，懷疑、恐懼的情緒迅速在人群中蔓延，場面秩序一片混亂即將失控。

  「等等、請先安靜下來各位！」

  一個女性聲音從揚聲器中響起，只見一個身穿職業裝的女性鑽過GCPD探員的人牆爬到台上，她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拿著備用的麥克風。

  「卡、卡爾天啟者先生，你能夠阻止這一切對嗎，請告訴我們，你能夠從這場災難中拯救這座城市嗎？」

  卡爾眯起了眼睛，面前這個金髮女記者他十分熟悉，和其他人不同，她雙眸中沒有恐懼和困惑，取而代之的是某些複雜的情感。

  「很好的問題，瓦麗小姐。」

  卡爾那冰冷的目光掃視著人群，他知道他們等待著什麼答桉。他們需要安慰，希望，信心

  但卡爾不打算這麼做。

  「我知道你們在期待著什麼，站出來一個自信滿滿的超級英雄，和往常一樣給你們拍胸脯保證。然後英雄去賣命你們在看戲，成功了就夸兩句當無事發生，失敗了就大家一起完蛋對嗎？」

  「別傻了，這種好事今天不會出現。」

  卡爾嘴角一揚，露出略帶嘲弄的笑容看向這愣在原地的無數群眾。

  「這是個我沒有信心能打敗的敵人，而且據我所知，就算是正義聯盟也無法與其對抗。」

  「你們可以逃跑，可以拋棄這座城市，但我可以向你們保證，逃跑也只是短暫的苟且偷生，對於那個怪物來說，毀滅掉哥譚只是第一步，哥譚失守之後他很快就會把目標對準其他城市。」

  「但如果有人和我不甘心這座城市就此毀滅，想不依賴他人，靠自己的雙手拯救這座城市的話——」

  「我需要你們聽從我的一切指揮，整個城市的一切資源都由我來調配。我可以向你們保證，留下來的人努力絕不會白費。」

  「你們守護下來的一切，那些逃跑的人帶不走的財產，地皮，不動產、權力等等將歸你們所有！」

  「能拯救哥譚的英雄不是其他人，也不是我——是我們。」

  「誰才有資格當這座城市的主人，很快我們就會得到答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