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離去
地牢深處。
羅塵手持單臂獨腿好似一個小棒槌一樣的黑色小人，低聲喃喃。
出乎意料的是，那黑色小人霍然睜開了眼睛，目光靈動無比。
眼眸雖有些滄桑，卻也不乏中年男子的躊躇滿志。
正是之前已經隕落的韓瞻！
黑色木質小人嘴唇蠕動，口吐人言：「豈是詐死之法？在那元嬰中期的雷獄神鵬強大攻擊下，老夫的的確確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若不是有這一具性命雙修的元嬰期傀儡，我只怕當場就得殞命。」
替死傀儡嗎？
羅塵一直聽聞落雲宗韓家，有著一套祖傳的替死傀儡秘術。
當年還在大河坊時期，他就曾在論道台上，看見高廷遠使用過，且以此「擊殺」斷刀徐人客。
後來在大能遺蹟白夜洞府中，韓瞻的親孫子韓崢也用過替死傀儡。
但是和以前截然不同的是！
以前去死的，都是傀儡。
而這一次，他若沒看錯，在雷獄神鵬攻擊下，韓瞻的元嬰的的確確被徹底摧毀了！
或許是察覺了羅塵的疑惑，韓瞻親自解釋道：「非是替死之法，而是第二化身之法。傀儡化身跟第二化身，是兩種概念，前者乃是死物，後者卻具備我本人的元嬰意志，可以看做另一個我。」
「另一個你？」羅塵眉頭一皺，「那如此說來，你現在依舊具備元嬰期的實力咯。既如此，雷獄神鵬也不在此處，你大可悄然逃走。」
卻沒想，韓瞻聽聞這話，露出苦笑之聲。
「小友莫非看不見我之慘狀？」
好吧，羅塵又不是瞎子，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韓瞻這具元嬰期的傀儡，早在天鼓原大戰的時候，就遭受過傲嘯狼皇的毀滅性打擊，當時差點就被活活拆了。
現在身上缺的一手一腳，便是當時留下的創傷。
後來被青霜鎮壓生擒，監押看管，也從無機會修補傀儡。
尤其之前雷獄神鵬大發神威，韓瞻本體元嬰被毀，分化出來的神魂又為了護持羅塵，受了極重的傷勢。
這也是為什麼羅塵能在剛才那番戰鬥餘波中，僥倖生存下來的主要原因。
羅塵之所以有此一問，實在還是被算計怕了！
天冶子之前表現得可太有節操了。
嘴上口口聲聲的說著要在死之前，留下一件最完美的作品。
實際上，卻在他本命法寶裡面留下控制手段，讓其臨戰之時易主。
對於一個修士來說，還有什麼事情比戰鬥之時，自己的本命法寶突然被別人操控還要來得更恐怖？
這些元嬰老怪，就沒有一個是可信的！
如果韓瞻還保留著元嬰期的戰鬥力，他可是一點也不想沾惹的。
對方如今虛弱無比的狀態，且還救了他一命，平常也對他多有照拂，這才是羅塵對雷獄神鵬隱瞞韓瞻還活著的主要原因。
而另外的原因，便是逃跑！
對方別管現在實力如何，但怎麼也有元嬰期的見識在，如此混亂之際，是不是可以逃跑的時候順便帶上他？
然而！
韓瞻一句話，打消了他的念頭。
「莫想逃出去了，我現在的狀態莫說元嬰妖修了，就是伱等金丹修士也可輕易抹殺我。外面打得天崩地裂，我們現在出去，就是找死！」
羅塵的心，不住下沉。
也就在同一時間，渡真殿中轟隆隆的聲音越發響亮，其間不時夾雜著雷獄神鵬的怒吼，以及一位老者的低喝聲。
聽見那老者聲音的一剎，羅塵渾身一震。
「是他！」
韓瞻似有所覺的看了羅塵一眼，「神元真人不顧危險，親自殺入渡真殿，看來是對你勢在必得啊！」
羅塵臉色難看無比。
對於五行神宗神元真人，他雖只見過一面，但記憶無比深刻。
對方的音容相貌，他都深深銘刻在骨子裡。
沒辦法，誰讓對方居心叵測，竟然妄圖把他羅塵拿去當藥材，逆練出元胎道體來。
這等人物，他怎可能記不住。
「如此看來，你我怕是都無法從外面逃走了。」韓瞻低聲道。
羅塵神色陰晴不定，錯過這個機會，只怕這輩子就真的沒有逃跑的機會了。
可是，出不去，又談何逃……
驀的，羅塵心中一個念頭浮現而出，視線落在手中的黑木小人上。
「前輩先前為我煉製本命法寶，顯露出一手不俗的陣法造詣，不知可通傳送陣否？」
韓瞻一怔，隨後猛然意識到了什麼。
青霜的袖裡乾坤，雖說神妙，但還未修煉到極致，所以只能僅僅對低她一個大境界的修士才有碾壓的效果。
對他們這般元嬰修士，必須得先行擊敗，瓦解他們的戰鬥力後，才能收納其中。
即便身處其中，只要不昏迷，元嬰修士還是能略微感知到外界的。
當初青霜能夠帶著他們從大雪山，一跨千萬里，進入這蠻荒深處，靠的就是空間傳送陣！
他略有些興奮的說道：「略懂，略懂。就是不知，那傳送陣在何處，有無重兵看守？」
羅塵哂笑一聲，「這種情況下，即便有重兵也都出去戰鬥了，何況我本就可以自由進出那裡。」
說完，也不待二人多加商量，他徑直朝著地牢外走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伸手召回了一物。
「費了我那般大的心力，豈能說不要就不要？」
隨著天冶子隕落，羅塵又恢復了和混元鼎的心神聯繫。
只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吞入氣海，而是小心翼翼的放進了儲物袋裡。
沒有解決混元鼎的暗藏手段之前，他不敢再大咧咧的吞進肚子了。
羅塵將黑木小人撇在腰間，孤身前行。
上到第三層的時候，遲疑了一瞬，但也僅僅是一瞬，便徑直離開。
現在他自己都自顧不暇，何來餘力去解救他人。
現在就是跟時間賽跑，早一步抵達蒼梧寶庫，啟動那傳送陣才是最要緊的。
待羅塵上到第二層的時候，韓瞻突然出聲。
「你且停一下，待老夫為你施一個魂術。」
「魂術？」
「你不會以為五行神宗惦記上你後，真就什麼都沒做吧！」
羅塵臉色微變，將韓瞻捧到面前。
黑色小人的獨臂，開始艱難的掐訣。
片刻後，一道黑光籠罩在了羅塵身上。
施展完這道法術後，韓瞻的氣息陡然一降。
他略有些疲倦的說道：「有我這道魂術，你的神魂波動便可消弭無蹤，只要你不主動散發神識，其餘人就不會注意到你。不過，你的法力波動，還有氣息……」
羅塵心中一凜，「無妨，在下自有手段！」
說話之時，他雙手結了個印，仿佛打開了什麼限制。
下一刻，他身體上陡然浮現密密麻麻的黑色絲線，就連眼角唇齒，都被猙獰的黑色絲線布滿。
隱為陣，全開！
如此一來，他整個人便徹底不外泄一絲一毫的氣息。
繼續前進！
待上到一樓的時候，正好看見雷獄神鵬手持一根滿是黑色閃電的鞭子，狀若瘋狂的攻擊著一位老者。
「你們去幫幽泉大人，這老匹夫交給我！」
四周的元嬰妖修領了命令，齊齊衝出渡真殿。
待所有人離去後，那老者氣息猛然大放。
「區區元嬰中期，真以為老夫好對付？」
說話間，頭頂五彩小塔，傾泄下一道道光華，將自己和雷獄神鵬齊齊籠罩。
有了那五彩光華，老者面對雷獄神鵬打來的攻擊怡然不懼，竟是硬生生探手抓向那打雷鞭。
然後，一拉一扯一甩！
轟！
竟然直接將雷獄神鵬摔到了大殿一角。
老者看了一眼身受重傷的雷獄神鵬，冷哼一聲，邁步朝著地牢方向前進。
陰影角落處，羅塵看著這一幕瞳孔一縮。
「神元真人，竟這般厲害！」
之前在天冶子和韓瞻面前還不可一世的雷獄神鵬，在神元真人面前，竟然毫無抵抗之力。
「你真當元嬰後期大修士是大白菜啊！」韓瞻依附在羅塵身上，借著之前那道魂術和他傳音：「他們三人聯手不敵青霜，不是因為他們弱，而是那青霜居然在元嬰期就領悟了法則之力，還是最恐怖最詭異的空間法則。實際上，如神元真人與合歡老祖這樣的人物，已然是山海界化神之下最頂尖的存在，元嬰後期以下的敵人，他們從來不會放在眼裡。」
羅塵心中暗自點頭。
自己之前，倒是小瞧了這等元後大修士。
「不過，這雷獄神鵬也不愧是繼承了荒獸雷鵬血脈的存在！」韓瞻突地說道。
下一刻。
大殿深處，傳來一股狂暴的氣息。
隨即，一道長達上百丈的巨獸，伸展翅膀，將大殿徹底夷平。
「老匹夫，哪裡走！」
一聲怒吼，它身形驟然縮小到三丈左右，渾身電光閃爍，化作一道奔雷追著神元真人離去的方向而去。
羅塵眼角狂跳，這一個個的，都不是易於之輩啊！
不過眼下，卻顧不得這些了。
「這邊走！」
他尋了個熟悉的方向，運起逍遙遊，快速前進。
蒼梧山內，上方天空中。
騰出手來了的幽泉，瞥了一眼坍塌的渡真殿，臉上厲色愈來愈濃。
……
「就是此地了！」
嘎吱……
刺耳的聲音響起，羅塵推開了一扇大門。
入目所及，山川湖海、草木荒漠、白雲縹緲、周天星斗，一道道微縮的微觀景象浮現在眼前。
這一幕，讓首次踏入此地的羅塵，也不由心頭一震。
而在那諸多奇觀正中央，赫然有著一個鐫刻無數陣紋，望一眼都頭昏眼花的平台。
啪嗒！
黑木小人從羅塵手中跳了下來，單腳踩在地面上，雙目放光的看著此地。
「這！這！這！」
一連三個「這！」，顯出韓瞻激動之情。
羅塵擔心道：「怎麼了，大陣太複雜，韓前輩能催動嗎？」
韓瞻哈哈一笑，手指著陣法邊緣。
「催動？」
「莫非你看不見那些鑲嵌好的極品靈石嗎？」
羅塵一愣，目光下意識落到一塊塊五顏六色的菱形晶體上。
他只當這些是陣法材料，從未想過是靈石。
畢竟從前經手的靈石，都是下品到上品，且都沒有什麼顏色可言。
哪裡想得到，極品靈石居然是有顏色的。
韓瞻圍著巨大的陣法，不斷單腳跳動，樣子頗為滑稽。
但他口中的興奮，卻是做不得假的。
「此地主人，好生大氣啊！」
「竟然將如此多的材料和極品靈石隨時準備好，處於一個可以隨時激發的狀態。」
「這等架勢，不像是珍貴無比的傳送陣，而是進出門的代步工具一樣。」
羅塵咽了口唾沫。
把一個遍及山海界各地的珍貴傳送陣，當做最尋常的代步工具？
乖乖！
這也太闊氣了吧！
「既如此，也就好辦了，只需要摸索出啟動陣法口訣就行。還好我之前和天冶子在地牢時，就經常參悟青霜妖女留在我們身上的空間禁制，對這種空間傳送陣已不陌生。」
羅塵好奇，「那時候，你們就在研究青霜的空間禁制了嗎？」
韓瞻頭也不回的說道：「正是如此，我輩中人又豈能甘願受制於人？不瞞你說，為你煉製混元鼎的時候，特意邀請青霜妖女出手，也是想印證一下她的空禁手段。不然，你真當天冶子那麼好心？」
羅塵嘴角抽搐，他發現自己對於這些元嬰期的老怪物，還是了解得過於片面了。
哪怕身處囹圄，依舊苦尋脫困之法。
不像他們一眾金丹修士，只能坐以待斃。
不過當務之急，不是深究這些事情的時候。
看著韓瞻冥思苦想，羅塵忍不住問道：「以你之陣法造詣，大約需要多久才能參透這陣法？」
韓瞻頓了一下，遲疑道：「短則三天，長則……」
三天，黃花菜都涼了！
而且，這還不是定數。
韓瞻有些尷尬的說道：「我的陣法是為了傀儡術和劍陣兼修的，達不到那種瞬間參破大陣的高度。實際上，以我來看，蒼梧山此戰勝了，你可以把我留在這慢慢參悟，到時候好了，我帶你一起走。若是蒼梧山敗了，溟淵派的化神大能自然會將我們救回去。」
羅塵臉色不太好看。
韓瞻大致能猜到他在想什麼。
為妖族煉製帝流漿和化形丹，這種事情，回去之後被溟淵派問出來後，他羅塵絕對沒有好下場。
或許蒼梧山妖族看在他煉丹術上，有所器重。
但溟淵派？
那可是出過丹聖的化神聖地啊！
哪怕丹聖后來脫離溟淵派，去了中州，但溟淵派底蘊磅礴，門內豈會缺區區一個三階煉丹師？
韓瞻安慰道：「沒辦法，我的能力也就如此了。如果有相應的鑰匙，那就好了。」
「鑰匙？」羅塵一愣。
韓瞻點頭，「是啊，這空間傳送陣很明顯不是青霜自己用，而是給別人搭建的。其他人又不是都精通空間禁制，如此龐大的傳送陣，如果傳送過程中出點意外，那不就死翹翹了？是以，必然會有相應的鑰匙，或者信物，確保啟動方便，傳送過程不出問題。」
面對這番解釋，羅塵心中微動。
手腕一翻，一枚青羽出現在其手上。
正是幽泉轉交給他的，出自青霜之手。
平常，是給他拿來自由進出地牢，從天冶子身上取元嬰精血所用。
看見這青羽，韓瞻不由低呼一聲。
「青鸞之羽！」
「有了此物，用不了三天，給我片刻功夫，就能啟動此陣！」
羅塵將青鸞之羽托到韓瞻面前。
「如此，便麻煩前輩了！」
「好說好說。」韓瞻得了青鸞之羽，動用不多的法力注入其中，頓時一層濛濛青光散發開來，將其籠罩，他開始遊走在陣法中，不時點頭。
越是動用青鸞之羽，他越加驚嘆。
「此寶不像是青鸞身上尋常的羽毛，確確實實蘊含了她的一絲空間法則之力。羅塵，蒼梧山這些妖獸對你可真好啊！」
羅塵尷尬的笑了笑。
若要取之，必先予之。
她們對自己好，也是另有所圖。
至少，剛才在渡真殿往外的匆匆一瞥，他就看見了退出戰鬥圈子的幽泉。
對方顯露的鴉首人身形態，很顯然是吃了他親手煉製的化形丹，這才顯化的人形。
但估計哪裡出了問題，導致化形不太完整。
反正不可能是羅塵的丹藥品質有問題！
……
地牢第三層！
一道身影，倏忽而至。
根據溟淵派那位化神老祖的指示，這裡就是關押著一眾人族修士的具體位置。
神元真人沖入其中。
入目所及，正是一位位聽到動靜，焦急站著的金丹修士。
看見他的出現，浩然子等人頓時一愣。
神元真人連連揮動法力，頓時監牢上出現噼里啪啦的聲音，但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打開監牢。
太倉促了！
神元真人面色一沉，當即問道：「羅天宗羅塵何在？」
浩然子等人一愣，他們自然辨認出了這一位是人族的元嬰修士，不然對方也不會想著救他們。
「稟告前輩，羅塵道友在三年前被提審出去，就沒有回來了。只怕，已是凶多吉少！」
神元真人一怔，隨後臉龐震動，「胡說八道，他明明活得好好的，老夫之前還能感受到他的氣息就在這……」
驀的，神元真人臉色微變。
之前還在這兒，那現在去哪兒了？
而且，三年前出去了，一直沒有回來，又是怎麼一回事？
就在他思緒起伏間，甬道中，一道奔雷破空而至。
「老傢伙，受死來！」
神元真人回身，一拍五彩小塔，頓時五色光芒再度籠罩那道奔雷。
「聒噪！」
這一次，他是真動了殺心。
張口一吐，一柄晶瑩小劍倏忽飛出。
只一劍，磅礴威勢便將行動艱難的雷獄神鵬，轟擊得倒退到地牢角落處。
神元真人冷哼一聲，伸手一招，晶瑩小劍倒飛而回，眨眼間便跨過數十座監牢。
咔！咔！咔！咔！
所過之處，囚禁諸人的監牢禁制，頓時被暴力破開。
「先跟我出去吧！」
神元真人轉身。
然後便看見，角落處一道人影，艱難的站了起來。
老者臉上厲色一閃，「該死，該殺！」
晶瑩小劍，再度飛出。
……
蒼梧山上空。
幽泉縱觀整個戰局，十位元嬰期的妖修，分作兩團彼此圍攻合歡老祖和慧平和尚。
看似人數占優，實則處於下風。
哪怕彼此顯化本體，看家本領齊出，在兩大元嬰後期修士的精妙手段下，也不是一合之敵。
傷亡，已經出現了！
而在最重要的戰場處，號稱妖族化神之下戰力第一的青霜，卻被那人族黑衣老者死死壓制。
對方甚至取出了一個圓環狀的法寶，正念念有詞。
一道又一道的光輝，往青霜的青鸞本體上籠罩而去。
隨著光輝沾染越來越多，青鸞的抵抗能力也越來越弱。
不過即便是這樣，那黑衣老者也死活沒有邁進蒼梧山一步，仍舊處於邊緣地帶。
「罷了！」
幽泉往另一個方向看了一眼，然後轉過身來。
「小青，回來吧！」
「想走，費了老夫那麼多精力，豈有那麼簡單？」黑衣老者大笑一聲，屈指彈出三滴黑水，奔向青霜。
面對這三滴黑水，青霜尖嘯一聲，渾身青光大放。
在那尖嘯之下，蒼梧山所在的晝空殿，仿佛有所感應。
下一刻，一道神虹爆射而出，將其籠罩。
腳踏神虹，青霜復又得了對空間的掌握之力。
「回！」
她一個閃爍，便從山外回歸。
剛落地，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踉蹌一步，差點倒在地上。
而她的背後，三滴黑水化作三個黑點，正在不斷腐蝕她的體魄。
眼見獵物藉助地利即將逃走，不慌不忙的黑衣老者有些惱羞成怒了。
「本想不傷你道行將你擒下，非要負隅頑抗！那就莫怪老夫辣手摧花，打個半殘，再煉入靈獸環了。」
他一步跨出，幾乎不比青霜慢多少，一前一後來到了蒼梧山上。
也就在此時。
他心中，忽然傳來一股警兆。
心血來潮，必有緣由！
黑衣老者猛然抬頭。
不知何時，幽泉已從坍塌的渡真殿上，來到了那座高懸雲霧間的通玄殿大門口。
陰鷙雙眼冷漠的俯瞰著遍地狼藉的蒼梧山，雙手掐了個蓮花印，然後驟然綻放。
「請元君神通！」
轟！
通玄殿顫動！
蒼梧山萬里範圍，猶如地龍翻滾，大地開裂。
一道道通天火柱，沖天而起。
而在那通玄殿中，氤氳氣息瀰漫，一股澎湃無匹的熾熱，席捲四面八荒。
地火沖刷，天火降臨。
一滴火星，自氤氳氣息中飛出，眨眼便化作無盡火浪。
地牢中，剛剛才脫困的二十幾位金丹修士，茫然無措間，就看著身上自然而然焚燒起來。
「這是……」
沒有任何知覺，他們就那般消失在了虛無中，連灰燼都沒有留下一滴。
正要徹底滅殺雷獄神鵬的神元真人，臉色大變。
晶瑩小劍化作一道劍光將其籠罩，整個人什麼也不管不顧，強行飛出地牢。
剛出來，便見著地上兩道哀嚎之聲，朝著外界飛去。
遠遠看去，就好像兩個大火球一樣。
「該死，好古怪的火焰！」
神元真人只覺得他這柄祭煉了數百年，已經達到真器級別的飛劍，正在不斷消融。
「老祖，救我！」
他一邊逃跑，一邊求救。
但那位黑衣老者哪裡騰得出手來。
腳踏一邊虛無的深淵，滔滔波浪之聲，自下而上硬抗天威。
但在那無盡火焰之下，節節敗退。
神元真人見狀，已是顧不得再多了。
他親眼看著天極禪宗的慧平和尚，在那詭異火焰下，含笑而亡。
看著合歡老祖手段盡展，六氣騰空，卻始終擺脫不得火焰糾纏。
「碎！」
掐了個靈訣，神元真人猛然自爆了晶瑩小劍，強大的威能反衝助他飛向山外。
可即便如此，那股詭異火焰依舊如跗骨之蛆，環繞他四周。
五彩小塔，再次爆發靈光，將其徹底籠罩。
也就在此時，黑衣老者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強行脫離了蒼梧山範圍。
站在山外，氣息萎靡，神色驚懼的看著那漫山遍野的火海。
「老祖！！！」
「救我！！！」
「廢物！」
黑衣老者怒罵一聲，兩滴黑水自他指尖飛出，彈向神元真人和合歡老祖。
然而，已經晚了。
在恐怖火焰灼燒下，合歡老祖於虛空中化作虛無。
神元真人勉強好了一些，五彩光華流轉，以生生不息之道，勉強為他爭取了一點點時間，拖到了黑衣老者的救援。
不過即便如此，他整個人氣息也趨近於無，渾身上下仿佛焦炭一般。
……
「這就是棲霞的涅槃聖火嗎？」
極遠處，平山君帝天眼中泛著恐懼之色，看著這一幕。
那等力量，自傲如他，也不敢沾染過深。
這還是棲霞元君隨手留下的一個小手段，難以想像她若是親自施展，會是何等恐怖。
就連溟淵派這種有上界傳承的聖地，其內化神大能都無法正面抗衡。
想到這兒，他有一絲後悔之意。
若是棲霞知道，是自己的放縱，導致蒼梧山有了此劫，不知會不會發難於他。
但很快，他眼中就露出堅定之色。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棲霞元君又如何？
東荒深處，亦有不弱於她的存在，即便是自己，哪怕不敵，自保還是能做到的。
「不過，在動用這道手段之後，蒼梧山還有底蘊嗎？」
帝天抿了抿嘴，他可是知道棲霞元君一向不喜歡經營勢力。
這蒼梧山也不過是對方的暫時棲息之地，留下一道手段，已算恩澤。
……
地宮深處，蒼梧寶庫。
無盡火浪，滾滾而來。
這一刻，羅塵臉色大變。
但詭異的是，那些虛無的火焰，到了他身邊，卻驟然一頓，如潮水般散開。
「咦？」
羅塵一愣。
就在他詫異之時，陣法中頓時傳來一股慘叫之聲。
「啊……」
那黑木小人，其內慘叫陣陣。
一股股澎湃的元嬰之力傾斜而出，可在這哪怕刻意衰弱了無數倍的詭異火焰之下，依舊如螳臂當車一般，不自量力。
羅塵倒是眼神狂跳，韓瞻現在爆發的這股力量，可一點不像他之前說的那樣虛弱無力啊！
也就在此時，韓瞻低吼一聲。
「羅塵，速速進陣！」
「來了！」
羅塵一步踏入陣法中，握住了韓瞻推來的青羽，而那個黑木小人則是像焦炭一般艱難地站在地上。
「陣法我已經啟動，是去大雪山的方向。不過我現在……莫要負我！」
說完，整個人再無聲息。
羅塵一手抓住焦炭一樣的黑色小人，安靜的看著陣法紋路上爆發層層光芒。
他的視線，看著外面退去的火光。
因這陣法要地，是以這火焰威能削減了無數倍。
但即便如此，韓瞻也身受重創。
難以想像若是此火焰的主人親自施展，會有多強？
棲霞元君嗎？
在他呢喃之時，大陣一個顫動，平台上的二人頓時消失不見。
也就在其消失之後，此地大陣光芒漸漸平息。
但下一刻！
光芒爆發，沖天而起，直衝九霄！
無盡靈光，包裹住蒼梧山通玄、晝空、渡真三座大殿。
遠處觀望這一幕的黑衣老者，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大挪移神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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