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坦白局，老狐狸和小狐狸（第二更））

  呼！呼！呼！

  從沒有哪一刻，羅塵的呼吸會是如此急促。

  他的心臟為之跳動。

  他的視線，幾乎拋開了一切，死死盯著那顆懸浮在半空中的純白丹丸。

  築基丹！

  在如此近距離之下，羅塵第一次看到了築基丹的真正樣子。

  四縷丹紋，如雲如霧，襯托著這顆丹丸，是那般神聖。

  許久，他才咬牙，強行逼迫自己挪移開視線。

  他澀聲道：「幫主此舉何意？」

  米叔華很滿意他的反應，卻也對羅塵那麼快遏制住貪慾，感到一絲驚奇。

  沒有收回那顆丹丸，任其靜靜懸浮在半空中。

  米叔華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很簡單，我要你全力煉製玉髓丹，不得有絲毫保留。」

  「我已經竭盡全力」

  「不，你沒有！」

  米叔華微眯著眼，一字一句說道：「我派人查過你售賣眾妙丸的相關情況，在伱煉製出中品眾妙丸之後，幾乎就沒有再出產過下品眾妙丸。上品，亦是如此！」

  「換言之，你在丹道上，有著比我們所想的更加恐怖極端的天賦。」

  「初始之時，我還不太確定。」

  「可你第一次大規模煉製玉髓丹之時，就露出了些許端倪。」

  「你還記得，當時你成丹率是多少嗎？」

  羅塵呼吸幾乎快要停止了一般。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自己做得很好，幾乎天衣無縫。

  而且他有自信，哪怕米叔華知道他中飽私囊一些玉髓丹，也並不會深究。

  從以前，乃至現在，米叔華也確實沒有找他麻煩。

  但他沒想到，自己一心想隱藏的煉丹造詣，卻突然暴露了。

  一本厚厚的帳簿，出現在米叔華手中。

  他隨手一拂，帳簿便翻越到了前面那幾頁。

  「山海歷三千四百零七年，十二月一日，入冬之時，丹堂得丹下品玉髓丹十顆，中品玉髓丹二十顆，共耗去四副原材料，成丹率五成。下中比例，一二之數！」

  不帶絲毫感情的念完這句話，米叔華死死盯著羅塵。

  「以我對你的了解，你必然還在獨自收丹之時，貪墨了一部分，而且很大可能是品相最好的中品玉髓丹！」

  「羅塵，我沒說錯吧！」

  羅塵額頭見汗，一言不發。

  米叔華似乎也不想聽他回答，繼續說道：「我不懂煉丹，但我知道煉丹之藝，唯手熟爾！只有越來越厲害，成丹率越來越好，沒有越來越差的道理！」

  「可繼那一次之後，你的成丹率就從未恢復到五成之上。」

  「不僅如此，下品和中品的比例，更是一度跌到了七三。哪怕是你自稱丹道造詣略有提升之後，也不過勉強是六四之數。」

  「羅塵，對此，你又該作何解釋？」

  解釋？

  羅塵能給出什麼解釋？

  他只能膽戰心驚，低著頭，彎著腰，繼續一言不發。

  汗水，一顆又一顆的落下。

  石室之中，啪嗒之聲，仿佛屋檐雨滴，墜落青石板之上。

  安靜，難言，壓抑。

  猶如高高在上的帝王，俯視犯了大罪的臣子。

  見他這幅樣子，米叔華不由鬆了口氣。

  好一隻狡猾的小狐狸，真差點被瞞過去了。

  不過也好，如今查出來了，一切都還不晚。

  敲打，到此也就差不多了。

  接下來，就該是籠絡人心，將羅塵的利用價值，發揮到最大。

  他現在，很需要這份價值！

  靜謐的氛圍，很快被米叔華明顯軟化的語氣給打破。

  「我知道，你是散修出身，和我當初一樣，對什麼都懷有戒心，對誰都不信任。哪怕有絲毫利益，也都不願放棄。」

  「但我自認，對你不薄！」

  「你要丹藥，我給。要輔助修行資源，我給。要鍊氣心得，我給。」

  「甚至還主動送上補缺潤脈液，小聚靈陣這等好東西。」

  「這些東西，任何一樣拿出去，都足以讓散修搶破頭，但你足不出戶，就可以享受。甚至，惹來我米家修士，頗為不滿，我都強行壓下。」

  「那麼，你是不是也應該投桃報李，盡心盡力為我所用？」

  沙啞的聲音，從羅塵口中響起。

  「是我該死，鼠目寸光，被貪戀蒙蔽了雙眼。」

  他恭恭敬敬的站在那裡，歷數自己的罪過。

  甚至將貪墨的許多中品玉髓丹，都給說了出來。

  聽到這些坦白話，米叔華不由露出滿意的笑容。

  「那未來？」

  羅塵慨然道：「必竭盡所能，為你效勞！」

  不夠，還是不夠！

  「我知道，你也是擔心恐怖的丹道天賦，惹來其他人覬覦。」米叔華像是要為羅塵開脫一般，主動說道：「但現在有我庇佑，且丹塵子煉丹師的名號，也早已鋪墊好，你展現一些風采，也是理所應當的。」

  「幫主說得是，以前確實是我鼠目寸光了！」

  羅塵痛心疾首，就差扇自己嘴巴子了。

  「以前我曾允諾過你，在你築基之時，一定為你購來築基丹，可還記得？」

  羅塵抬起頭，目光落在那枚築基丹上。

  米叔華對其點頭，「我也不是空口白話之輩，如今這顆築基丹，就歸屬於你了。」

  羅塵一愣，真歸我了？

  然後下一刻，他就見築基丹落入了一個玉盒之中。

  玉盒隨即漂浮到羅塵面前。

  「當你鍊氣圓滿之時，可來尋我，我將為你解開上面禁制。」

  「怎樣，如今築基丹落於你手，心中安定了吧！」

  羅塵神色恍惚，抱著玉盒，依舊不敢置信。

  一顆築基丹，就這麼輕鬆到手了？

  眼角餘光落到米叔華那張期待的臉上。

  驀地！

  他神色一肅。

  隨即指天發誓，立下誓言。

  「羅塵只要在破山幫一日，就會儘可能多的煉製中品玉髓丹，不再藏拙！若有欺瞞，天打雷劈！」

  聽到這聲允諾，米叔華終於露出滿意之色。

  修士的誓言，雖然有些人不當回事，但多多少少還是有點用處的。

  尤其是對於羅塵這種，心向大道之輩。

  他滿意無比！

  今日這一場坦白局，到底還是他米叔華笑到了最後。

  小狐狸，哪裡比得過老狐狸！

  在米君萍陪伴下，一臉感激涕零的羅塵，離開了米家。

  對於他的神態變化，米君萍看得心中冷笑不已。

  這小子藏得可真夠深的，真當築基修士那般好糊弄啊！

  以後，就盡心盡力為米家當牛做馬吧！

  直到羅塵安然無恙的回到內城，躲進自己家中，羅塵臉上的感激涕零，才徹底收斂起來。

  取出那個玉盒，羅塵一臉陰沉。

  築基丹！

  什麼幾把鬼築基丹！

  不過是一張大餅罷了！

  而且這張餅，很多人都被忽悠著想吃。

  死在論道台上的噬心虎韓當，斷了一隻手的秦良辰，乃至破山幫的曾問、王淵等等。

  如今，這張大餅，來到了羅塵手上。

  但他只能看，卻吃不得。

  玉盒上面的禁制，在羅塵靈目術注視下，密密麻麻到了幾乎無從下手的地步。

  這都已經不能算禁制了，可以稱為一個小型的封印陣法！

  鍊氣修士想都別想怎麼解開。

  築基修士，非米叔華本人，也無法解開。

  因為上面，還有米叔華的靈識印記，一旦觸碰，就會崩潰盒內物品。

  或許，只有徹底高出一個大境界的金丹修士，才能輕易解開。

  但區區一顆築基丹，又怎麼可能請動金丹修士出手。

  「倒是好算計，只怕一直在等我立下大道誓言吧！」

  羅塵雙拳緊握，怒火翻騰。

  米叔華待他不薄，他又何曾讓米叔華吃虧了。

  就之前煉製的玉髓丹，收益大頭不全都被米叔華吃下了。

  偏偏今天，他還給自己設下這麼一個局！

  不斷深呼吸，羅塵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開始回想踏入石室之後，所遇到的一件件事。

  不管是二階聚靈陣布置出來的類二階靈脈石室，還是每月一次的修行次數，甚至最後亮出來的築基丹。

  無一不是在以巨大的誘惑，衝擊羅塵的內心。

  鋪墊到此，再陡然說出羅塵以前藏拙加貪污的事情。

  巨大衝擊下，換做任何人，只怕都承受不住。

  但偏偏，羅塵這個穿越者，可沒少經歷來自上司領導的PUA。

  尤其當米叔華把那顆封印好的築基丹，交給羅塵之時。

  他就知道，這他媽就是最典型的打一個大棒，給一個甜棗。

  「這老頭御下之術，當真嫻熟。」

  把玩著玉盒，羅塵輕易地就能猜到，裡面那顆築基丹就是名義上屬於秦良辰的那一顆。

  現在米叔華給了他，又何嘗不是拿來離間自己和秦良辰？

  在破山幫里，除了王淵，就屬秦良辰夫婦和他關係最好，且可以互為倚靠。

  現在自己拿了別人的築基丹，以後不管怎麼樣，心裡都會對秦良辰有生疏之意。

  可這玩意兒，看得見，吃不著啊！

  純粹是拿來噁心人的！

  一丹殺兩士？

  不，算上因為這顆築基丹死去的修士，何止兩士！

  說到底，還是自己不小心。

  當初玉髓丹熟練度刷到完美級後，為了不讓米叔華等得太著急，就開啟了大規模煉製。

  沒有宗師級的熟練度，以至於無法控制好成丹比例。

  那米叔華也是個有心的，稍微查詢一下以前他售賣眾妙丸的情況，就大概猜出了他在藏拙的真相。

  真是個老狐狸……不對！

  羅塵皺了皺眉頭，「他是通過丹堂帳簿查出來的，可如果以前知道，為什麼不說？」

  丹藥品階比例，可是會巨大影響到利潤的。

  這裡面的利潤，不是一顆兩顆靈石，而是成百上千，甚至數萬靈石！

  「我偶爾貪污一點，他不會介意。但涉及到這麼龐大的利潤，他早就該找我談話了。」

  「也就是說，他其實也是最近才發現的！」

  想通此節，羅塵只能罵一句「老匹夫」。

  不過也還好，他到底還是留了一手。

  當時順著氣氛，立下的大道誓言，羅塵做了手腳。

  「儘可能多的煉製中品玉髓丹，這裡面可不包含上品玉髓丹！」

  米叔華儘管過高估計了羅塵的丹道天賦，但他也沒想到羅塵已經可以煉製上品玉髓丹了。

  這其中利潤，更加龐大！

  而且，這句話還有個前提。

  那就是「羅塵只要在破山幫一日。」

  換言之，羅塵要是跑路了，這個誓言，也就不攻自破。

  米叔華應該也能猜到這一點，但他很自信在羅塵身上留下的手段，是以沒有揭破。

  尤其羅塵絞盡腦汁的隱瞞境界，仍舊被米叔華看穿後。

  米叔華就更加自信他的手段。

  二者各有算計，但到底是羅塵落了下風。

  道理很簡單，實力不如人。

  「只恨我沒有築基實力，不然何必卑躬屈膝，做那小人之態！」

  「築基，築基」

  羅塵念叨著這個名詞，從未有哪一刻，築基之心是如此強烈！

  但眼下，他終究是無能為力。

  將玉盒好生收起，羅塵嘆了口氣。

  接下來不能藏拙，真的要大肆煉製中品玉髓丹了。

  丹塵子煉丹大師的名頭，也不知真的好用與否。

  米叔華築基中期的實力，真的能很好庇護他嗎？

  這些，都是未知數。

  羅塵很不喜歡這種生死被他人掌握的感覺，甚至已經有了逃之夭夭的心思。

  最好的逃生路，是常陰山。

  那邊已經探索得差不多了，憑藉宗師級斂息靈訣，倒是可以相對安全的隱藏。

  但常陰山，距離大河坊還是太近了。

  中間只隔了一座輝葉山而已。

  如果再深入嘯月山脈，借道跑去其他坊市呢？

  按照地圖規劃，嘯月山脈要去最近的其他坊市，至少還得穿過大雪山。

  東荒百萬大山，越往深處，妖獸等階越高，其中不乏三階、四階妖獸。

  宗師級斂息靈訣，只怕還不夠！

  不過距離大圓滿，已經很近了，最近倒是可以抓緊時間多練習練習。

  另一個逃跑的問題，也很突出。

  那就是逃走之後，修行又該如何解決？

  深山野林裡面，可沒有穩定安全的修行環境。

  而且，自己的資質，光靠功法運轉，修行速度頂多也就雙靈根資質的效率。

  這還是在有靈脈洞窟這等修行環境加持下，才能勉強達到的效率。

  他需要丹藥，大量丹藥，而且最好還是靈藥閣出產的正統修行丹藥。

  這也是深山野林無法提供的。

  至於其他輔助修行資源，羅塵都還沒往深處想。

  「散修，看似逍遙。但涉及到修行，真就是百無是處了！」

  羅塵搖搖頭，真要逃走，至少也得先準備好足夠多的修行資源才行。

  而這些，都需要大量靈石。

  「也罷，就努力幾個月，先狠狠賺一筆大的再說！」

  「火力全開的玉髓丹宗師級熟練度，產出丹藥，怕是會讓丹堂修士瞠目結舌吧！」

  羅塵苦中作樂，這般想到。

  不過一想到火力全開之後，米叔華肯定賺得更多，他心裡就有點憋屈。

  「說起來，米叔華突然之間施展種種手段對付我，又是誘惑，又是打壓，最後還許以重寶築基丹。這般急切的連環手段，可一點都不符合他那傳統的御下之術啊！」

  忽而，羅塵想到了初入石室之時，見到的那張病態蒼白的臉。

  「他受重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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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嗚嗚，求包養啊！

  (本章完)